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溯潮（9）

    这一片本就是地底暗室，顶上石板湿滑，四壁暗藏裂痕，一旦大范围动用术法，极可能引发塌方，药池也不知埋了多少禁制。

    祁瑾一步跨前，身形如同鬼魅，最先冲来的黑衣人还未来得及喊出声，脖颈已被他轻而易举地折断，身躯软倒在地。

    “岑妍，左边！”岑夙低声命令，手中断尘剑寒光一闪，将一名挥刀扑来的敌人手腕挑断，趁对方痛呼之际，剑锋一转，封住咽喉。

    岑妍脚步极快，动作凌厉，她在家时经常偷偷观察和岑夙练武，还会看岑夙写的要诀，身法招式都与她极像。

    她摸出剑鞘中的利刃，身形极轻，一名黑衣人横刀砍来，岑妍脚下一错，身子贴地滑步，避开锋芒，顺势闪到敌人身侧，短剑寒光一闪，直接割断对方膝后筋腱。

    敌人扑倒，刚欲挣扎，岑妍扼住他后颈，短剑干脆利落地刺入脊椎。紧接着又有一人从侧后扑来，岑妍猛地一转身，手腕一抖，抓住来人的臂膀，借力用膝盖重重顶进小腹，右手将短剑重重插入对方咽喉。

    另一边，岑夙手腕翻转之间，剑锋已点在第二名黑衣人肋下，未等对方反应，剑刃贴着肋骨斩断要害，随即一脚将人踢翻在地。第三人举棍砸来，岑夙俯身闪过，反手扣住对方手腕，用肘尖狠狠撞断对方肘关节，随即膝击腹部，将人撞飞出去。

    两名黑衣人几乎同时扑来，祁瑾微微侧身，手肘顶开一人下颌，另一只手捏住敌人咽喉，手指一紧，软骨尽断。与此同时，另一人手中长刀刺来，祁瑾侧身避开，右手反握敌人手腕，直接拧断，顺势将那人推入前方同伴怀中，借机一掌拍在两人后颈，令其齐齐倒地。

    狭窄的地底石室中，打斗无声无息，只有骨裂与rou体撞击的低闷声。三人各自为阵，又互为犄角，动作干净利落，几乎不给敌人留下一丝喘息机会。

    又有一名黑衣人悄然摸近岑夙，试图偷袭。岑妍早已察觉，身形一矮，顺势后仰，手肘反击，重重击中对方胸口，将其撞向石壁。随后她起身一脚踢断对方膝盖，手起刀落，了结性命。

    岑夙则脚下微移，依靠地面湿滑的石板，借力滑步至敌人身侧，左手拦腰一抱，将人翻倒在地，右手刀柄直劈后颈，收割得干净利落。敌人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便被她解决于无声。

    祁瑾则杀意更盛，他心里憋着气，下手丝毫不留情。

    鬼气压制到极致，身法比寻常人更快。他悄无声息地接近敌人，拳肘齐出，一拳轰碎面门，一肘击断肋骨，再顺势用手掌封住敌人嘴巴，直接拧断脖子，动作快到连血都来不及溅出。

    忽然，药池对岸的牢房内传来一阵剧烈的撞击声，铁链疯狂震颤。紧接着，一只苍白的手臂穿破铁栅，指甲漆黑、关节畸变。伴随而出的，是一道低哑而凄厉的啸声。

    岑夙目光一凛，立刻抬手示意岑妍退后半步。祁瑾早已察觉到危险气息，挡在她们二人身前。

    下一刻，数道人影从牢门后踉跄冲出。他们皮肤灰白，嘴唇乌青，额头青筋暴起，双目失神而充血。那已不再是完整的人类，也非普通恶鬼，而是被药池药水炼化、勉强以灵术缝合的人鬼实验体。

    这些实验体行动极快，力气大得惊人，喉咙里发出野兽一样的咆哮，顷刻间便冲到三人面前。

    祁瑾冷眼一瞥，他一手扣住冲来的实验体下颌，硬生生将对方脑袋扭转九十度，骨骼炸裂的声音在地底炸响。

    另一个扑来，岑夙迅速挥剑，剑锋斩在对方锁骨，却发现刀锋划开皮rou后，里面包裹着淡淡青光的黑丝，伤口很快收口。

    岑妍看得心惊，但手下丝毫不乱。她专挑实验体行动不便处出手，短剑连环点刺，割断关节与肌腱，将一个实验体拖倒在地，再补上一刀刺穿咽喉。

    然而对方被刺穿喉咙后，竟还能挣扎着挥拳。

    “这些怪物完全不怕痛！”岑妍侧身避开对方利爪。

    祁瑾鬼气微动，左掌拍向实验体的胸骨，心脏瞬间塌陷。剩下的实验体闻到鬼气，似乎受某种本能驱使，齐齐朝祁瑾扑去。岑夙抓住机会，剑光连闪，趁机斩下其中一人的小腿，将其拖离战圈。

