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
第三百七十章
三百七十章、 好在这个姑娘并没有让颜述多等，就在他思考着总不能独留她在此，要不直接先带着她回临湖再说时，女医们来禀告说，那姑娘醒了。 颜述来到房中时，满屋子的药味还没有散去，那女子只是披了一件外袍，虽然已经醒来，但之前背部受了重伤，也只能勉勉强强坐上那么一会儿。 本来女医们想着让她再修养几天再告诉颜述，但女子却执意要将他请来。 “此番公子相救之恩，我记下了，来日定百倍奉还。” “我救人也不是为了讨什么回报，不过是正好遇上了，于情于理也该出手相救。”颜述坐在几步开外的椅子上，来也不多说别的，毕竟他自有目的，稍微客套一下便直接切入正题，“那日姑娘……那些人我见身手不凡，气质也不像是武林人士，姑娘如何与他们生了过节？” “……”见女子听他问起此事，眼里猛地闪过一丝警惕，虽然她掩藏得极好，但还是没有躲过颜述的眼睛。 本来颜述只为了救人，本就不想多掺和他人之事，可心里总是不由得想起京城的颜家，生怕有什么疏漏，一丝一毫的不对劲也不打算放过。 于是他站起身，朝着女子拜了拜道：“姑娘莫怪，在下只是见那些人不似乡野凡夫，想着大抵与京中有关，我乃临湖颜氏，单名一个述，那京中颜家，颜淮颜谨玉将军，是我的族弟。” “颜淮是你——那颜锦娘……” “颜锦娘是我族妹。” 直到这时，女子才稍微放松些警惕，细细观察着面前的颜述，确实与颜子衿有几分相似之处，而且见颜述神色态度严肃认真，也不像是说谎的样子，这才又信了几分。 “哪里有什么过节……只不过他们奉了命，不想让我打搅他们的好事。” “奉了谁的命？” “我记得颜家自颜准之后才有人入朝为官，以前多是做些商贾之事……这些事你们还是不要多牵涉得好。” “事关家中弟妹，还请姑娘告知。” “……” 颜述这样说倒也能理解，只是他说着事关颜淮与颜子衿，但在女子所知的看来，此事与颜家并没有什么干系。 若真要联系起来…… “颜淮现在在何处？” “如今自然是随军去了白云郡。” “……也是。” 女子叹了一下，自己挨了这么一刀，结果连脑子也挨迷糊了，颜淮如今的地位，此番夺回靖州，怎么可能没有他的名字。 “姑娘……” 失血过多，再加上刚醒来，女子有些难耐地捂着额头，而背上的剧痛又使她清醒几分，这才忽地想起来正事，她猛地坐直了身子，却又疼得龇牙咧嘴，不用去问，那伤口大抵又裂开了。 “我如今这个样子，想来怕是赶不上了，可事关大齐与北夷此回战事真相，”女子撑在床边，有些恳求地看着颜述，“公子若愿意出手，还请帮我急送一封信去京城，务必、务必，亲手交到宋家宋珮手中。” “宋珮？” 颜淮放下手中的长剑，奔戎随即递来手帕，他接过将玄甲上的血迹擦去，军帐外人来人往一片喧闹，吵得连一贯爱看热闹的宋玟都躲了进来。 “是呀，本来我与环儿约好，差不多快到白云郡的时候，她会派家里的密使掐着时候，将这段时间京中的情况送一份到我手中，可我都快见到大哥了，别说信了，连人影都没看到。”宋玟扇柄敲着手心，此事倒是头一回，宋珮虽然爱与他对着干，但在正事上她可从来没有马虎过。 难不成出了什么事儿？ 颜淮见宋玟难得担心地皱了眉头，正欲开口安慰几句，乔时松已经掀了帐帘走了进来：“将军，已经清查完毕了。” “嗯。” “他此回大概也不清楚是出了什么意外，才导致那些虫引还没有控制住将士的行动就突然暴走了，所以才会暴露。”乔时松沉声道，“被控制的将士除开已经被将军制服的，共有十八人，那个假扮伙夫潜入军中的蛊师，正押在帐外，将军是现在还是……” “带进来。” 