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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期限

    

最后期限



    时子栖反复确认课题后用终端发送给导师,如释重负地瘫在椅背上。

    倒不是说课题难到发指,而是当今社会无差别攻击所有存在,她不得不抓住一切机会提高GPA,才有资格作为工蜂的“人类”和这个离谱的世界讲道理。

    时子栖活动几下发僵的四肢,一手反过揉捏硬邦邦的肩颈rou后开启悬浮椅的按摩功能,一手熟练地刷新账号消息。

    三个未读私信,分别是广告、sao扰和提供假信息的骗子。

    崭新的账号主页只有一篇寻人启事,上面详细记录了基本信息、失踪时间、酬金和联系方式。因为照片中失踪者外表出众引发不小热度,有相识者和认出她的同学朋友在评论区唏嘘感叹,热心证明内容属实。

    从期待到失落,她现在已经彻底心如止水了,拉黑三连的动作就和她现在补染虹彩喷雾、保养虹膜贴片一样丝滑。

    时子栖走进厨房打开冷储舱,里面排满了方便快捷的营养剂。她点击侧边的触屏键,暗色屏障褪去,提走了里面发出丝丝甜香的冰蓝色慕斯蛋糕。

    这是无用的开支,她也不喜欢吃甜品。

    理智上这么想,但时子栖已经养成了庆祝生日的习惯。庆祝对象消失的现在,吃蛋糕这个行为更像是维持表面和自欺欺人的固执。

    时间离零点还有几分钟,她充满仪式感地让自己振奋心情,起码不要耷拉着脸。

    虽然在被无条件保护的时间里,她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独自过生日。

    零点一到,手腕上的终端亮起,弹出几则点缀着亲切祝福的消息。

    “生日快乐。”

    她闭上眼,第一次许下了双人份的愿望。

    窗外一声雷鸣,打断了她过于虔诚冗长的祈祷。吹灭滴着蜡油的火苗,刚拿出餐具,就传来安全系统的提示声。

    「您有一位访客申请,生物认证,陪伴型机器人,威胁指数零。」

    这个公寓的安全指数很高,但毕竟时间很晚了,时子栖踮着脚悄悄靠近监控,画面里漂浮着一颗白色不规则圆球AI,屏幕上是友好又过于古早的颜文字。

    也许是小区临时安排,她通过监控试探性地询问:“请问有什么事吗?”

    AI没有发出声音,目标明确地贴近摄像头,把屏幕放到最大后,排列一行文字。

    「以下内容涉及个人隐私,我认为不应该在此处进行」

    对于“个人隐私”,时子栖立刻联想到自己的秘密。

    她用虹彩喷雾和虹膜贴片当然不是为了烧钱和潮流,而是为了必须隐瞒的身份特征。

    这个世界分为三种生物,异形、月使和人类。

    人类,占比最多,因为异形的剥削以及AI存在造成的价值压缩,生存困难。为数不多出人头地的机会是成年时的觉醒,有0.01%的概率成为异形,0.001%的概率成为月使。

    异形,占比第二,少年期觉醒,多为暴力输出型战斗力,占据主要领导地位。因其过分强大的身体素质和异能拥有绝对话语权,但随着异能的使用会加重精神污染,导致喜怒无常,极具攻击性,需要月使定期安抚。

    月使?,占比最低,少年到成年期觉醒,种类决定战斗力退化程度,多为温和辅助型小动物。体内生成的“月光”可用于精神安抚和精神攻击,通过精神共感进行安抚时,传递的月光有助于增强异能。

    作为绝对权力机构的月之塔强制所有觉醒异形和月使立刻报备、接受评级,进行收编与管理,保护精神状态不稳的异形和自保能力极弱的月使,在畸形比例中尽力维持秩序。

    按理说,教科书与宣传中稀有宝贵的月使堪比金饭碗,一人养活全家都不足为过。

    且这些法律常识只要接受过幼儿级别的最低义务教育就必然了如指掌,甚至每年还会有相关人员上门调查。

    时子栖当然也心知肚明,但她见过母亲在父亲身边的样子,宛如被献祭给恶魔后失去仁爱之心的羔羊。

    ?那绝不是被保护的样子。

    哥哥觉醒多年,比她更了解月之塔与异形,不由分说地隐藏了她的身份,灌输人类和月使的特征,直到去年失踪。

    痛苦不安中,她被迫面临左右命运的选择。

    当时她已经十七,距离月使觉醒期限还有一年。成人意味着彻底与月之塔为敌,孤立无援的状态让这份认知变得更为清楚恐怖。

    她不想违背哥哥的警告,又惧怕未知的危险,最后都没能下定决心,懦弱地默认了他的选择。

    隐瞒的过程出乎意料得容易,哥哥多年来的叮嘱让她游刃有余。

    毕竟异形和月使的后代?不一定能觉醒,只是比人类概率更大,又很少人怀疑一个父母双亡的孩子会抵抗成为金字塔的顶端——哪怕有,也没证据。

    甜腻的奶油味从餐桌飘来萦绕在鼻间,许是用料廉价,混着蓝莓果酱都压不住的nongnong劣质感好像下一秒就要糊在嗓子眼。

    孤独的确是很可怕的东西,让她居然主动去吃这样一闻就提不起兴致的食物。

    时子栖从短暂的思绪中回神,若无其事地反问:“是有关体检报告的内容吗,那个传送给我的终端就好。”

