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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长男友的梦 一

    

会长男友的梦 一



    作为首都望月城之内年岁最久远的私立学院圣提亚娜,早在百年前,就因为被皇室与贵族联盟钦定为“第一荣誉国际”而享誉全国,成为全天下学子趋之若鹜的私校。校内学生与有荣焉,对此津津乐道,掰着指头清点:“每三年,有一位皇室成员在这里接受成年礼加冕,每两年内,有一位白雪联盟的孩子从这里毕业。”

    以上种种事实不仅意味着,圣提亚娜将为学生提供最为优质的教育与生活条件,而且,几乎等同于全国最好的几所大学已经为圣提亚娜的学子敞开了大门。

    对于有进取心的富裕人家的孩子而言,这里是顶层上流社会的敲门砖,一切华彩生活的最初起点。

    此时是盛春,寒冬的雪化尽了,春寒不见踪影。

    圣提亚娜校中,亦然春色满园。

    校内某洁净的学生活动中心里,是一片全新的现代化装潢,一整面的玻璃落地窗外是绿荫蒙绕的小型公园,青影条条横斜在室内,风吹过,显得光怪陆离,在玻璃圆弧状长桌上落座的学生低声絮语讨论着什么,时不时发出压低声音的笑声。

    在喧哗的笑声中,又一个人从转角走了进来。

    讨论的人声音低了低,看清来人的面目后,讨论声乍然止住了。

    因为,他们热议的话题中心的主角来了。

    落座的学生暗觑来人,目送她走过一重重的青影,年轻的脸被浮动的光影染成了莲池水底的颜色,高高的马尾一晃一晃,终于行至光明处,柔和的光线徐徐爬上了少女的眉梢眼角。

    明光下,她将洗的干干净净的褪色书包放在座椅上,拉开拉链,将包里的书一本一本拿出来,还有纸质的笔记本与笔袋,自己也郑重坐下,开始自习。

    偷看她的人心中暗暗嘀咕了一句,去年今日,反霸凌条款未出台的时候,哪有穷酸应试生敢公然来学生活动中心,不是找揍嘛……真是今时不同以往。

    不过不得不承认——

    褚溪蝉真靓啊,难怪能迷惑得了祁家的孩子。

    半座大厅的人在偷看她,因为好奇、嫉妒、探究或是别的什么,但大约都承认她是个少见的漂亮女孩,大家默契地保持安静,学生活动中心于是落针可闻。

    视线聚集处的少女半支着脸,左手手腕上戴着平价的黑色机械手表,手背、手指,白皙修长,指尖泛着淡淡的粉,凝神专注的侧脸呈现一种固定的表情,但因为微丰的杏红的唇,仍有种峻整妩媚的感觉,猜也猜得到,是个爱笑的姑娘。

    圣提亚娜的九成学子要交天价的学费与凭靠身份入学。

    褚溪蝉却不在此列,她是应试生。

    与那个装修简朴的宿舍里的其他贫寒学生一样,她在经过地狱一般严苛的考试竞争后获得了入学的机会,是学校食物链人人可欺的底端,像褚溪蝉这种模样的,还得更凄惨一些,三年的生活,得靠熬的。

    入学的时候,溪蝉的照片刷屏了论坛,看热闹的人笑嘻嘻讨论她的结局,不知会成为某富家子弟玩腻的前任亦或是不堪霸凌灰溜溜离开,听起来都很有乐子,够添上一阵热闹。

    谁成想,学生会处的反霸凌条款从天而降,让所有的猜测成空了。

    论坛上造谣辱骂,学分减半

    现实中直接进行肢体暴力者,围观的、叫好的、直接间接参与的,通通发放退学令。

    两个月送走了百来个家境优越的学生,执行力度之高效,前所未有。让人不得不意识到,背后起草条款的那位,是认真的。

    问题在于,到底为什么呀??

