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雪林的侦察兵大多都是鼠兔类，林姝四处撒欢的薮猫叼来了一只旅鼠更让她确信这一点，难怪不抵触，原来在食物链底层。

    原本蹙眉的书十见到被叼起来的旅鼠立马从沙发里站了起来，薮猫机灵的几步到了林姝的身边，将旅鼠送到了林姝的身边。尾巴在地面扫来扫去，精神体随主，给予哨兵一个轻蔑的眼神。

    林姝看着掌心柔软的旅鼠忍不住捏了捏，它似乎很喜欢林姝的气息，被捏了也只是柔软地吱吱叫了几声就抱住林姝的手指。书十不知是气的还是恼的就红了脸，在林姝的目光下只憋出了几个字：“不知羞耻，还不快松手。”

    林姝笑了笑，又捏了捏软了吧唧的旅鼠，随手丢给了薮猫，让薮猫带去玩。书一压住书十的膝盖让身边的哨兵坐下，咳了几声还是开口：“我们来这里是因为我们联系不上白塔。”

    玩闹的心思被打消，心底的那份猜疑仿佛要被兑现。书一继续说：“我们被雪塔拘禁了。”

    雪塔的医疗科技之所以鼎盛的原因之一就是向导不足，他们占了天时地利的优势研究医疗用以交换周边白塔的向导疏导机会。可抓哨兵有什么用？林姝看着眼前两个哨兵，目露嫌弃。

    “虽然不清楚目的，我们也没有被限制塔内自由，但任何行径几乎都是在监视下进行，出塔是不被允许的。换句话说是变向的软禁，直到今天，你的出现。”书一并没有对林姝的目光感到不舒服，反而笑了笑，“于是我们选择甩开监视派了我和书十来见你。”

    林姝想到了涂北松的提议，默然。“你们先走吧，再晚一点估计就得找上我了。”林姝站起身让薮猫溜回来把旅鼠还给书十。

    屋外的雪塔还在下雪，书一抬手接了片雪花：“你说，我们还能回到白塔的怀抱吗？”身边的书十还呆呆地捧着自己的旅鼠，喉结上下滚动，他听见自己说：“先回去吧。”

    林姝陷入柔软的床榻，看着雪白的毛绒挂坠，薮猫跳上床在她的臂弯坐下。事情好像有些不受控了，这就是s级向导的世界吗？她眨了眨蓝色的眼睛，此时此刻只有旁边的煤油灯一点点亮光。又是一夜无梦。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林姝揉了把薮猫的脑袋，对于新环境她接收的很快，等到上午的时候涂北松派人送来了新的光脑，林姝试了试，仅限雪塔内使用，根本链接不上白塔，啊……也是够无聊的。点开个人主页，上面的数字让林姝忍不住惊叹，涂北松怪慷慨的，居然给了她这么多使用积分。

    ——涂北松：请尽情使用它，期待林姝向导的回复。

    联系人里只有他一个。林姝的首要决定就是出去浪，买好吃的好玩的，雪塔的东西和白塔大多数都不太一样他们为了保暖以及更充实的体能会多偏向吸收脂肪，这里绝大多数的食物都是奇奇怪怪的rou类，以及海类产品，口感还怪丰富的。衣裙的材质也很特殊，原材料大多数是采集于雪松林，穿在身上很能防风雪。可以赏玩的东西也是偏向于精致的雕塑，够林姝玩闹好几天的了，在此期间林姝也加上了林一他们的光脑，不过没打算交流什么。

    当然，也曾接触过他们所谓的雪塔中心。雪塔里是有飞行器的出入的，就比如她搭乘的这一架，是市面上的基础款。到达雪塔中心后林姝才后知后觉发现他们大约是把资金集中在了医疗方面，看着一个个雪白的统一制服及相关器械简直像大型医疗中心。

    林姝撇撇嘴正打算离开，就看见了落在旁边雪白雕塑上的狐狸，是只黑色长毛，看上去就很难打理，正卧在圣人的掌心额外显眼，嘴里似乎叼着根血淋淋的断尾，根据血迹可以看出它攀爬的路线，明明那么瘦弱，那根断尾却又显得它凶残极了。林姝左右看看这居然是一头孤零零的精神体，好像还受了伤。她想了想，拿手中的烤兽腿伸过去逗它，应该是哨兵的精神体吧？都闻见那股讨人厌的味儿了。

    那只狐狸换成坐姿从圣象上居高临下地盯着她，很巧，它也有一双蓝色眼睛，比她的颜色浅，比她纯粹干净。林姝一下子逗弄的心情没有了，当着这破狐狸的面咬了口rou，转身就走。

    当晚，她的梦里又出现了那只狐狸，这次见面似乎更虚弱了，它卧在一块冰上，正看着不远处的她。林姝没有那个烂好心去解救野生精神体，冷冷看了眼，这场梦就这样过去了。

    玩了三天之后，林姝总算有些犯懒了，太荒废了。她小小的野心都快要被消磨掉了。可不能这样啊，林姝，你要是被那群白塔哨兵反应过来揭穿她恐怕都得鱼死网破。而且在这里好吃好喝的前提是那个叫乌之舟的人，涂北松对她的耐心还有多少呢？

