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
兄妹
“咚咚。” 正在择菜的林英兰赶忙起身，推开门，抬眼便看到女儿一脸阴霾地站在原地。她低着头，黑发投下的阴影蒙住了大半张脸。 林英兰摸摸少女头顶，站在台阶上，笑语晏晏，弯腰柔声道。 “啊呦，怎么一副这种表情。有人欺负你啦，告诉mama，mama给你出气。” 江雨初没有理会母亲的调侃，径直上楼。在一阵阵踏楼声后，猛地甩上门，彭地一声震天响。 “一会下来吃饭！今天有你爱吃的糖醋排骨！” “听到没有？” 呼喊没有回应，林英兰无奈叹气。 “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 还未走出两步，门铃便被按响。 “来了来了，谁啊。”林英兰放下菜篮。 是邮递员。有一封信件需要签收，林英兰拿起仔细查看，上面的名字她并不认识。 “奇怪，我家没有人叫这个名字啊。送错了吧？” 快递员再次确认了信封上写的地址，表示的确是这里。 林英兰有些狐疑，但还是签了字。 一番折腾，菜也没择好，她叹了口气，随手将信封放在桌上便继续忙碌了起来。 门铃再次被按响。 “谁啊？” 林英兰略带抱怨，拉开了门。 修长瘦高的少年。深蓝色卫衣，蓝白相间的校服，苍白到几乎透明的皮肤，乌黑的眼睛此时闪烁着歉意。不是自己儿子又是谁？ “妈，是不是打扰到你了？很抱歉，我今天忘记带钥匙了。” “说什么呢，我巴不得我的宝贝儿子天天打扰我。”林英兰起初有些错愕，随即便被狂喜代替。 她亲昵地揽住江亭晚的手臂。 “小晚怎么今天这么早回来，哎呀，你看我，今天没准备你喜欢吃的菜。” 江亭晚在的特优班一般中午会留堂，做一些小测提高巩固学的内容。一般来说他会在食堂吃中饭，晚自习结束后回家。 “考完试中午没有测试，想吃妈做的菜了，就提早回来了。”江亭晚笑道。 “我儿子受苦了。”林英兰鼻尖一酸，儿子一定在食堂吃不到什么好饭，她心想。 “今天说什么也要给我儿子做点爱吃的菜。等等妈啊，很快。”林英兰风风火火地忙碌起来，拿起包就匆忙出门。 “把你meimei喊下来帮忙，都多大人了还耍小性子，不像话。”她便穿鞋边数落着江雨初。 “记得啊。”合上门的瞬间林英兰还不忘提醒他。 江亭晚笑着回应。 母亲走后，他走进厨房，处理着剩下的食材，把rou腌好，配料洗尽放进碗中。抬腕看了一眼时间，熟练地打开油烟机，炒菜，配料，装盘，一气呵成。色泽鲜亮的食物盛在洁白的陶瓷盘中，香气氤氲，不禁让人食指大动。 他走上楼，房门紧闭，正如它的主人一般冰冷无情。长指曲起，悬于半空，似乎思虑良多，显得十分犹豫。 暖黄的灯光，在门前投下他长长的影子。 少年退后一步。 那道门化成了无形的边界，隔开了曾经亲密无间的二人。门可以推开，可心里的裂隙要如何填满？咫尺之遥，远如千里。 二人幼时一同在地板上搭积木的情景仿若就在昨日。小女孩因为他的积木比她搭建的高而生气，一把推倒他搭好的漂亮房子，他不甘示弱地反击，也将她的积木推倒。 女孩小脸一皱，伤心地大哭。他赶忙捂住她的嘴，恳求她别哭了。她一抽一抽地停止哭泣，哽咽着让他给她搭一个更高的积木。他满口答应，女孩破涕为笑，头靠在他的肩上，看着看着便睡着了。 突然，门从里面打开。 阳光倾斜，破碎地洒在她身上，像是注入了明亮的色彩，原本苍白的皮肤变得有了生气。那张记忆里童稚的睡颜与眼前耀眼的容颜重叠，一时间竟让他有些恍惚。 “……” 二人相视无言，少女率先移开了视线，与他擦肩而过。目光追随她下了楼，只见少女走进厨房，洗完手后，摆好了碗筷。 只有两副。 这时，门发出响动。是林英兰回来了。 看到在餐桌前坐的端端正正的江雨初，她放下手里的大包小包，走上前去使劲揉了揉她的头发。 “我女儿真可爱。” 江雨初偏过头去。 “不许摸了，我早就不是小孩了。” “在mama眼里，小雨永远是我的小女孩。”林英兰刮了刮她的鼻子。 江雨初不置可否，没有回话。 “你哥呢？哎，好香啊，谁把菜炒好了，我这刚买好菜，还准备好好露一手呢。” “不会是你吧小雨，你啥时候都会炒菜啦。”林英兰眯起眼睛对她说道。 江雨初不理睬她。 少年走下楼。 “待会还要回学校，时间有点赶，就自己把菜炒了。” “哎呀我就知道不是江雨初那个小懒虫做的，她哪会做饭呀。”林英兰故意对着她说道。 “还让我儿子亲自做上饭了，这怎么行，你赶紧坐下歇着，让妈来啊。”林英兰赶忙把江亭晚按到椅子上。 一阵诡异的沉默。 江雨初把筷子戳进碗里，干嚼着米饭。 林英兰把菜肴从厨房端出来。 “瞧瞧，这菜看着就好吃，不愧是我儿子，哪都优秀。” 江雨初眼神暗了一瞬。 “赶紧尝尝你哥给你炒的糖醋排骨。”林英兰放下盘子，赶忙又走进了厨房。 她依旧吃着碗里的米饭，盘里的菜一口未动。 江亭晚起身，拿起另一副碗筷。 刚要离开，碗便被一只手按住了。 有些冰凉的触感，少年整个人微微一颤。 “不是给你的。” 江雨初冷冷地盯着他。 他暗暗发力。 少女加上了十分的力气，白净的手背上青色的血管凸起。 江亭晚面上还是一副淡然的模样，不卑不亢，好似底下的争斗根本不存在一样。 二人较着劲，谁也不让谁半分。 伴随着清脆的叮铃声，碗受力不平衡，颤抖着倒扣到了桌上。 厨房的油烟机声音很大，即使这边发出如此吵的噪音，林英兰也恍若未闻。 江亭晚把碗拿起摆正，一只手撑在桌面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滑过碗沿。 不知怎的，江雨初在他没有一丝裂痕的面具上感受到了微弱的笑意。一瞬间这笑意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在愉悦吗？ 诡异的想法。她自嘲道。随后便把心中这可笑的念头驱逐了出去。 江雨初盯着他的眼神里隐隐带上了挑衅。 “不认识。” “不 认 识 的人不可以用我家的碗筷”她一字一句说道。 江亭晚愣了一瞬，看向少女的眼神晦暗不明。 他开口。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