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雪融之日》

    雨來得比預想中快，也比他習慣的任何一次都急。

    迪盧克獨自策馬經過林間時，暮色尚未徹底落下，天空卻已低垂成一整片沉重的鉛灰。馬匹早已熟悉他沉默的習慣，只靜靜踏過泥濘的林道，不發一聲。

    連日來，城中風聲再起。

    有人說凱亞又捲入某次情報任務，也有人說他根本沒再回過騎士團。天使的饋贈中甚至傳出他與深淵餘黨有過一面之緣——那群人總是如此，只會在酒裡討論別人的死亡，從不考慮活著的人是否想聽。

    只是這幾日，他的腳步總會「剛好」往南多走一點。路經舊倉庫、踏入無人小徑，或像今晚一樣，繞進這片早該避開的林地。

    風起的時候，他才意識到雨要下了。雷聲悶在雲層深處，像壓了太久的什麼情緒，也像——

    「……他那種人，絕對不會帶傘。」

    他沒說出口的那句話，藏在喉頭，像刺一樣沒咽下。

    視線一轉，前方那間廢棄的木屋已近在咫尺。曾是獵人臨時棲身的小屋，如今早就無人居住，但屋簷仍堪遮雨。

    他下馬，推門。

    門軸發出一聲低沉的吱嘎。

    然後他看見了——

    熟悉的白披風、一頭濕透的深藍長髮，靠在牆角，眼神安靜卻帶著那種一貫的不懷好意。

    「……你倒是會挑時機。」

    迪盧克語氣低沉，卻沒有退後。

    凱亞歪了歪頭，像笑了一下，又像是喘息未定。他全身濕透，水珠順著鎖骨滴落，但眼神一如既往地明亮而從容，彷彿早就知道這場雨會把人逼進來。

    「我猜你不會帶傘，果然……還是老樣子啊，迪盧克。」

    ????【林間雨夜   ·   木屋之中】

    夜色沉了下來。雨未停，反倒越來越急，打在木屋上，像無數手指輕敲心頭。風聲、雨聲與柴火的劈啪交織，像一場將真心撕裂的寧靜演奏。

    火光將牆上映出兩道影子，彼此靠得不遠，卻又始終沒有交疊。

    「你打算就這樣站整晚？」凱亞半側著身坐在地毯上，靠著牆，濕髮已大致擦乾，仍帶些凌亂，配著他衣領鬆開的模樣，無端讓人煩躁。

    迪盧克沒有應聲，只低頭整理自己的長靴與劍鞘。動作克制，聲音幾近無聲。

    「難得能和你安靜待一晚，你卻連一句話都不想給我？」凱亞的語氣還是帶笑，但笑意不達眼底。

    「你不是最會自言自語？」迪盧克冷冷開口。

    「可惜，我今天想聽你說。」

    他說得太自然了，像多年來始終在等待今晚。他移動了一下位置，刻意拉近彼此距離，坐得靠火更近些，而那層火光，也將他雙腿間微濕的布料、皮帶與露出的鎖骨烘得曖昧難分。

    迪盧克本能地移開了眼。

    凱亞敏銳地捕捉到那瞬間的視線游移。他不說破，只是低低一笑，慢慢靠過去一點點，像無聲靠近的獵人。

    「我冷……」他喃喃，聲音低啞，卻不見得虛弱。

    那雙異色瞳盯住他，帶著一種試探而危險的渴望：「你會把我趕走嗎？」

    迪盧克沒有回答。

    只是——沒有回答，本身就是破綻。

    凱亞像感受到什麼一樣，忽然俯身，側臉湊近了他耳邊，聲音輕得幾乎快消失在風雨聲中：

    「還是你……也想我很久了？」

    ????【林間雨夜   ·   試探之吻】

    風聲未歇，雨拍得更猛了。木屋不大，溫度卻在柴火與緊張氛圍下緩慢上升。

    凱亞靜靜望著迪盧克，目光像夜色中的刃，藏在半遮的瀏海與濕髮下。他的聲音比火焰還低：

    「……你知道我其實可以不來的。」

    迪盧克沒回答。

    「是你讓我留下的，記得嗎？你說『隨便你』。」凱亞站起來，腳步聲幾乎沒入地毯。他在迪盧克面前停下，一步、剛好一臂的距離。

    「所以，我留下了。現在呢？」

    迪盧克皺眉，依舊沉默。

    凱亞忽然彎下腰，雙手撐在椅背兩側，將迪盧克圈進他影子裡。他沒有碰他，卻把整個氣息壓過去，像一場無聲的逼近。

    「你還要繼續當啞巴嗎？還是……你不敢說話，因為你怕，一說話我就聽見你聲音裡的顫？」

    迪盧克猛地抬頭，眼神凌厲。

    「你在玩火。」

    「我一直在火裡。」凱亞低語，唇幾乎擦過他耳側，「你不曉得嗎？」

    他輕輕撫過迪盧克頸側濕透的髮，手指像無意滑過，卻控制得精準。他不給人逃脫的理由，只給人誤以為還有選擇的錯覺。

    「別怕，迪盧克。我不會傷你，除非你想。」

    那一瞬間，氣氛靜止了。火光投下兩人的影子交疊在牆上，像要熔成一體。

    然後凱亞忽然湊上前，落下一個極輕的吻——不是熱烈，不是粗暴，而是壓抑、悄然、像一滴酒滑進喉間。

    唇剛碰上，迪盧克就像觸電一樣僵住了。

    他沒有推開。

    凱亞立刻退了一寸，眼神依舊沒閃避，反倒像是在讀他的反應。

    「……如果你要打我，現在正好。」他輕笑。

    ——————

    「你不打我啊？」凱亞低聲說，笑意像刀鋒劃過唇角，「代表什麼呢？」

    他退了一步，卻不是放過，而是讓出一點空間，給迪盧克反應的餘地——也給他更好進攻的角度。

    凱亞緩緩蹲下，單膝貼地，手肘支在對方膝蓋上，仰頭看著他。

    那眼神，不像道歉，也不像調情，更像某種……近乎誓言的逼問。

    「你在抖，迪盧克。」

    他聲音極輕，「從剛剛我靠近的時候，你的指節就沒鬆開過。」

    迪盧克沒動，臉頰泛著冷紅，不知是火光還是羞怒。

    凱亞低頭，輕輕解開迪盧克襯衫下襬的一顆扣子。他動作極慢，每一步都像在等待一個「拒絕」的信號，卻始終沒聽見。

    「別裝作你什麼都不想要……」

    他的唇貼上對方腹肌下緣，那裡剛好有一道舊傷，略微顫動。

    「我這不是強迫你……我只是讓你知道——」

    唇再次落下，這次滑進腰線。

    「我也會忍不住。」

    然後，他的手指碰到皮帶扣。輕輕解開。

    迪盧克終於抓住了他的手腕。

    「你……」

    聲音沙啞，帶著怒與慌。

    但凱亞抬頭，眼神依舊鎮定，像在說——你不會推我走，因為你也想要。

    他低聲說：

    「只是用嘴，不會進去。讓我舔一口……就一口。」

    語氣比任何時候都溫柔，卻也最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