    没有狼狈的应试生作配,这些生来衣食无忧的富家子弟如何取乐,学生会虽然拥有裁改校规的实权,但向来没兴趣干预此类事务,保护应试生,对他们到底有什么好处呢?

    直到论坛上出现了褚溪蝉与“霁蓝会长”恋爱的传闻,目击者甚至附上了照片,一切谜团终于迎刃而解了。

    三百年前王朝战争结束,谢斯特里建都于望月城,皇室成员与几大世家结成的白雪联盟对半分权,如今时岁更迭、春秋代序,权力的天平渐渐往白雪联盟处倾斜,皇室成了附庸,白雪联盟为首的祁家,更是门阀轩冕、炙手可热。

    圣提亚娜是当年皇家与白雪联盟联合创办的高级学院,这些当权者退居幕后,他们年轻的孩子在学校的特权组织叫“霁蓝”,自上而下管理学生会。

    目前校内白雪联盟的后代有四五个,但与权力中心的几大家族主系的血统靠得最近的最瞩目的那位,赫然是祁家掌门人的玄孙,祁家未来的继承人——祁之白。

    祁之白作为霁蓝成员兼之现任学生会长,对于校规的裁决只是抬手之间的难度。

    于是,大家很自然地推测出了一种最不能接受的可能。

    照片在论坛上挂了好几天,论坛的校内管理员对此呈现出一种默许的态度。

    渐渐地,褚溪蝉身边的各色追求者莫名绝迹了。原本只在圣提亚娜的重要活动中出现的学生会长祁之白,公然出现在应试生的打折菜食堂,陪同女友进餐,把看热闹的人惊得人仰马翻。

    虽然现在亲眼看着褚溪蝉坐在这里自习,诸人对于这一年发生的事情,还是有种“世界疯掉”的不真实感。

    而被众人八卦讨论的褚溪蝉,也不愧应试生之名,在学生活动中心自习了一上午没有抬头,等到中午饭点,她才捏捏鼻梁,拿起手机来看。

    屏保处有群聊和朋友的消息,最底部,显示一个备注为“之白”的好友询问她:【还在自习吗?】

    时间显示在十点半。

    又过半小时发来了一张图片,是一个年轻男生筋骨分明的苍白修长的手,手边放着昂贵的钢笔与一大叠整齐的文件,另附两条信息——

    【溪溪,办公好累啊】

    【(小猫亲亲小兔耳朵.gif)】

    虽然是简短的信息,却莫名使人从字里行间体会到一种自然的撒娇意味。

    褚溪蝉拿着手机不由弯起眼睛一笑,点进通讯软件里回复道:

    【我自习完啦!!】

    【(小兔叼小猫尾巴转圈圈.gif)】

    没过几秒,对面就回复道【下次你可以来学生会的办公室自习,那里很安静。】

    【你不愿意去食堂顶层吃饭,我们每天相处的时间好少。】

    褚溪蝉看到这委屈的发言,赶忙发了一个亲亲的表情包安抚,没想到对面的人并没有完全被安慰到,只是回复她道。

    【我想你。】

    溪蝉:【我就来找你啦,等一下,我很快的!】

    她将书本与笔袋匆匆扫进书包,然后单肩背起,起身离开了学生活动中心。

    跨出玻璃转门,就被春天的阳光迎头照了一身,她在圣提雅娜古朴的砖石大道上步履如风,穿过各色陡峭的建筑,春藤攀上了圆拱的高窗,建筑外的浮雕是圣洁的女神像,她的眼睛扫过,心很轻快。

    转眼来到了学生会大楼处,门口的两个值班的学生看一眼溪蝉就放行了。

    溪蝉走进电梯刷卡上了顶层。

    那里标着“会长办公室”的门虚掩着,褚溪蝉走过去,屈指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一个清越冷淡的少年的声音:“进来。”

    溪蝉推门而入,看见祁之白正坐在暗红色的昂贵的木质办公桌前低头翻阅文件,他身上的墨蓝色校服外套挺括干净,领口衬衫雪白,听到她的脚步声,男生淡淡道:“下次进来记得说明来意。”

