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金絲雀（5）

    譚榷確實有一整天的會要開，週五是最忙的時候，模型開發、股市復盤、業務計畫等，多到他沒心思去顧及他無心養的鳥究竟會不會回家。

    他還是讓秘書臨時將實體會議全改為遠端進行，中午的飯局也推了。

    「Tristan。」

    譚榷回神，淡淡點頭。

    John繼續說道，「T.C.前陣子引薦了一家Pre-IPO中小型科技公司，主營業務具技術壁壘與市場擴張空間，現正進行初步評估投資可行性與進場時機。」

    「先補齊標的的財務模型與可比公司分析，確認當前輪次的估值合理性。初步看來，若技術壁壘可被驗證且市場規模充足，我們可考慮跟進下一階段的DD。」

    「知道了。」

    「這案源就讓Yvette跟進。」譚榷看了一眼PPT，「沒什麼事就先散了。」

    身為江宜蔚的mentor   John讚賞地看了她一眼。

    女孩子露出笑容，雙頰微微泛紅。「謝謝Tristan，我會盡我所能。」

    退出會議，他的私人手機響了。

    「你沒進公司？」

    「我什麼時候進公司還需要跟你報備？」譚榷開擴音，敲著鍵盤。

    「還不跟我吃飯？」

    「送錢的話我會去，廢話我不聽。」

    「錢多到都可以埋人了還死要錢。」江井玉在另一頭吐槽。「怎麼樣？我妹還好吧？」

    「目前還沒看到成效，等半年她還在我這，即便沒效益也有毅力了。」

    江井玉暗罵他魔鬼，不懂江宜蔚堅持要進他的公司是不是嫌日子太平順？

    「你這人能不能別這麼功利？」

    「在投資公司不講利益難道要談感情。喔對，你那家新媒體確實是玩樂性質講得都是人情，風險意識低得要命，論有錢我也沒你奢華，直接把錢扔垃圾桶。」

    「不允許你污辱我的夢想！你完全不懂做設計的困境，你們這些急功近利的人是不懂藝術人的浪漫，所有作品全是心血和我們設計人的肝！」

    「確實不懂，我最好還是儘早撤了投資。」

    江丼玉立即改口，「老大！哥！大股東！我愛您，我一輩子敬愛您。」

    譚榷氣笑，「滾。」

    他最後還補了一句。

    「好好照顧我妹，她是我們家的小公主，沒人敢惹她。你有福氣，她從小將你視為英雄，小時候還吵著要嫁你，對我這親哥倒是跟見狗一樣嫌棄??」

    譚榷受夠他嘮叨，待會八成還能把自己說哭。

    「她不是走後門，透過正常管道三面進來，怎麼說都比你可靠，不需要我照顧。」

    江井玉二度重傷。

    譚榷看了一眼時間，催他。「講重點。」

    「我怕您孤老終生。」

    他一時無語，江井玉誤以為他真有那個意思，積極說道。「我妹是真的優秀，在美國都是拿獎學金，長得漂亮，得我們江家所有人千嬌萬寵。你得一人，得江家一條心。」

    譚榷想回他，我要你們江家的心做什麼時，門板被人輕敲兩下，姚頌探頭進來，知道他在工作，她特意放輕所有動作，指了指托盤上的點心和茶，提醒他該吃點東西。

    譚榷的眼神直視著眼前乖巧的人，說道。「你自己看著辦。」

    放下吃食，姚頌很有自覺地轉身要出去。

    身後的人問她，「妳吃了嗎？」

    姚頌一頓，「還沒，我不餓，您忙完再跟我說??」靜謐的空間傳來一陣突兀的咕嚕聲，當事人立即臉紅。譚榷來得太早，她都沒來得及吃東西墊胃。

    譚榷打電話讓秘書訂餐，幾分鐘後門鈴響了。姚頌去應門，外送員立刻認出她，調侃道。「老公又幫妳點餐了啊？」

    男人的腳步聲從書房傳來，姚頌臉上的笑容瞬間凝滯，死了，譚榷不會喜歡這種說法。

    「啊，是啊。」她趕緊送客。

    「這家好吃，妳老公真是疼妳。」

    與她無關，是因為譚榷挑惕。

    外送員按完確認後離開，姚頌挖地洞的心都有了，但還是笑容滿面地轉過身裝作若無其事，只見譚榷已坐在沙發翻閱文件，大概是沒聽到。

    姚頌張羅完餐點，轉頭就喊譚榷來吃飯。男人卻不知何時已經站在門口看她，她現在是愈來愈摸不透他。

    譚榷坐下吃飯，他不説話，她也不敢貿然開口。兩人幾乎不曾一起用餐，姚頌內心千濤駭浪，都在盤算他的心思，彷彿又回到剛認識他的時候。

    半晌，對面的人才開口，「妳就吃這麼一點？」

    她只吃幾口沙拉。「譚先生，我飽了。」

    「我點兩人份。」

    姚頌當然想吃，這家貴，平常她都不敢點，但最想吃的還是泡麵配起司。無奈要迎接待會的體力活，如果吃太飽就會有小肚子，整體不美觀。

    「這樣不就枉費老公的一片心意。」

    「??」

    姚頌精緻的笑容下是很髒的話。

    她是知道譚榷的性格，不算太好，但也不會主動找事。能用錢解決的事，都不麻煩。反之不能，他會視情況放棄。

    譚榷從來不是執著的人，他擁有成年人的高度，商人慣有的權衡利弊，唯一確信的是他不會吃虧。

    她起身，語氣委屈得她都不忍直視。「那我能怎麼辦？我一個人住在這個家，平時晚上要是來了陌生訪客，我總不能說一個人住。上次就差點發生危險，您都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姚頌說過了，在譚榷面前必須做到完全的誠實，只要主核心對了，其餘加油添醋就是自身的功力了。

    「為什麼沒跟我說？」

    他們又不傳訊息，總不能為了這種事還特地打給他，請他充當她老公一下吧。

    「事情都過了。」

    「妳可以請樓下警衛代收。」

    「我懶惰嘛，不想特地跑一趟，反正也沒事了。」她乖順地坐往他身旁的位子，伸手挽著他，「何況您也來了，我就不怕了，剛剛外送員還說您對我好，我已經心滿意足了。」

    情婦就是要大度，不爭不搶才能穩固地位。

    「照妳這麼說，我不是要天天都來？」

    別！您可千萬不要！

    譚榷再説，「乾脆住在一起更安全。」

    本來還在賣萌撒嬌的女人一僵，怎麼回事？是她演技變差了嗎？

    ——這走向好像不太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