颜淮一改往日的平和，语气愠怒，见状乔时松也不多耽搁，连忙让人将蛊师压进帐中。 外面动静小了些许，宋玟此番跟着来，出了这样的意外，损失如何，如何处理，他还是得去详细了解一番，回去后才好禀告给陛下。 用扇柄敲了敲颜淮的肩甲示意，宋玟无声抬脚出了军帐，此时帐中只剩下颜淮、奔戎、乔时松、那名蛊师，以及押着蛊师的士兵。 或许是自己也被这场意外吓到手足无措，或许是想到自己行动失败的后果而感到害怕，亦或者是刚才差点被颜淮一剑封喉吓丢了魂，穿着伙夫衣衫的蛊师此时瘫在地上，仿佛一坨令人嫌恶的烂泥。 “是谁派你来的？” “……” “难不成你觉得现在闭嘴还能保住性命？” “如今、如、如今我落在你手里，是死是活，不就在你一念之间？” “既然这般有自知之明，你也该清楚，若是好好说话，能让你死得轻松些，若是死犟着嘴，我有的是法子对付你。” 咽了一口唾沫，蛊师不敢再多想，别说什么其他法子了，只要颜淮点头默许，外面那些将士们就能将自己碎尸万段。 “是、是宗师……派我来的。” “南域避世多年，怎么忽而有人与北夷合作，打起了大齐的主意？” “我、我……” “说。” “宗师……宗师多年前欠了一个人的救命之恩，所以、所以为了报恩，才命我潜入……” “欠了谁的？是北夷的人，还是大齐的人。” “这我便不知晓，宗师也从未告知我们此人是谁。” “你们宗师让你来大齐做什么？” “宗师得知、得知北夷与大齐战事将近，此番大齐占尽优势，于是为了报那人之恩，命我潜入军队中，用、用虫药引发暴动，拖、拖延一会儿军队行进的速度。” “为什么？” “不、不知，我只是奉命行事，其他的不敢多问。” “只有你一人行动？” “是。” “我要听实话。” “大齐和北夷冲突，与我南域本就毫不相干，怎会去趟这浑水。只是、只是我自小被宗师教导，视他如亲父，他对我有求，如今也是我还恩的时候。”那蛊师猛地抬起头，面容稚嫩，分明还是个少年，“宗师只说让我来，无论遇上的是谁的队伍，混进去让其闹起来就好，别的一概不用管。” “连命也不管了？” 蛊师倏尔陷入沉默，颜淮见他这般，又换了话题：“你是用了什么法子？” “我学艺不精，虫引之术并未彻底掌控，所以保险起见，我还带了一些药，南域有一种草药，生得珍惜，但效果奇异，磨成粉让人饮下后，会昏睡一段时候，醒来便可以彻底失了记忆，只听第一眼见到的人说的话为准，到时候我再用虫引入脑，便能控制住他们的行动。” “你是如何控制他们的？”乔时松问道。 “一下子用太多容易被人发觉，所以我只对那些夜中来伙房讨水喝的士兵里下手，我观察许久，他们大多不回营帐，只在周围休息一会儿便去换岗，混一些药粉进去，他们用了后即使昏睡也没人察觉，到时候、到时候我再以悄悄靠近就好。” “有什么法子可以解开。” “……虫引和药粉一起用，没有解的法子。” 蛊师话音刚落，便猛地发出一声惨叫，士兵忍不住怒火掰折了他的一只手，随即在他怀中一阵翻找，将一瓶药粉拿出来，乔时松随即递到颜淮手中。 颜淮看着手中的陶瓶，微微摇了摇，大致掂量清楚里面的药粉重量，并不是很多，做不到控制所有人，全部用上的话，莫约能够控制住上百人。 上百人……说多也不多，说少也不少，但真让蛊师得逞，闹起来，处理起来也是颇为棘手，确实会延误行军。 可是蛊师独自一人行此事，纵使南域虫术奇特，也就只能拖慢一支的进度，而此番赶往前线的，不仅仅只有颜淮手下的皓羽营。 乔时松对今晚之事几分不解几分盛怒，正要问起颜淮要如何处置此人，忽听见后者开口问道：“你说此药给人服下后，便能忘掉一切，只相信醒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