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医疗舱的消毒水味道刺鼻。

    凌跃不知道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梦。

    他不知道自己是坐着还是躺着，就这么晃晃悠悠的看见眼前的光晕。似乎是流光溢彩的锦缎，有些画面缓缓波动出来，如同水一般流转。

    他看见自己的出生。

    报复的血液。惊恐。咒骂。婴儿被抱在襁褓里，头也不回的往前跑。于是落根在贫民窟里，和女人相依为命的长大。曾经辉煌一时的凌家就这样在星际雇佣兵狂热的报复下夷为平地。

    他看见自己的崭露头角。

    五岁，女人省吃俭用节省出了精神力鉴定的费用，柔和明亮的光充盈了整个卧室。他被带到教育机构，免除学杂费开始上学，悉心培养。

    十三岁，他不出所料的被军校录取。命运格外眷顾他，那是相当完美无瑕的人生。他遇见了一生的伯乐，一个和蔼的小老头，罗南·格索雷恩。他们两个一见如故，他成为了罗南老师最出色、最受喜欢的学生。

    最出色、最受喜欢的学生。

    他的呼吸紊乱了一瞬。不知从哪里飘来冷冽的雪水和薄荷香味，飘飘忽忽，愈发让他迷醉，整个人被沉重的欲望包裹。好像飘来一声冷笑声。

    有什么握住了他的胯下那根粗长，是一双似乎在他脑海里被描摹许多遍的，柔嫩的手。这双手抚过轻轻而色情的揉他的囊袋，抚过他的冠沟，轻轻的刮他的马眼。

    他的意识越发模糊，沉沦在了欲望的海洋中。他的生命完全被那双手cao控，他跟随那双手的律动艰难而享受的发出轻喘和呻吟。

    二十岁，他顺利的毕业了。罗南老师为他授勋拨穗，他低头看着眼前的人。这是他璀璨的起点，他的老师就在眼前看着他。

    经由罗南老师的引荐，他进入了第七编队。佩戴上了第七编队的编号。

    他的眼前闪过一阵白光，似乎登上了极乐。这是他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刻吧？

    罗南老师实在喜欢这个学生，几乎用尽了一切为他铺路。在进入第七小队的第三年，同样为学校导师的姜扶光叛变了。因为她的叛变，罗南老师病情加重，溘然长逝。第七小队被打散重组，旧记录永远封存。

    好生气。好愤怒。好难过。

    整个宇宙似乎在旋转，是我的不解和哀伤吗？

    ……我的老师，你为什么抛弃我？

    二十四岁，他接手了姜扶光叛逃案。他和她并不认识，只有淡薄的授课情谊。但他动用了最严酷的追捕令。他失去了老师，要给老师报仇。

    强烈的复仇与欲望，使他成为了最年轻的总指挥官。但这样无止境的追逐也让他疲倦。八个月前，帝国将这个任务转交给他人。就像两条曾经相交的各奔东西的线段，他平静地接受了。

    ……不，我不接受。

    哪里下了雨？

    他接受了。

    但姜扶光不肯放过他。他追查一伙星盗的踪迹时偶然遇到了她，她开了枪。最高指挥官实在是威胁帝国的好人选。他不省人事了。

    清晰完整的记忆如同水一般从凌跃眼前掠过。

    凌跃睁开眼。

    他躺在充满消毒水气味的医疗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