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乐队新成员

    难道是上一个排练的乐队还没走？她心里嘀咕着，轻轻地推开门。

    排练房里传出沁人的空调冷气和一阵木吉他的旋律，优美中透着绵密的忧伤，莫涵的心猛地被这段旋律攥住了，她立在门口，生怕自己的脚步扰动了乐声。

    后来每当莫涵想起这琴声，总想不起来那段琴声究竟有多长。

    一曲弹毕，莫涵还沉浸在感伤的余韵中。抱着吉他的身影抬起了头，正好与莫涵对视。那是莫涵没有见过的一张面孔，干净清冷，眉眼锋利，棱角分明，稍显凌乱的头发有几分自然卷。轻抿的薄唇与微皱的眉头，莫涵的心蓦地被攥住了。

    弹琴的青年似乎捕捉到了莫涵的反应，微微愣了一下，将吉他放在一边，站了起来。

    莫涵禁不住开口称赞：“你弹得真好。这是什么曲子？”

    “旋律是前几天写的，刚才又有了点灵感，即兴发挥了一下。”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与年轻的面孔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他一脸认真地看着莫涵：

    “你唱歌唱得也很好。”

    莫涵惊讶于他的话，明明从未谋面，正不知道如何回应，身后走廊传来了脚步声，秦央背着琴包走了进来，热情地向那青年招了招手：

    “远舟，今天终于有机会一起jam（即兴演奏）了。路上没太远吧？”

    他一拍脑袋，又转向莫涵：“哎呀，忘跟你说了，这是音乐系的程远舟，弹唱创作样样行，我上周才发现他也是咱们学校的学生，就邀请他过来一起玩儿。”

    程远舟笑了笑：“我就住校外，很近。咱俩也算是网友，早该见面切磋切磋了。我听过你们的歌，很好玩儿。”

    莫涵的脸有些发烧——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他已经听过她唱歌了，可她写的歌，和他信手拈来的即兴弹奏，是不是差远了？

    杜力和李小超也一前一后地进了排练房。杜力看见程远舟，仿佛粉丝见偶像，满脸迷弟的表情，李小超一反大大咧咧的常态，有些拘束，跟大家招了招手，就自顾自地给电吉他接起了效果器。

    秦央把乐队的成员挨个介绍了一遍，正要弯下腰给贝斯接线，莫涵凑上去，悄悄地问：

    “你看小超是不是有点紧张？你叫这位程同学来，有没有跟他商量过？”

    秦央摆了摆手：“小超也是远舟的粉丝，还问了我好几次他有没有答应来，紧张也是正常反应。不过难道你之前没听说过远舟？”

    莫涵迟疑地摇了摇头。秦央一脸不可置信地挑了挑眉：“他有几万粉丝，给咱们学校电影社写曲子，我的朋友圈都给他的歌刷屏了。你手机不看朋友圈的吗？”

    莫涵想起自己暑假以来拿手机用的最多的功能是——全身自拍。她略不自然地打断秦央：“行了行了，你说的我都紧张了。”

    秦央拍了拍她的肩膀，继续鼓弄贝斯去了。莫涵走向排练房中间的麦克风，等待其他人就绪。

    程远舟抱着琴走过来，站在她和李小超中间。莫涵真的紧张了起来，整个人好似站在云端。

    程远舟似乎感到了她的不安，向她投来关切的眼神，目光深邃。

    莫涵的脸又烧了起来。

    她朝他笑了一下，赶紧将目光转开，假装看向别处。

    这时，所有人都准备就绪。No   Tomorrow的成员们互相看了看，同时深吸一口气——

    李小超率先弹了一段缓慢的旋律，悬而未决。

    他抬头望向程远舟，程远舟会意，顺着旋律弹了同等长度的一段，见李小超拿着拨片的手垂在身侧，饶有兴味地看着他，没有要继续弹的意思，便接着弹奏了下去，偶尔似乎要回到李小超一开始弹的主题旋律，但又转瞬即逝，飘到了别处。

    贝斯也不知什么时候加了进来，紧接着是鼓。

    旋律又回到了李小超手中，初始的主题被刻意地拉长、放慢，程远舟的琴声变得细碎，不是主调，却又似乎无处不在，一种奇妙的默契此时此刻在空间中蔓延开。

    莫涵闭上了眼睛，放任自己被音乐的能量推动着。

    “Look,   I’m   floating

    Miles   above,   not   looking

    Does   it   ever   feel   scary   up   here?

    You   ask   me   but   I’m   not   listening

    Look,   I’m   floating

    I   could   fall   anytime,   anywhere

    But   did   you   know

    That   I   was   capable   of   flying?”

    唱出这句的时候，莫涵的脑中闪现了被mama扔进垃圾桶的日记本。

    那一瞬间，她好像真的带着日记本飞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