    褚溪蝉走过去,祁之白跟着抬起头,露出精致温和的眉眼,沉黑色的眼睛望见她,那疏离的感觉就尽数雪释冰消,他的脸上积蓄起温柔的笑意,拨转过椅子,等着溪蝉走过去,大手扣住她的腰,褚溪蝉便坐上他的腿。

    褚溪蝉觉得不自在,抿唇笑着要起来,少年却含笑握着她的腰肢,温声道:“你害羞起来好可爱。”

    祁之白身上淡淡的寒凉香气,大概是来自于洁净衣物的高级留香珠,褚溪蝉不太服气,莫名有种幼稚的不想落人下风的心理,凑近去用胳膊兜着少年脖颈,笑问:“我才没害羞呢!倒是你啊……为什么那么粘人呀?”

    两人凑得很近,溪蝉的手指顺着祁之白的额头轻轻划过少年高挺的鼻梁,他的眉骨秀气,昳丽的眼睛深深望着她,溪蝉手腕上机械表咔嚓咔嚓的声音好似心跳。

    “溪溪亲口说喜欢我啊,想要一直见到溪溪,想要你在我身边,有什么错呢?”祁之白弯起眼睛。

    “那倒是……还真没错。”褚溪蝉嘟囔道。

    她用手轻轻拨弄男生黑色的碎发,凑过去在他薄薄的唇上响亮亲了一口。

    祁之白似乎对这个孩子气的吻并不满意,修长的大手扣上溪蝉的脑袋便温柔吻了上去。

    他的唇碾磨了片刻溪蝉的嘴唇,舌尖探入,轻轻扫过她的口腔,祁之白将溪蝉进一步抱在怀里,吻得专注温柔,啧啧声不断,但又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强硬。

    一吻毕,二人嘴唇分开,皆是呼吸急促。

    褚溪蝉的眼睛变得湿漉漉亮晶晶的,带着羞怯又喜爱的感觉望着他,她一看见他就止不住笑意,含笑的眼睛看得祁之白欢喜怦然。

    年轻的恋人搂在一处,耳鬓厮磨低声絮语了许久才不舍地分开,祁之白原本对褚溪蝉回他消息太迟有点怨气,结果被亲了两口什么气都消了。

    两人同去吃完午餐之后,祁之白还剩下一些公事要在办公室处理,褚溪蝉在旁边陪他。

    午后阳光暖照,褚溪蝉靠在长沙发上用手机刷了两套题,终于看到祁之白起身朝她走过来。

    少年将窗边垂重的深蓝色随手拉上,暗昧的光线中,褚溪蝉的眼睛亮盈盈好似浓棕的琥珀,他走去将她抱在怀里,吻她的眼睛,溪蝉因为房间黑了一点反而没那么害羞,在他怀里叽叽咕咕地说话,两人倒在长沙发上午睡。

    楼下是遥远的学生来往的响声,林梢被风摇晃,发出碎响,褚溪蝉没过一会儿就呼吸均匀了,祁之白坐起来,走去将柜子里的薄毯拿出来盖在她身上,回去又重新将少女抱在怀中,凝望着女友的睡颜。

    不觉间,他也睡着了…

    睡眼朦胧的时候,看到天花板上一块晃动的光斑,在悬吊的水晶灯上折射着细碎的光,斑斓、错乱、暧昧不明……光落下来,意识沉进了深深的水底,窗外的风吹徐徐,好似一曲往生咒。

    真冷啊——祁之白莫名觉得。

    山庄深处穷极欲奢的房间,门拱上雕琢着神鸟栖息的浮雕,运用了某种繁复古老工艺的巨大地毯历经几十余年颜色仍栩栩如生,垂帘猩红似血,房间里,满是暖烘烘的香气,让人神志昏沉、熏熏然……这里,连鸟叫声也听不见。

