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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吊在半空中的那根事

    

38 吊在半空中的那根事



    南非,布勞克朗橋下,一條銀河似的河流靜靜流過,倒映著峽谷間晨光閃閃的光斑。這裡是世界最高的商業高空彈跳地點之一,橋面距離谷底有216公尺,等於70層樓高。跳下去時,身體會像彈珠一樣在非洲最深的峽谷間上下彈跳,身後是蒼翠的原始森林,前方則是一望無際的印度洋,風景之美,讓人腿軟之餘,還能懷疑人生。

    風一陣接一陣吹,像在挑逗人皮膚底下那點難言的騷動。風吹得繩索發出「唰唰」聲,像隨時會抽下一條命似的。

    「你確定這安全嗎?」范庭曜站在跳臺邊緣,臉色有些發白,從這高度往下看,什麼設計師的自信、什麼都會男孩的人設,全都被風吹下谷底。

    「放心,我親自幫你綁的繩子,安全到能吊三個你。」提姆笑得太過輕鬆,連墨鏡下的眼角都在笑,「你想想啊,人生就像這個跳躍,拉緊、放開、高潮、再回來。」

    「……你這比喻好像有點色情。」范庭曜嘴角抽了下。

    「嗯?你想歪了吧,先生。」

    他倆認識不到一小時。范庭曜是來出差的室內設計師,順便來個人生第一跳。提姆是當地口碑第一的高空彈跳教練,長得好、身材好、手藝也好,……據說是技術,據說。

    當繩子綁到大腿內側時,提姆忽然俯低身,手掌穩穩撐在范庭曜膝蓋上,說:「別太緊張,我在。」

    他這一句「我在」說得太真誠,讓范庭曜不小心心跳快了三拍,腦子也跟著墜落了。

    「要不……,我們三、二、一,跳?」

    「你先跳,我後跳好了。」范庭曜乾笑一聲,「我需要……深呼吸。」

    提姆挑了挑眉,慢條斯理後退幾步,然後一聲「看好囉」,身子猛地往下一俯,

    像飛!

    像某種猛獸的撲!。

    像……

    范庭曜原地僵了一下,不是被嚇到,是那一瞬間他的腦子,閃過一個非常不應該的畫面:那個教練,如果在床上……是不是也這麼猛?

    半小時後。

    兩人坐在吊橋下的小休息站,范庭曜剛從人生初次「飛行」中回魂,而提姆則不曉得是不是太陽照得人發燙,T恤濕了一大塊,連肩胛骨的線條都看得清清楚楚。

    「你背後那個刺青是什麼?」范庭曜忍不住問。

    提姆轉身一拉衣領,露出半邊皮膚與肌rou間線條:「這個啊?一隻鷹,從褲頭飛上來的。」

    范庭曜:「……你說這句話的時候,可以不要挑眉嗎。」

    「你想不想看牠完整展翅?」

    「你、你要不要喝水冷靜一下?」

    「你臉紅什麼?」

    「……你沒穿內褲嗎?」

    「你看得出來了?」

    兩人對看三秒,突然一起笑出聲,像小學生暗地裡在課桌下傳黃色笑話。氣氛意外地,不色,反而有點……可愛。

    「你今晚住哪?」提姆問,語氣輕快又像不經意。

    「飯店啊,設計師來開會的,怎麼?」

    「我們這邊有個小木屋民宿,晚上可以看星星、聽蟲鳴,……順便喝點酒。」

    「你一直『順便』,到底想幹嘛?」

    提姆笑而不答。

    小木屋裡的燈不算亮,只有一盞壁燈散發著琥珀色的暖光。窗外是夜裡微微的蟲鳴,窗內,則有兩杯剛開的酒,和兩個已經喝掉半瓶的男人。

    「你真的不怕嗎?跳下去的時候?」范庭曜歪在沙發上,脖子微仰,露出下顎漂亮的弧度。

    「怕啊,但怕裡面有興奮感,那種掌控不了身體的快感。」提姆坐近范庭曜,近到范庭曜可以感覺到他的體溫和呼吸。

    「就像現在一樣?」

    他們的視線交錯。某種說不清的火,從視線蔓延到指尖。

    范庭曜沒想到會是自己先動,他伸手抓住了對方的衣角。原本只想拉開點距離,但手指一勾,那布料一瞬間就拉到了他的臉旁,而嘴巴,不小心,擦過一點皮膚。

    再一瞬間,整個人被壓在了沙發上。

    提姆氣息已經貼到他頸側:「你剛才說的對,我今晚……真的沒穿內褲。」

    范庭曜來不及笑,那人的手已經滑進他衣服裡,掌心貼著腹肌向上游移,擦過胸口、掠過乳尖,指尖像在調弦。

    他喘了一下,想抗議什麼,但嘴已經被堵住。

    那是一個又濕又狠的吻,帶點笑意與野性,像高空墜落,耳鳴心跳,全都不受控制。提姆的手指也沒閒著。

    范庭曜整個人被撩得火氣直冒,腰被抓住時還忍不住哼了一聲,那聲音讓提姆低笑:「你聲音真好聽,我這行做久了,對聲音最敏感。」

    「教練,我警告,……啊──!」

    話還沒說完,對方指節已經滑進褲頭下。

    「沒穿內褲的是你,還是我?你到底什麼時候解的?」

    范庭曜沒回答,只好好享受提姆的吻。

    提姆的舌頭舔過范庭曜的鎖骨,一路吻下胸前,他的指腹停在范庭曜下腹最敏感的那一塊,磨蹭著、打轉,忽快忽慢,簡直是逼人發瘋的節奏。

    「我喜歡把人弄到叫不出聲音的樣子。」

    「你這種對話,我會很難冷靜……」

    「那就別冷靜。」

    話音一落,提姆猛地一沉,讓范庭曜整個人往沙發深處陷去,背後的靠墊也無法阻擋那份震顫。

    接下來的時間變得模糊,像在夢裡浮沉。喘息、呻吟、低語、撞擊,交織在小木屋的薄牆與夜色裡。

    風聲進不了屋,但屋內早已起風。

    隔天早上。

    范庭曜蓋著薄毯躺在沙發上,腰酸腿軟,滿腦子都是「為什麼教練的體力可以這麼好」和「我這樣還能走去開會嗎」。

    提姆一邊喝水,一邊替他揉腿:「你這叫肌rou拉傷初期,標準的爆發後鬆弛反應。」

    「屁啦,我又沒再跳一次高空彈跳。」

    「可你昨晚全程都吊在半空中啊!」提姆露齒一笑,故意補一句,「而且是那根吊著你最久。」

    范庭曜把枕頭砸過去,砸不中。

    提姆忽然問:「你什麼時候飛回去?」語氣帶點認真。

    「明天下午,怎樣,你想送我去機場?」

    「不,我是想你明天早上再來跳一次,這次我們可以雙人跳,兩個人綁在一起。」

    「……你這個比喻又變得色情了。」

    「是你自己想歪了吧,先生。」

    兩人又笑了起來。

    窗外太陽升起,吊橋在遠方閃著光。

    人生有些飛躍,是跳出去之後,才知道有多爽。

    就像昨晚那一下,吊在半空中的那根事。

    ~~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