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2

    人心真的很奇怪，得不到的时候怕被人抢走，得到了，反而开始害怕失去。

    赵立扬按下一楼的按钮。电梯缓缓下降，他闭着眼，努力控制呼吸。

    胸口泛起一阵细密的刺痛。

    他不得不承认，郑萧燃那句看似云淡风轻的话，狠狠击中了他。

    谁说的来着？最致命的话，往往不是恨你的人说的，而是那个根本不在意你的人随口一击。

    他走出大楼，找了个角落抽烟。阳光灼热，地砖反着光。他忽然想起那年在美国偶尔吸过的大麻——只需要一点点，他就能短暂地脱离现实。

    可现在，在这里，他只能靠尼古丁。

    对街的咖啡店门口拴着一条腿短短的柯基，乖乖坐着等主人。

    他闭上眼，脑海里却忽然浮出郑韶意的脸。

    她一向温婉克制，说话慢条斯理。可那天，她撕裂一样地吼他：

    “你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不是你？”

    她的脸被泪水糊住，眼神满是崩溃与恨意。

    赵立扬的手指微微颤抖。他捂住脸，指节抵着额头，仿佛想把那段记忆压回去。

    他知道她说得不公平，可他无从反驳。

    那件事之后的三年，他几乎每晚都睡不好，反复梦见那场争吵，梦见她眼里的失望和绝望。他开始疯狂工作，不是为了事业，而是为了不让自己有空想起。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是在美国大学的新生欢迎会上。

    她穿着一身缎白的旗袍，头发盘得整整齐齐，像是民国画报里走出的女孩。

    从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她跟他不是一个世界的。

    两人结婚那年，他并不抗拒。商业联姻，他早就习惯了。他不爱她，但也不讨厌她。她安静、得体、体面，足够撑得起“赵太太”这三个字。

    只是后来，一切都失控了。

    他以为时间可以解决问题，结果时间只是教会他怎么假装遗忘。

    “嗡嗡嗡——”

    手机震动，把他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是姜琳琅的消息：

    “赵总，10点的会议你还参加吗？大家还在等你，Kelly让我问一下，如果您不来，她就提前结束了。”

    他盯着她的头像，指腹在屏幕上轻轻摩挲。

    那一刻，他忽然有点庆幸——

    幸好，是她把他拉回来了。

    在这个每一寸空气都透着回忆的早晨，她成了他唯一的出口。

    姜琳琅此刻在会议室坐得极不自在。

    因为郑萧燃正坐在她旁边。

    这还不算糟，他还在她耳边小声问她午饭的事。

    她低头打开他的对话框——

    “中午一起吃饭吧？我有话想和你说。”

    看到这行字，她头皮一紧，但转念一想，她也确实想跟他谈谈他朋友圈那件事。

    她需要他的帮忙。

    犹豫片刻，她回复了：“好。”

    刚点完发送，就发现赵立扬正从对面不远的位置扫过来一个眼风。

    她立刻坐正，像做错事的学生一样规规矩矩地盯着会议资料。

    赵立扬根本没听进会议内容，他刚进来就看到郑萧燃坐在姜琳琅旁边。

    她今天穿的是黑色高领吊带，肩线清晰，肤色白得晃眼。两人年纪相仿，坐在一起竟意外地登对。

    担忧和嫉妒翻涌上来，把他心头翻了个底朝天。

    他低头给她发消息：

    “怎么跟郑萧燃坐一起？”

    姜琳琅偷偷在桌子底下回：

    “我怎么知道啊，刚刚大家进来时都随便坐的。”

    刚发完她才想起来——同事们进门时分明给她旁边留了个空位。她忽略了，直到郑萧燃径直走过来坐下。

    她苦着脸又发了一条：

    “怎么办啊，大家是不是还以为我跟郑萧燃在谈恋爱……”

    三秒钟后，手机一震。

    “放心，交给我。”

    短短五个字，像药。

    她忽然就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