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受

    段叶嘉数次尝试上桌后，陈延咨询了医生，终于开始同她分享食物。

    段叶嘉喜极而泣，她不用再喝奶了。

    这样的日子没过几天，陈延要出差，归期不定。段叶嘉被临时送到他的朋友计桓家寄养。

    他这次去国外出差，没办法带上段叶嘉。

    陈延在飞机上还有些担心小猫不适应新的环境。事发突然，他来不及和小猫解释，只能趁她熟睡送过去。

    等到几个小时后飞机落地，陈延才看到朋友发来的视频：

    小猫缩在角落里不理人，盆里猫粮一口没动。

    陈延打字：

    【你靠不靠谱？小叶子不吃猫粮的】

    计桓发来一个龇牙的表情。

    【这么可爱的小猫，哪有不吃猫粮的，我特意出门买的。】

    陈延叹气。

    【给她分一点饭就行，菜要少油少盐的。】

    计桓应下。他尝试接近这只叫小叶子的小猫，小猫高冷得很，也很少叫。一周后，才慢慢开始在屋里走动。

    段叶嘉在计桓这里待了两个月，期间她没有发现任何要变成人的迹象，这让她有些失落。不过计桓人还不错，富二代，自家公司挂了个闲职，平时在家就是打打游戏搞点艺术创作，对她也挺好，兴致勃勃地给她买了许多衣服。

    但，这里总归不是自己家。

    她想回去了。

    ——

    陈延回来那天，燕城下了场雨，有点冷。他没回家，拖着行李箱直接去了计桓那儿。

    门开了，计桓脸上带着点如释重负的神色。

    “你可算回来了。”计桓侧身让他进去，压低声音，“你这猫..不太好伺候。买的进口罐头，闻闻就走。真的是只吃米饭的小猫啊，不过她太可爱了，我都想养一只。”

    陈延顺着计桓指的方向看去。

    段叶嘉正窝在沙发扶手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视，身后的尾巴慢悠悠晃着。听到门口的声音耳朵往后压了压，却没回头。

    陈延放下行李箱，走近唤她，“小叶子？”

    毛茸茸的背影一动不动，只是尾巴尖不耐烦地甩了甩。

    段叶嘉斜他一眼，心里冷哼。

    计桓勾着陈延的肩膀笑道：“我就说你的猫有个性吧，像个人。”

    段叶嘉腹诽，她本来就是是人好不好。

    陈延想伸手摸她，小猫背后就像长了眼睛似的，脑袋一偏躲开了。她跳下扶手，走到沙发的另一边坐下，姿态冷淡，尾巴也盘起来了。

    陈延有些纳闷，小猫是把自己忘了，还是在生气？

    计桓又笑：“看，多有个性的小猫。”

    陈延有些无奈，他养猫的经验也有限，只好在网上寻求帮助。

    可惜无论他用猫条引诱或者是说好话，小猫始终不肯看他一眼。不吃猫粮就算了，就连猫条都高冷的看都不看一眼。

    网上的帖子说，小猫的脾气有时候就像一个小孩儿，得哄着来。

    陈延看着她毛茸茸的背影，察觉到她长大了许多。他走过去蹲在她旁边，想起网上帖子说的，开口道：“小叶子，事出突然，来不及跟你说，是我的错。”

    段叶嘉有些稀奇，陈延居然在跟她道歉。

    她眨着琥珀色的猫眼扭头看他。

    陈延伸出手挠了挠她的下巴，“我去收拾东西，跟我回家吧。”

    计桓突然有点舍不得了，“这么快就走啊，我刚和小叶子混熟。”

    陈延嗯了一声，“我刚下飞机，累了，回家休息。”

    计桓瘫在沙发上，“唉，大忙人，行吧，下次再带小叶子出来玩啊。”

    段叶嘉“喵”了一声，像是答应。

    计桓给她买了不少衣服，她跳到猫窝旁，示意陈延全都带走。

    收拾猫包和剩余物品时，陈延总能感觉到小猫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看过去时，小猫又迅速别开脸，或者是低头看爪子，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她的东西装满了手提包，计桓对她还是挺大方的。陈延拉开猫包，看向她：“小叶子，过来，回家了。”

    段叶嘉坐在原地没动，与他僵持几秒，才慢吞吞地走过来，却不进包，而是在陈延脚边停住，仰头看着他，很响地“喵——”了一声，带着控诉的意味。

    落在陈延耳朵里，就好像在说：你现在知道回来了？

    陈延弯腰把她抱起来。她没有挣扎，但身体有些僵硬，头扭向一边，不肯贴着他。直到进了家门，被他放在熟悉的地板上，在陈延怀里那股紧绷的劲儿才微微松懈。

    她心里气还没消，轻车熟路地跑上二楼自己的房间，跃上床，缩进被子里。

    她现在是只大猫了，开门这种事都是简简单单。

    段叶嘉闭上眼准备睡觉，刚刚在车上她就有些眩晕，可能是晕车，她也不清楚。

    刚躺下没多久，一种陌生的焦躁便攫住了她。她也说不清自己这是怎么了。身体里有种说不清的痒，不在皮肤上，似乎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爪子挠不到，心里也压不下去。

    根本睡不着，她在床上翻滚几下，烦躁地挥开被子，视线与推门进来的陈延撞了个正着。

    她顾不上自己还在生陈延的气，跳下床，在地板上不安地来回走动，她现在好像没有办法安静待着。

    停下时，身体会不由自主地低伏下去，尾巴高高翘起，这个姿势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羞耻，可身体仿佛有自己的意识，她控制不住地从喉咙里溢出绵长黏腻的叫声，声音连她自己都觉得陌生。

    怎么回事？她不想这样的。

    陈延拿了逗猫棒过来，想借机补上空缺了两月的感情。羽毛在眼前晃动，段叶嘉只觉得心烦意乱，她用爪子挥开，扭过头去，尾巴不耐地扫动。身体里就像有一股火，越烧越旺，让她坐立难安。

    “小叶子，快出来。”

    段叶嘉轻轻“喵呜”叫着，又跑开了。

    陈延打开灯，看见她正绕着床脚用身体反复磨蹭。

    段叶嘉正被这种陌生的欲望煎熬着，又犹豫着凑到他脚边，叫声变得更加急促。

    她知道这不对劲，可是身体完全不听使唤。

    段叶嘉的心脏砰砰跳动，难道她要变成人了吗？但是和上次变成猫的感觉不太一样啊。

    “怎么了？”陈延问，“还在生我的气吗？”

    琥珀色的眼睛湿漉漉地望过来，但并非委屈，而是带着一种无法平息的躁动。段叶嘉又去蹭着他的腿，身体里混杂着本能的冲动与未知的惶恐。

    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突然之间就想和陈延贴贴了。

    陈延蹲下身，她立刻仰起头，脖颈伸长，用下巴蹭着他的手背，动作带着一反常态的黏人。

    “哦，想我了？”陈延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来高兴，他挠着她的下巴，想把小猫带出去。

    她现在好像十分依赖陈延，这让她感到困惑。不应该呀？她也没这么想他，难道是猫的思维和人不一样？

    陈延拧眉，忽然发觉小猫体温有些偏高，这时才恍然意识到：

    小叶子，不是闹脾气，可能是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