    林姝拉出涂北松的对话框：“我能见见那个人吗？”林姝，你膨胀了。林姝盯着对话框暗暗想，虽然没有见过乌之舟，但是净化程度的难度可以想象。但是现在的局面她貌似能够做出的选择就只有这个了。

    “扣扣——”敲门声。是涂北松直接来接她了，吐着热气满脸希冀地看着她。林姝硬着头皮开口：“只是先去看看。”涂北松无所谓地摆摆手：“没关系，我是来接你的。”

    他们一起到了雪塔中心，这次他们一起走了进去，涂北松的地位虽然林姝早就知道不低，但看着雪塔里的人都在和他打招呼以及那个态度让她对涂北松憨厚的印象还是有所改变。

    他们来到了第三层，已经有人在门口等候，是个冷白皮，让林姝忍不住多看了眼，还戴了黑丝边眼镜，是个挺闷sao的向导。

    闷sao向导将手里的资料递给涂北松，也抬头看向她：“你好，许知。”“林姝。”林姝点点头，涂北松就将手里的资料递给她。她又看不懂，林姝还是接过了资料，低头一看果然不懂。抬头看过去的时候恰好被涂北松看了个正着。涂北松笑了笑，对许知说：“我看不懂，在路上麻烦许知博士你给我讲讲。”

    许知没有异议，只收起资料开始简单讲解目前情况，内容还是关于乌之舟的。情况正在以小时为单位的恶化，在昨天晚上减缓了速度，是好消息。但这种转变的源头目前还在研究中，暂定为乌之舟自己的意志力抵抗所以精神了些。

    涂北松听了并没有多高兴，虽然延缓，但乌之舟依旧在死亡边缘徘徊。走着走着前面的道路两边，特制的墙面变成了透明的玻璃。里面堆砌着冰块，让林姝下意识想起不久前见过的狐狸。

    “滴滴——”门被打开，换上防护服走进。地面是柔软新鲜的雪。“呼——，呼——”林姝听见自己呼吸的声音，她并没有太过于靠近那个地方，隔着防护服她只能听见交流的声音。躺在冰床上的人也是个黑皮，脸上流淌着白金色的纹路，一直延伸到衣领。一头黑色的长发，发尾处带着自然的卷曲，身上穿着病号服。看上去并没有很孱弱，胸口随着呼吸浅浅起伏。

    rou眼并不能看出什么，身边两人严肃的表情显然情况很严峻，看样子是那个向导用了什么方式抑制住了他的异化。

    看完这些他们就去了会议室，隔着一个长桌落座下来，前方硕大的显示屏亮着，是一场通讯会议，大概也能猜出是雪塔高层。

    许知先开了口：“你真的是s级向导吗？”有够直接，林姝笑了笑：“在白塔有着s级权限呢。可惜没了光脑，不然可以给你看看。塔与塔之间的关系虽然没有那么好，但对于向导的把控应该彼此之间都略知一二吧？我是最近新晋的，唉，只来得及享受一天s级的待遇就被赶鸭子上架执行外派任务，后面的事你们应该大部分都知道。”

    话语真假参半，幸好他们没有打算对林姝的等级直接进行检测，涂北松被她一大段的话干沉默了，与身边的许知对视，显然他们准备的后面的问话已经变得毫无意义。涂北松忍不住了：“你觉得乌之舟情况怎么样？可以试试吗？”许知也看向她。

    这一刻，林姝觉得心底稳了不少，她笑了笑：“可以试试，但是你们雪塔的s级向导应该也进行过净化，情况是怎样的？”许知：“在你做决定之前，我们有义务把情况说明清楚。我是s级向导，也参与过他的精神安抚，不过只能做简单的，塔内另一名s级向导也尝试过，甚至想尝试进行更深一点的净化但被乌之舟的精神体暴起弄伤了。那次之后乌之舟就再没打开对任何向导打开过精神图景。后面我们也做过其他尝试，都没什么用。”

    万恶的s级向导，原来也有束手无策的时候。林姝撑住自己的脸，面上云淡风轻：“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也无法对他起到任何作用呢？”这种烂摊子谁爱顶上啊？没救了，那个哨兵的精神体显然已经疯了吧。

    “当然，一切以向导的安全为主。”涂北松蹙眉，壮硕的身体配上他粗糙的脸很难挤出可怜真诚的表情，“你有什么需要我们都会配合。”

    说到重点了，“这可是危及生命的选择啊。”林姝狡黠一笑：“我可以先尝试对他浅层安抚，不管成功与否，我和白塔的人你们都得安全送回白塔。”话音刚落，全场寂静。

    “可以，但雪塔里白塔的哨兵得把属于雪塔的东西留下。”语句有些拗口，声音沙沙的来自通讯仪的另一边，果然啊，事情没那么简单。政治课的阴谋论让林姝长脑子，林姝果断开口：“那就送我一个人回去。”他们是谁？她才不管别人死活。

    一锤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