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病（2）

    如顾双习所担心的那样，法莲确是因着凉而感冒了。她出了汗，又因跑去瀑布下拍照，叫那四处飞溅的水弄湿了身上衣装，没及时换衣、添衣保暖，叫山上的风一吹，立刻开始发热。

    医生给她吊了水，将她安顿在病床上。法莲整个人烧得迷迷糊糊，似是觉得搁在额头上的冰袋不舒服，哼哼唧唧地来回晃头。顾双习怕那冰袋滑落，遂伸手扶住它。

    虽被冰得浑身发凉，可比起自己，她更在意法莲能不能顺利降温。出来玩一趟，本是为了开心，若是半途病倒，那未免太遗憾了。

    如此按了一时半会儿，法莲终于安定下来，像是睡着了。顾双习守在床畔，兀自出神，忽而听见有人轻声唤她：“顾双习。”

    她抬眼望去，见是方才那名与她一起把法莲送来医务室的女生。

    女生手捧两枚盒饭，面上泛起拘谨的笑容：“刚刚营地里发饭了……我想你和林法莲大概率没吃上饭，所以给你们送来了。”

    “谢谢。”顾双习接过盒饭，真心实意地道谢。女生顺势多问一句：“她现在怎么样了？温度降下来了吗？”

    顾双习试了试法莲的体温，也许是错觉、或心理作用，她觉得法莲貌似没有之前那么烫了。

    二人又聊了几句，女生旋即告辞离开。顾双习拆开盒饭，虽觉没胃口，仍强迫自己吃至半饱。她拿手机给父母发消息报平安，而后便托腮发呆，竟未发觉又有人进门来。

    直到那人的手轻轻搭在她的肩头，顾双习悚然抬眸，但见是边察。

    他却没瞧她，而是垂眼望着病床上的法莲：“早跟你建议说送她来医务室，你偏不听；如今她病得这般重，双习要负全责。若非你狂妄自大——”

    边察唇畔噙着冷笑，手掌捏一捏顾双习的肩膀：“心肠太软，总过分担心她人；脸面太薄，明知此事不该为，依旧不好意思劝阻她人以身犯险；对我却又异常的倔，把我的建议当作洪水猛兽、避之不及——双习，你这样的个性，注定什么事都干不成。”

    她没搭话，竟认为他说的不错。如果她当初坚定一点、强迫法莲添衣；如果她当初听他的话、立刻将法莲送医。也许……也许法莲便不会病成如今这样。

    可边察话锋一转，又亲切道：“可双习，想必你也明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所以从现在开始，尽量相信我的话、我的建议、我这个人。我永远都为你好、永远都不会害你。”

    “但你的所作所为，没有一样不是在害我。”顾双习回道，“你完全毁掉了我的生活。”

    “又在犯倔，但随你，你高兴就好。”手指暧昧摩挲着她的脸颊，顺着面部线条、游弋至她的耳垂。边察望了一眼法莲，忽而俯身，附在顾双习耳畔道：“反正她肯定要在医务室睡一宿了，莫非你也要整晚守着她？明早还要继续赶路下山，你也尽快回帐篷休息吧。”

    她心生厌恶，用力地推开他的脑袋：“不要你关心，我今晚在哪都和你没关系。”

    “好吧，我倒不介意和你一块儿待在医务室。”边察语带遗憾，“只是我没有在你朋友床边同你zuoai的癖好。可如果你愿意——”说着，手便试图钻入她的领口。

    顾双习想攥住边察的手腕，这微不足道的反抗又遭他钳制，只能任由那只手从领口登堂入室、轻车熟路地攫住她的乳rou。她慌张异常，不由自主地蜷起身子、想要从他手下逃离；偏边察自身后半搂住她，另一只手掐握上她的脖颈，强迫她伸颈、抬头，令他顺利地拉扯下她那件防晒衣的拉链……

    病床上，法莲的睫毛轻颤，仿佛下一秒便会睁眼醒来，而后瞧见顾双习被边察亵玩的一幕。顾双习绝不能承受那样的后果，终在边察脱下她T恤的前一秒，她出声服软：“……不要在这里，好不好？去我的帐篷里……”又气弱地补一句，“……或者你的帐篷里。”

    边察如愿以偿，宽容地笑：“自然是去你的帐篷。毕竟那可是你亲手搭的，不住多浪费。”

    说罢，帮她把衣服整理回原样，姿态亲昵地捧一捧她的脸：“走吧？这回是你主动提出来的，不要再赖我身上。”只字不提他的步步紧逼。

    见她仍将目光落在法莲身上，边察道：“我等下会安排人来照顾她；何况还有医生呢。她只是感冒发烧，算不得什么大病，没必要太忧虑。”

    这下顾双习再没了迟疑的理由，只得起身，同边察一道出了医务室。

    时间还不算晚，有许多人依旧在营地里活动。同学们或围着篝火唱歌、跳舞、玩游戏，或坐在阴影里说悄悄话。顾双习和边察穿过营地、去往帐篷，沿途收获许多目光，探询与惊讶更多，其中不乏略带恶意的。她只觉头皮发麻，实在不愿与他同行。

    不巧，路上遇见陆春熙。陆春熙正与另一名女生说话，见边察走来，连忙打招呼：“嗨，会长！”很意外地瞧到顾双习跟在边察身边，“——双习！我今天爬山时看到你了，可没来得及和你说上话。”

    她笑眯眯道：“平时看不出来，没想到你身体素质还不错，爬起山来神采奕奕的呢！精神状态比我们班那些软脚虾似的男生好多了。”

    顾双习面上尴尬地笑：倒不是因为遇到熟人，而是她已认出，原本与陆春熙说着话的女生，正是此前向边察表白的那名女生。

    那女生显然也认出了她，又见她与边察走在一起、有形迹亲密的嫌疑，面色立即变了：那并非嫉恨，更像是讶异或迷茫。

    直到顾双习和边察走了，女生仍旧遥遥目送着他们。陆春熙疑惑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她却好似被吓到，整个人倏忽一颤。

    接着不可思议道：“……我没看错的话，边察学长和她进了同一顶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