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幻听
第七章 幻听
我开始把为大迪拍摄的照片,挑选一些自认为不错的,匿名发布到一些摄影论坛和社交平台上。没指望能怎么样,纯粹是分享欲作祟,也想看看别人对我这种“特殊模特”的看法。 没想到,反响竟然出乎意料地好。起初是一些猎奇的评论,惊叹于大迪那非人的身材比例和极致的美貌。但随着我摄影技术的不断提高——为了拍好她,我恶补了大量构图、用光、后期的知识——评论的风向开始转变。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讨论照片本身的艺术感、氛围感,甚至有人开始分析大迪(或者说,是照片里的那个形象)所传递出的那种冰冷、疏离又带着一丝诡异的美感。 我和“大迪”这个组合,竟然在网上积累起了一小批粉丝,成了小有名气的“网络名人”。有人称我为“玩偶摄影大师”(虽然我觉得愧不敢当),有人则迷恋大迪那张独特的脸和身材,甚至开始出现同人创作。这种虚拟世界的关注,让我获得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远比单纯的rou体发泄要来得持久和深刻。 就在我沉浸在这种微妙的成就感中时,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打了进来——是何总。 “喂,顾工吗?是我,何总。”他的声音依旧爽朗,带着商人的精明。 “何总您好。”我有些意外,他主动联系我做什么?难道是娃娃出了什么技术问题? “呵呵,没什么大事,就是做个用户回访。怎么样啊老弟,我们的作品,用了这么久,感觉如何?有没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他先是打着官腔客套。 我笑了笑,心情不错:“挺好的,何总。自从找到了‘正确使用方法’,我对大迪非常满意。” “哈哈,我就说嘛!”何总也笑了,“你小子,眼光确实毒辣。我在网上看到你拍的那些照片了,拍得真不错!你定制的那个头雕……啧啧,现在在网上人气很高啊,不少人都在打听呢。” 果然,他还是关注到了。我心里有点小得意,嘴上却只是哈哈一笑,不置可否。 “这样吧,老弟,”何总话锋一转,切入了正题,“看你把她用得这么好,也算是物尽其用了。当初你买她不是花了10万吗?我再给你10万,凑个整。这娃娃,就算是我们大美白送给你的。作为交换呢,你那个头雕的设计使用权,我们大美科技买断了,怎么样?我们想把它量产,肯定能成爆款。” 白送?还倒找10万?听起来很诱人。但这意味着,以后会有无数个顶着“大迪”这张脸的娃娃被生产出来,流入市场,成为别人的“伴侣”。这个念头让我心里很不舒服。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驳道: “何总啊……打个比方,您愿意让其他男人的伴侣,长着跟你妻子一模一样的脸吗?” 我知道这个比喻不恰当,大迪不是我妻子,甚至不是活人。但这确实是我内心最直观的感受。她的脸,是属于我的“作品”,是我的“大迪”独一无二的标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何总加重的语气:“20万。倒贴你10万,娃娃还是你的。” 他显然没把我的比喻当回事,只当我是想抬价。20万,买一个数据模型的使用权,这价格已经相当不错了。但我还是觉得不行,那是一种很奇怪的占有欲在作祟。 “不行,何总,这不是钱的问题。”我坚持道。 没想到,何总再次开口,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直接抛出了一个让我大脑宕机的数字: “100万!” “一百……万?”我重复了一遍,怀疑自己听错了。 “对,一百万人民币。买断你那个头雕的所有商业使用权。顾工,这个价,绝对是市场最高价了,很有诚意了。”何总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一百万!我的心跳瞬间加速。这可是一笔巨款!我辛辛苦苦上班,一年到头也攒不下多少钱。我的主业是AI调试,建模只是业余爱好玩出来的,现在这个“副产品”竟然能值一百万?这诱惑太大了……有了这笔钱,我可以少奋斗个四五年,就可以换个大房子了....... 我的坚持开始动摇了。那所谓的“独一无二”的情感,在金钱冲击下,显得有些苍白无力。我张了张嘴,喉结滚动了一下,几乎就要答应下来…… “不行!” 就在我准备开口说“好”的那个瞬间,一个突兀的声音冷不丁地在空气中响起! 那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我浑身一个激灵,汗毛都竖起来了!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环顾四周。 客厅里空荡荡的,只有我一个人……和斜躺在沙发另一头、依旧保持着拍照姿势的大迪。她还是那样,面无表情,眼神空洞。 刚才那声音……是谁发出来的? 那绝对不是我的声音,也不是电话里何总的声音。而且,那声音听起来并不像是女声,反而有点嘶哑,像是……一个中年男性的嗓音? 难道是……幻听? 我后背有点发凉,强作镇定地对着电话说:“那个……何总,一百万确实……很有诚意。但是……让我想想,我再考虑考虑,明天给您答复,行吗?” “好,没问题。顾工你好好考虑。”何总似乎也察觉到我语气里的异样,没有再逼迫,爽快地挂了电话。 我放下手机,心脏还在砰砰直跳。再次仔细检查了客厅的每个角落,甚至走到窗边看了看外面,确定没有其他人。只有大迪,像一个精美的雕塑,安静地躺在那里。 也许真的是我最近太累了,又是工作又是拍照,精神压力太大,产生幻听了吧?我这样安慰自己,试图将刚才那诡异的经历归结为疲劳所致。毕竟,一个娃娃怎么可能发出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呢?太荒谬了,我可没有在娃娃身体里定制AI语音芯片,因为我就是搞AI调试的,觉得那玩意很假。 我努力把这件事抛到脑后。 第二天,我等了一天,何总也没有再打电话过来。我心里反而松了口气,暗自猜测,估计何总回去一琢磨,也觉得昨天给我开一百万有点冲动了,价格确实太高,所以干脆就不提这茬了。 这样也好,省得我纠结了。生活似乎又恢复了之前的轨迹,我和大迪,继续着我们那奇特的、以摄影为主的“二人世界”。只是,那个嘶哑的“不行”的声音,偶尔还是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在我脑海里回响一下,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一丝难以言明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