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
第三百七十一章
三百七十一、 此话一出,帐中众人却是心思各异,乔时松几乎是第一时间看向颜淮,而当他与对方目光相交的一瞬间,有些心惊的发现,颜淮似乎与自己想的是同一件事。 玉镯碰撞的叮当声仿佛在耳边响起,乔时松忽地一个激灵,连忙匆匆移开视线。 但此事自不可与外人道,乔时松不敢言,颜淮也不会说,他将瓶子放在桌上,又问了蛊师其他问题,然而蛊师确实去他自己而言,只晓得并不是很多。 这时宋玟已经了解完外面的事情回到帐中,见里面气氛有些凝重,不过这件事儿确实严肃。 本来宋玟想着颜淮会不会已经问出了解开虫引的法子,但见到这样子,他一向心明,也不多与颜淮哈哈,走到他身边认真道:“都制住了,受伤的士兵倒不是什么大伤,包扎处理一下就行。” “嗯。” “还问出什么了吗?” “足够了。” “所以你打算怎么处理。” “如今也耽搁不得,一早就要拔营出发。那些被制住的士兵,都放在一处,留一队人守着想想办法,三天内没有恢复……记下他们家乡何处,父母名姓,到时候按规矩抚恤。”颜淮沉声道。 听到兄弟们无救,押着蛊师的士兵顿时气红了眼,若非军令在此,他早就将这蛊师抽筋扒皮、碎尸万段了! “那这个蛊师呢?”宋玟继续问道,毕竟这事儿不知怎得又与南域有关,本来北夷那边已经足够棘手,这个时候可不能再让南域插手。 宋玟没有参与到刚才的审问中,自然还以为是南域王室出手,他想着将此人作人质,到时候去南域走一趟,也有筹码让南域暂时收了心。 不过颜淮才是皓羽营的主将,他一个随行的,自然不该多置喙。 “押下去,当众行刑。”颜淮也不多犹豫,随即下令道,“临走时随便找一处地方埋了便是。” “你不留他?” 等到乔时松将人押下去,宋玟这才看向颜淮,颜淮家乡在临湖,比起北夷,说不定他对南域知晓得更多些,想来也明白南域虽然如今安定不少,但比起北夷,处理起来更是棘手。 因一些陈年旧事,大齐与南域才能维持着相安无事互不侵犯的现状,也正以为如此,便不好像对北夷那般直接大兵压境,可一直无人威慑,那南域也隐隐间蠢蠢欲动。 此名蛊师连声叫着宗师,想来与南域王室关系匪浅,颜淮这一把将他斩了情有可原,但若是南域为此发难,也有几分头疼。 心想着要拉上哪些人与自己一起头疼,颜淮先一步开了口:“此事并非南域王室的意思,更何况是他们贸然出手,真要讨说法,也还是大齐向南域。” “南域那些人学习中原文化可比北夷早得多,玩文字游戏更是出神入化。” “他们胆子再大,如今也只是搞些小动作,万不敢在这个时候与大齐有冲突。等战事结束,让他们尽管来找我讨就好。” “啊是是是,等靖州打完,南域就算有再大的胆子,也万不敢惹你了。” 宋玟用手肘撞了撞颜淮,又将注意力落在桌上的瓶子上:“这是什么。” “……不重要了。” 颜淮说着拿起瓶子,将塞子拿开,暗灰色的粉末随着他的动作从瓶中倒出,珍贵无比的草药粉末,就这么轻飘飘地洒在地上。 “什么叫北夷故意进犯!” 颜述饶是再好的礼教,听得此事后也瞬间失了态,“腾”地一声站了起来,随后又发现自己的身份无能为力,急得直来回踱步。 不可思议,实在太不可思议,那北夷不顾百姓不顾即将到来的冬天,就为了迫使大齐早些将兵马调去前线,便故意提前进犯白云郡。 可他们目的是为了什么,无论怎么看,这对北夷又有什么益处?! 更别说北夷此事,竟还有朝堂中的大人物与之勾结! “我一开始也只是猜测,此番回京,也是为了验证此事。”女子才换了药止住血,疼得撑不住,只好伏在床上休息,“可他们这一出手,反倒坐实了。” “他们就不怕因此暴露身份?” “他们这一次本来就是为了一击必杀,若非我吉人天相,遇上了公子,他们大抵是认出来颜将军的人,所以投鼠忌器,不然恐怕那驿馆老板他们也不打算留下活口。” “啧。” 颜述对这些行为实在不齿,可他手中一没情报,二没兵马,纵使有心,也无法为此出力。 想着颜淮正在前线,这事儿与他必有关系,颜述更是不愿多待,打算再让人给颜淮送信提及此事,无论是否有用,总得提醒他小心为上。 然而还不等颜述开口告辞,屋外兀地冲进来一个人,颜述自然认得,是他安排在五房伯父身边的人。 五房伯父带着伯母回了娘家养病,同行的还有已经改名颜子柔的江柔,本来他们只允许了颜淮身边的人跟着,但颜述想着伯父他们独居他处,有什么事颜家在临湖不好及时知晓,便与伯父商量了一番,多安排了些人照顾着。 见此人不在伯父身边,而是急匆匆寻到自己,颜述敛了神色,想着家事不该在外人面前道,抬手正欲让他出去再说,但对方已经开了口:“少爷,五房老爷前些时日被一群黑衣人袭击,连谨玉少爷安排的人都对付不了,死伤惨重,子柔小姐失踪……那、那、谨玉少爷身边的弃毫,如今还在重伤昏迷!” “你说什么!” 颜述赶到时,宅院里早已打扫干净,那群人潜入得悄无声息,也被解决得悄无声息,那一夜的腥风血雨,几乎半点也没有传出宅院大门。 五房伯父见到颜述时先是一惊,许是没想到他赶来的这么快,但旋即又立马反应过来,不顾身上的伤势,将那一夜的事情尽数告知。 原来那一日,本是五房伯母的生辰,而她这些日子里病情有所缓解,所以为了庆祝一番,在家中设了一桌宴席,大概不久会有一场雨,夜里闷热得令人心燥。 席罢,按规矩该去院中为永寿灯再添些油,好让它一夜不熄,为寿星添福添寿。 此事该是由小辈去做,但颜子芜已经去世,如今也就只有江柔有这个资格。 于是五房伯父让江柔去添油,顺便让人将永寿灯搬到一旁的廊下避雨,而江柔起身去了院中,过了许久也不见她回来,院外静悄悄地,甚至都没听到外面下人搬动物品的动静。 心中觉得不对劲,屋内众人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安的气氛逐渐弥漫,于是五房伯父忙让人出去瞧瞧。 但出去的人,竟也如江柔一般,没有动静,没有声响,也没有回来。 此时众人更是从疑惑变为害怕,五房伯父为了让大家安心,自己起身走出屋子查看,就在他绕过屏风掀开门帘的瞬间,整个人顿时愣住了。 院中永寿灯长明,江柔端着油盏默默站在案前,她的脚边倒着许多人,一些是候在外面的下人,一些是刚才从屋里出去查看情况的下人,还有一些,是颜淮布置在此保护他们安全的人,他们安安静静地倒在地上,尸首分离,身子支离破碎,乌黑的血迹几乎要覆满地面的砖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