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間雨夜 凱亞消失後》
《林間雨夜 · 凱亞消失後》
《林間雨夜 · 凱亞消失後》 第三日清晨。 晨霧未散,酒館樓下的石磚路仍濕漉漉的,彷彿昨夜的雨還未停透。 迪盧克站在櫃臺後,動作卻比平時慢了半拍。手中的布反覆擦過同一個杯口三次,他卻渾然未覺。門外傳來幾聲腳步聲,是偵查騎士例行巡邏。有人朝他點頭致意,他只是微微頷首,目光卻越過對方,看向空無一人的遠方街口。 凱亞沒有回來。 也沒有任何一封信,任何一句話留下——但他記得那天,對方其實說了話。 — 「那我再等等好了。……反正你每次都是這樣嘛。」 離開前,凱亞站在門邊,語氣輕得像玩笑,卻像羽毛一樣劃過喉頭,讓他下意識想開口—— 但他沒說話。 沒來得及,也不知該說什麼。他只是沉默,看著對方穿好衣服、穩住那一絲顫抖、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當時他以為,那只是一場冷戰的延續。像過往無數次凱亞轉身離去,最終又會回頭一樣。 現在他才明白—— 那不是賭氣,也不是矯情,而是一次計算過的「最後機會」。 — 「他沒通報任務,也沒見報備出境,」偵查隊的回報一如往常地冷靜,「我們追蹤到他最後一次出現在星落湖附近,之後……就再沒蹤跡了。」 迪盧克沒說話,只輕輕摩挲著指節。那晚的痕跡還深深印在記憶裡—— 凱亞的手指抓著他的後頸,唇咬住他耳垂,喘息輕得幾乎像哄:「再深一點……嗯?」 當時他以為那是沉溺。 現在才知道,那是一場精準的推力,把他推向情慾深淵,讓他在事後無法不愧疚、無法不牽掛—— 無法不渴望,再見他一面 凱亞成功了。 而他被拋下了。 — 他不是輸在不夠狠,而是輸給了自己那一點點不願低頭、不願承認愛的傲慢。 凱亞什麼都沒強求,只是在該走的時候,選擇了最痛的方式轉身,留給他整整七日的空白與沉默。 七日了,什麼都沒有。 一封信都沒有。 但這不怪對方。 是他不曾說:「別走。」 他沒有開口。也沒有挽留。也許……從一開始,就沒真的信任過凱亞。 《雨夜後的第七日清晨 · 西風騎士團》 西風騎士團的陽光還未完全灑進辦公室,琴低頭翻閱公文時,指尖突然停住。 ——是凱亞的筆跡。 她沉默地盯著那份文件,片刻後,長長吐出一口氣。 「……果然還是選擇了這條路嗎。」 她沒有立刻簽字,而是站起身,走到窗邊。晨曦穿過窗欞落在她臉上,讓那雙眼睛顯得格外清楚——藏著擔憂,卻沒有意外。 「你總是這樣,不聲不響地為別人收場……」 這份申請的措辭無懈可擊,條列出凱亞自願請調至前線,支援大團長法爾加的各項理由:軍事經驗、偵查專長、戰地靈活性……全是冠冕堂皇的話,卻沒有一句提到「他自己為什麼要離開」。 她知道他為什麼。 也知道——他不會說。 — 她回到桌前,翻開桌角的另一份卷宗,是晨曦酒莊送來的消息: 迪盧克日前私下調動偵查隊兩人組,暗中查詢某筆與須彌相關的邊境通行紀錄,行動未經備案,查詢對象疑似與凱亞有關。 琴看完後,神色微動。 「……還是追了啊。」 她提筆批註: 「同意調任。 西風騎士團代理團長 琴·古恩希爾德」 落筆時,她輕聲自語: 「這場棋局……終究要由你們自己走完了。」 ? 《致西風騎士團代理團長?琴》 尊敬的代理團長: 在近期多次與內部偵查隊協調過程中,我發現前線遠征小隊目前急需具備多語言溝通、情報收集與戰術判斷經驗的成員。 鑒於我過去曾與大團長並肩行動、對前線地形與戰局模式尚存記憶,謹此提出申請: 前往北境支援西風前線部隊,為期不定,立即生效。 本人已完成手中偵查任務之交接,並另附詳細紀錄報告於卷宗後附。若獲批准,請於明日正式調派。 此致 敬禮 —— 西風騎士團偵查隊副隊長 凱亞?亞爾伯里奇 附註:本人攜帶武裝輕便,無需補助隨行支援。 ????《蒙德 ? 騎士團長辦公室 · 清晨對話》 迪盧克推開門,沒敲。琴抬頭看見他,只微頷致意,並未責怪。 「……他人呢?」 他問得直白,連名字都不提。琴沒有立刻回答,只伸手打開抽屜,從裡頭取出一封乾淨整齊、封蠟已乾的信。 「這是他留給你的。」 迪盧克眉頭一動。 「他讓我轉交。只說:‘如果他還在意,就會自己打開。’」 琴語氣平穩,看不出情緒。 「他去哪了?」 「我不知道。他沒有說,只申請了外調任務。」 「去哪?」 「前線。至冬方向,與大團長會合。」 辦公室陷入短暫沉默。光線從窗格灑落,將那封信照得刺眼。 「他什麼時候走的?」 「昨天清晨。留信後就走了,沒有見任何人。」 琴頓了頓,又補了一句。 「……也許,他還在等你追上去。」 ????【章節 · 月下的信】 夜深了。 晨曦酒莊的房間靜得近乎凝固,只剩風掠過窗欞的聲音,偶爾晃動窗簾的邊角,像誰從遠方拂來的袖擺。 迪盧克坐在書桌前,左手仍握著那封信。 紙張已被翻覆過無數次,邊緣微微翹起。他沒拆,卻像能從那幾筆優雅卻帶著疏離的筆跡裡,讀出一整夜的嘲諷。 「給迪盧克。不是公務,也不是告別。」 這是信封上唯一的註記。凱亞的字體依舊漂亮,甚至比平常更用力些。彷彿害怕某人看不清,又像某種……不願被抹去的證明。 他盯著它很久,從傍晚回來到夜色轉濃,一杯酒冷了又換一杯,始終沒拆。 直到他猛然站起,椅腳在地板上劃出尖銳聲響。他像是忍了太久,終於撕開信封,動作卻出奇小心,連紙邊都沒扯破。 紙張展開的那一瞬,他的瞳孔微微收縮。 — 【凱亞的信(簡短節錄)】 「你一直都是個守規矩又心軟的好人, 所以我從來沒怕過,怕你會真的恨我。」 「只是這次,我選擇先走。因為我想知道—— 你會不會追上來。」 他沒說話,眼底卻在幾秒內爆出難以壓抑的情緒。 那一瞬間,他像是被狠狠刺中舊傷,卻沒流血,只是靜靜收緊眉心,指節泛白。 他喉嚨動了動,想說什麼,最後只壓低嗓音道: 「……凱亞。」 他聲音極低,像是怕一說出口就會碎。 「你到底……想我怎麼辦……?」 — 那一日,蒙德城仍如往常。 但從那天起,騎兵隊長的辦公桌上空了一席,再也沒有誰,在天使的饋贈裡故意坐到紅髮酒莊老爺身邊,舉杯時說出那句帶笑的話:「今晚不醉不歸啊,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