    可祁之白止不住觉得寒冷浸骨,头脑与胸腔像是被人活活凿开,灌着寒冬凌冽的风,让他不得不做点什么。

    他发现自己赤脚站在地毯上,墨色长裤与礼服衬衫,袖口有精心挑选过的男士香水的气息,可以猜到几个小时前,他也许怀着某种雀跃心情在镜前斟酌衣着。

    他走到房间中央那座奢侈的大床边坐下,很快在床上发现了这个房间里最珍贵美丽的存在…

    一个年轻的女人。

    祁之白看见她,一颗心如烧起来般灼痛,心跳震耳欲聋。

    溪溪…

    褚溪蝉的头发更长了,婴儿肥褪去,个子也长高了,不过令人不解的是,她的脚腕上扣着银灿灿的锁链,链头直牵到床尾,她的双手被丝带紧紧缚着。

    他顺从自己狂乱欢喜的心跳,低头看她,轻轻抚摸溪蝉苍白的脸。

    祁之白俯下身去将她整个搂紧怀里,温柔哄道:“溪溪,我们明天就结婚,我想看你穿婚纱的样子。”

    他感觉自己不那么冷了,他的心中满胀着雀跃而涩然的感情,如同泡在一团温水中,祁之白侧头亲吻女人的颈侧,带着一种撒娇的意味,他想看褚溪蝉因为怕痒而向他发出小声抗议的样子。

    不过,从头到尾,褚溪蝉都一动不动,毫无反应。

    祁之白抬起头去看她,那双飞翘的多情的琥珀眼睛毫无神采,因为他的动作而下意识看了他一眼,但始终漠然得像看一个陌生人。

    刹那间,祁之白的心似乎凝固了,胸口那空洞的感觉重新回来了,呼吸脉搏之间牵着隐痛,似乎脑中又有一个年轻的声音在尖叫。

    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

    褚溪蝉看他的眼神不是这样的!!!

    …但具体怎样,他说不上来

    他轻轻抚摸她面颊的手指轻轻顿了顿,他的理智重新提醒他。

    在圣提亚娜入学开始就遭受霸凌,但三年从没有停止过反抗的褚溪蝉,因为成绩优异而被异国大学提前录取的褚溪蝉,拒绝他的追求的褚溪蝉,从来不喜欢他的褚溪蝉,大学毕业后预计从事和平事业的褚溪蝉,被绑在这里的褚溪蝉,看他的眼神,一直如此,从头到尾都没有变过。

    因为傲慢漠视她,可是莫名又注意到她抱着居高临下的心态开始追求她,获得她的厌恶,似乎也是罪有应得。

    可是……为什么他的心这样疼,这样委屈,好像空口咽下了一把碎玻璃。

    他俯身轻轻咬上溪蝉的耳垂,在她耳畔道:“我爱你。”

    见她仍旧无动于衷,祁之白露出一个干涩的笑容,温柔祈求道:“溪溪,不要这样……”

    不要离开我

    不要用冷漠的眼神看我

    我们还有很多时间,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我愿意用一生弥补一开始的错误,我等你原谅我

    你会爱我。

    我们的结局,会很好。

    祁之白轻轻捂住溪蝉冷漠的眼睛,吻上她的唇。

    窗外,浮云悠悠,蓝天晴朗。

    意识昏沉着、又悲伤地追问下去——

    ……所以,结局,是什么样的?

    …

    …

    新婚两年后,她从没放弃过逃跑,有一天,她成功了。

    她回到了那个致力于时间和平的组织当志愿者,五年后,他听说了她因为被流弹击中在战场上不治身亡的消息。

    祁之白在最初的那个房间里毫无留恋地举起手枪,“砰!”地一声巨响中,给故事画上了句点。

    梦醒了。

    ——

    褚溪蝉在暖洋洋的睡眠中醒来,发现祁之白仍抱着她,俊秀的脸上神色不明。

    少女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笑道:"你没睡吗?"

    祁之白不语,只是紧紧将她抱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