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锁

    几乎是同时海因里希翻过柜台将店主一把摁下，一手控制住他的同时一手拔出手枪对准可能狙击的方向。

    “举起手！”他怒斥。

    砰！砰！枪声仍在继续，远近交替。被捆在桌下的店主筛糠似的发抖。海因里希在缝隙中迅速扫视咖啡厅内部，边观察边命令店主用电话联系安保处，随后勒令他将所有通讯设备砸碎。

    控制好周围的一切，他匍匐着身体朝着亚历山大的方向爬去。

    刚要触碰，子弹从头顶飞过，玻璃窗化成碎片，纷纷扬扬地砸下来。

    另一边，戈蒂正与朋友们在路上讨论小组作业。忽然一声巨响，伴随着尖叫声，mama抱着孩子，男人拉着女人，女孩拉着女孩，通通惊恐地朝他们的方向跑来。三人情急之间拉紧手，随着人群的推搡往反方向赶。

    砰！砰！……

    “枪、枪声！是枪声！”费尔南多拉着女孩们跌跌撞撞地挤进旁边的咖啡厅里，老板冲过来将门锁上，大家茫然又惊恐地缩成一团。

    “是、是德国人吗？！他们要干什么？！他们药杀光我们吗？！”

    “嘿、嘿冷静些伊迪丝，冷静些……”

    “别哭了！”有人喊道，“这是巴黎！是巴黎！德国佬不会毁掉自己的体面！”

    是巴黎又怎么样？不一样是案板上的鱼rou吗？但事到如今大家只能努力保持着冷静，于是又听到有人小声说，

    “枪声是从市政厅那一带传来的……”

    “倒下的好像是德国人…….”

    “是的我也看见了……看制服还是个军官……”

    这时候有人似乎猜到了什么，但谁也没有出声，毕竟这里遍地都是法jian和盖世太保的情报机器。但这股不可言说的士气却像心意相通似的传染来，竟让原本躁动不安的气氛神奇的平复了下来。

    “茜、茜茜、你怎么了？！你的脸色怎么这么白？”

    戈蒂无法回应费尔南多的关心，周围的窃窃私语还在继续，她手脚发麻，喉咙像被扼住，在远处又一声枪响后，几乎脸色发白地无法站立。

    海因里希今天就在市政厅开会。

    费尔南多从没见过戈蒂这种惊慌的模样，她的症状看起来比生性胆小的克洛艾还要严重。

    “茜茜、茜茜，你别怕……”克洛艾紧紧地抱着她的手。

    “我、我得回家一趟……”戈蒂抽出手，失魂地说。朋友们的呼叫变得有些遥远，她又看见了满地的鲜血，像是永远都流不尽的鲜血。

    “mama………”

    她不管不顾地推开人群想要出去。

    第四区被全面封锁。随着事态逐渐平歇，躲避的民众也慢慢从店铺里走出来。

    这个位置恰好在封锁圈边缘不远处，不少想要回家的巴黎人被当场拦住，封锁圈被围成铁桶，连只苍蝇都进不去。

    出于担心费尔南多和克洛艾一直跟在戈蒂身侧。警戒线外一片混乱，不少人都在焦急的询问法国警察发生了什么事，但回答永远只有一句“无可奉告”。

    忽然一群德国宪兵冲过来将人群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广播里发出“宵禁提前”的通知，要求所有人在黄昏前离开街道。

    余光中，德国兵抬着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在人rou缝隙中走过，由于身型高大，底下的金色头发和灰绿色制服从边缘露出来，一眨眼就被抬进了救护车。

    克洛艾抱住戈蒂，她的身体冷的可怕。然而她自己也害怕的要命，她想爸爸mama，想要回家。费尔南多尽力地安抚女孩们，忽然身旁传来熟悉的声音，转身一看就满脸担忧的艾琳女士。

    “孩子们……”老师上前抱住他们。

    枪油味又近了，烧焦的苦杏仁和金属灼烧后的焦臭，戈蒂告诉自己必须冷静，得尽快从那场噩梦中逃离出来。

    她从艾琳女士怀里抬起头，说自己得赶紧回家，否则家里人会很担心。

    直到警戒线彻底离开视线范围，大家的心情才慢慢轻松起来。除了戈蒂，她一言不发地往前走，似乎什么都听不进去。

    费尔南多问艾琳女士，“您今天不是不上班吗？我记得罗兰教授说您这几天在别的地方有工作。”

    “临时来玛莱区查资料。”艾琳女士晃晃手里的书，带着几人穿过一条小道。而就在原来道路的尽头拐角，宪兵正设立关卡对过路行人一一搜查。

    市区内交通冻结，但好在克洛艾的小姨就住在附近，费尔南多家与克洛艾家本就相识，自然是呆在一起。两人坚持着先把戈蒂送回家。

    戈蒂婉拒，“我的住所就在学校旁边，很快就到……”

    她向朋友们和老师道谢后独自离开。费尔南多担忧地看着戈蒂的背影，说，

    “茜茜似乎被吓坏了……”

    “发生这种事谁能不吓坏……”克洛艾松开老师的手，“您也快回家吧，街上不安全……”

    戈蒂不知道去哪里找答案，她不知道找谁，又能找谁，海因里希的住所在管控区，她只能先回自己的住所。

    管家就站在公寓大门，看清她后焦急地跑了上来。除了漫无目的地等待，戈蒂什么都做不了。

    广播里传来冷静的法德双语声，

    “注意全体市民，今日15:30，恐怖分子在市政厅附近多处发动卑劣袭击，对城市秩序与和平造成严重威胁。为确保广大市民安全，即日起将实施以下措施：

    宵禁提前至18:30，违者当场逮捕。

    第五区全域戒严，非经审查不得随意进出。

    举报袭击者线索可获得5000法郎奖励。

    ————巴黎军事司令部。”

    戈蒂在客厅独自待坐到深夜。凌晨时分门口传来异动，在看清是谁的那一刻，戈蒂再也控制不住地落下眼泪。

    上校疲惫地走进来，手里捏着两盒变形的甜甜圈。

    亚历山大死了。

    死时睁着眼睛，嘴巴保持着喊“mama”的形状。与此同时瑞恩也在另一边遭到袭击，右腿被子弹当场射穿。

    另外还有两名军官先后受伤。

    全城戒备，盖世太保发出铁血命令，要不惜一切代价代价抓捕抵抗组织，无论男女老幼，凡涉抵抗者，一律逮捕，拒捕者当场射杀！

    第五区所有非德官员的住宅全部被地毯式搜查，宵禁后的街道被抽空声音，只剩下皮靴在楼道中穿梭踩踏的骇人声。

    （修改了一下剧情顺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