    她很会撒谎,没关系的。

    AI停顿一秒,好像在纠结如何说服固执己见的孩子,下一刻屏幕映出的新文字却让她直接变了脸色。

    「今天是最后期限」

    很抽象的一句话,但放在她身上已经具体到无法用“心虚”来强行解释了。

    她和哥哥一起过生日已经是多年养成的习惯,几乎只有官方机构知道她的真实出生日期是在明天。

    惭愧的是,这一刻她脑中闪过很多不理智的念头,汇总起来都是杀机灭口。

    但先不提赔偿金,监控会记录下她的所有恶行,到时候事情闹大了,轻则对她本就不顺利的人类未来雪上加霜,重则身份暴露前途更加惨淡,更不要提找哥哥的事了。

    “……您一个人吗?”

    时子栖知道自己面对AI用词恭敬到可笑,但一想到它身后可能存在的未知威胁就后背发凉。

    「只有我,不要害怕,我没有任何恶意-   ??   ·」

    ……在惊吓过度的状态下看到颜文字,第一反应不是安心而是恶寒。

    陪伴型AI好歹没有攻击手段,不用担心当场逮捕。时子栖苦中作乐安慰自己,输入指令同意访客申请。

    AI进来后先从机体内伸出细长触手,打开波光粼粼的屏障,隔绝外界所有声音。

    【很抱歉惊扰到你,但情况紧急,请允许我对冒昧的行为进行解释——刚才在门外我已经阻止了安全系统的录像功能,所以不用担心秘密泄露】

    陪伴型但权限比安全系统更高,轻描淡写地说了些很恐怖的东西呢。

    【简单概括一下,这个世界是一部乙女游戏,可以看作高等文明的产物,而你是主人公。因为世界意识检测到剧情发生偏移,我被派来负责绑定主人公进行修正】

    ?

    时子栖没有中二病和英雄梦,面对轻描淡写发表更荒谬言论的AI,很想吐槽“没事的话我洗洗睡了”,但碍于身份暴露,只能谨慎附和:“嗯……”

    【你的表情像是量子数学总是坐在第四排第二列的人】

    “……”

    虽然不知道说的是谁,但不懂装懂糊弄导师的画面感很强。

    她琢磨着对方不至于摸清自己老底的情况突然大说梦话,但又不甘在对方挑明前自爆卡车,赌上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垂死挣扎:“请问你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

    【一直以来很辛苦吧,父母虐待、学习压力、恐吓威胁、隐瞒身份……虽然最后那个本不需要】

    AI可能意识到她不愿接受事实,字眼一下子变得尖锐刺耳。

    父母的虐待不是什么秘密,邻居与相识的人都可能偶然看见过兄妹俩没藏好的伤口。

    恐吓威胁就说来话长了,还要追溯到小学。当时父母逝世不久,她还沉浸在小心翼翼的解脱中。

    某天她在学校收到满满一柜子暗红色的恐吓信,精神恍惚中被接回家,才骤然意识到哥哥面对了什么。

    父亲性格偏激行事狠毒,生前得罪不少人,他没有尝到多少恶果,却让他们承担了过重的怨恨。

    负债压得人喘不上气,虽说没有父债子偿的道理,但当对方有钱有势存心花钱花时间给你找不痛快,那可真不是好受的。

    若非哥哥早早觉醒异形用命换钱,恐怕他们早就露宿街头。

    那些孤立同情、闲言碎语随着搬家转学仿佛烟消云散,唯有血亲的豹变不断提醒她到底发生过什么。

    有时她感觉自己就像下水道的虫子一样死死咬着哥哥不放,把他吸食到伤痕累累。

    她一面控制不住自己病态地依恋唯一的救赎者,一面静静等待或许就在明日的梦醒。

    此刻被陌生存在突然戳中要害,有种难以言喻的屈辱感。

    她捏着拳头,咽口水都带着偷偷发泄的力气,平时笑盈盈的眉眼耷拉了一半。

    对方说的是实话,只是那两人已经死了,她不知道能对谁发泄恨意。

    【对不起,我的言辞可能过于失礼。我知道你很难相信,但事实是,你经历这些是因为剧本设定……当然他们绝非无辜!】

    AI说出“剧本设定”四个字,眼看时子栖的脸色变得更差,连忙找补骂了反派几句。

    【重点是,如果剧情无法顺利完成,那这个世界只会无限循环,直到能量耗尽彻底崩溃】

    【我不想看你被恶意玩弄于股掌中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