    药池那头又有铁链断裂的声音。地牢里的实验体被药性驱使，正陆续冲出。

    岑夙面色微变。三人身影如电，交替协作，步步收割冲出的实验体。打斗节奏陡然加快，整个地底空间杀气凛然，却没人敢有半点松懈。

    不仅如此，岑妍发现，沉珏的脸色似乎也有变化。

    药池四周的打斗声愈发激烈，空气里血腥与药液气味交错，压得人几乎透不过气。祁瑾、岑夙、岑妍三人动作一环扣一环，但随着越来越多实验体冲出牢门，场面渐渐有些吃紧。

    药池边的厮杀声越来越密集。祁瑾、岑夙、岑妍三人联手压制着冲出的实验体和余下的黑衣人，动作虽然迅捷，却也能感觉到敌势渐多，场面逐渐变得吃紧。

    就在此时，石室的另一侧忽然传来几下急促脚步声。

    昏黄灯火下，岑澜率先闯了进来，她的衣袍早已沾了些灰尘，手里紧攥着一枚黑玉莲花。身后跟着五名岑家子弟，每个人神情都绷得紧紧的。

    岑澜一声低喝，干脆利落地挥手：“上！”

    空气里的药味和血腥气混杂得愈发浓重。

    岑夙和祁瑾没有言语，步步后撤，把敌人引向包围圈。岑家子弟动作精悍，偶有一人被实验体扑倒，立刻有人上前，刀剑齐下，将怪物制服于地。每个动作都没有花哨，只有在生死一线时练就的本能反应。

    岑澜亲自顶在最前面，护着岑夙侧翼，双刀并举，步步为营：“林颂，小心你的左边！”

    岑妍则和队伍里另一个女弟子并肩，默契地交换手势配合防守。药池边很快形成一道临时的防线，把所有冲出的实验体和余下黑衣人逼进狭窄的池畔角落。

    祁瑾杀意未减，却只能收敛全部鬼气，只用体术，所有敢靠近他的怪物几乎都是一招毙命。

    岑夙也只能收起断尘，向祁瑾靠拢。

    环境极其压抑。

    石室里只有喘息、骨骼碎裂和兵刃入rou的闷响，不时有药池青烟在打斗中散开，带起一阵令人心悸的寒意。

    岑家子弟虽然人数有限，但队形极稳，七人一环接一环，攻防兼备。

    岑夙、祁瑾始终在最前面，承担了最猛烈的攻击。

    僵持片刻，地牢的实验体越来越多。

    突然，牢房深处又是一阵铁链爆响。一道人影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浑身裹着湿冷的水汽，正是沉珏。

    他目光幽冷，气息狂乱。

    药池边的厮杀声丝毫未停。

    岑澜率领岑家子弟奋力围杀着不断冲出的实验体，刀光剑影间，血水与药液混杂流淌在石板上。

    而那边，铁链在沉珏身后拖出一串刺耳的响声。他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双目泛红，气息紊乱，嘴角淌下黑色药汁。

    看见眼前一众人，沉珏没有片刻迟疑，直接朝祁瑾的方向猛扑而来。他出手快得惊人，带着一股水寒煞气，拳头直直轰向祁瑾面门。

    祁瑾抬手格挡，两人手臂撞击间发出骨头咬合般的沉闷声响。沉珏的力量远超寻常人，祁瑾手臂都被震得发麻。

    他却并未后退，反而顺势一个肘击扫向沉珏肋下。

    沉珏毫无痛觉，肋骨断裂也未皱一下眉头，反手就抓住祁瑾肩膀，指甲深深嵌进皮rou。

    祁瑾冷冷盯着他，忽觉沉珏眼里有一丝清明一闪而逝。

    下一瞬，沉珏双目又变得血红，仿佛全无理智，咆哮着一记重拳袭来。

    祁瑾身形后撤，脚步极稳，强行压下体内鬼气，不能暴露半分。两人在一众岑家子弟震惊的注视下，硬生生对轰了十余招，拳肘交错，每一击都带起一阵气流震荡。

    外围的岑家众人没有片刻停歇。

    几个实验体嘶吼着冲向药池，一名岑家子弟上前迎敌，被拍得倒退三步，岑澜疾步补位，将刀锋钉进实验体后颈，另一人趁隙补上一剑。

    岑夙眉头紧皱，死死盯着沉珏每个动作。

    她发现虽然沉珏看似失控，却始终没有真正伤到她和岑家人，每一招、每一步仿佛都在刻意避让。

    祁瑾越打越觉得不对，他与沉珏目光短暂交汇，竟读出了对方严重的恨意。

    可他无暇多想，只能全力应付沉珏的招式。

    “祁瑾，小心！”岑夙见沉珏挥拳破风，险些擦过祁瑾的脸颊，忍不住低呼。

    沉珏听见岑夙的声音，动作骤然一顿，目光中挣扎与疯狂交错，似乎想说什么，但下一刻又发出野兽般低吼，将所有理智都撕碎在黑暗里。

    就在众人以为沉珏要对岑夙出手时，祁瑾反手一扯，将沉珏狠狠摔向石壁。巨大的撞击声回荡在地底，碎石簌簌落下，药池的水面都晃了一晃。

    岑夙无法再观战下去，接过岑妍递来的短剑快步冲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