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你很怕我?
8.你很怕我?
这次的采风计划闻音准备充分,行程也很满,然而还没过半,蒋女士猝不及防的一通电话打来,便让闻音迫不得已的终止了行程。 “你说什么?”接到电话时,闻音正准备跟小马转向下一个目的地。这次采风不仅包含了自然景观,还有人文民俗,有得忙。 听了蒋女士的话后,闻音大惊失色的停下脚步。 蒋女士在电话那头忧心忡忡:“我说你爸,真是个不省心的!都说了让他不要去浇二楼的花,放着让冯姐来,他非不听,这下好了,人摔一跤,骨头都裂了!” 闻音皱着眉,当即道:“我现在就买票回去,老闻人怎么样?” “能怎么样,刚做完手术病床躺着呢,医生都说了得养个一年半载的才能好……” “少夸大其词了啊,分明说的是三个多月就能正常下地。”电话那边传来老闻的不满抗议。 “可闭嘴吧你!一把老骨头的非给自己较劲儿,活该!” 蒋女士向来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闻音也习惯了,有些无奈的安抚了她几句便挂断电话。 随后通知小马,两人打道回府。 飞机一落地,闻音急急忙忙的就往医院赶。 寻着病房号找过去,刚推开门,不料迎面便撞上一堵坚硬宽阔的rou墙。 “嘶——”闻音登时弯下腰,捂住自己酸溜溜的鼻尖,热气儿直冲眼眶。 门后的人似乎也没想到她会突如其来的出现,顿了下,道:“还好吗?” 清润的嗓音,还带着些沉木的气息一同涌入闻音的呼吸中。 几乎都不用多想,闻音就知这人是谁了。 “没事没事。”闻音忙摆了摆手,无意间碰到抹温热的触感,她动作徒然一滞。 下意识抬眼,便见陈宗敛身姿挺拔的站在她面前,正眉心微蹙的垂眸看着她,而她的手,好整以暇的贴在他的腹部,还差一寸就是…… 闻音如遭雷击似的忙收回手,人就跟被劈傻了似的,表情有些呆。 “没事就好。”陈宗敛目光平淡随和的落在闻音的脸上。 看见她泛红的鼻尖和湿漉漉的眼睛,沾了水意的睫羽在走廊清冷的灯光下,映出点点光泽,像缀了宝石,很亮。 “宗敛,是小音来了吗?” 病房里,蒋女士的声音传出来。 闻音赶紧应着往里走,把尴尬都甩在身后:“是我。” 蒋女士正削着苹果,一见她便打趣:“哟,咱闺女可真是心疼她爸啊,瞧瞧,这还没见着人呢,就眼泪花花的。” 闻音:“……” 老闻也笑眯眯的:“可不,小音就是心疼我,大老远的都跑回来看我。” 蒋女士哼了哼,切了快苹果堵住他的嘴。 闻音上前打量了老闻一遭,见他左腿裹得跟什么似的,眉心微抽,“怎么这么不小心啊老闻,其他地方没事吧?” 老闻虽然动了一场手术,但精神头还算不错,笑呵呵的安抚闻音:“没呢,就摔个跤,养养的事儿。” 蒋女士没什么好气:“别听你爸瞎说,身上的擦伤也不少,伤筋动骨一百天,有得他疼。” 老闻还想反驳点什么,见蒋女士瞪着眼便也偃旗息鼓了。 闻音觉得有点好笑。 “闻音。” 突兀的男声响起。 “嗯?”闻音愣了下,转头看去。 陈宗敛站在门口,衣冠整洁,极有风度的望向她,“你吃午饭了吗?” 闻音人还有点懵,这似乎是记忆中,陈宗敛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A市这边,大多数人讲话的语速都较快,还喜欢吞字,像闻音的名字,有时候被人喊着喊着就从‘闻音’变成了稍微带着点波浪感的‘喂’,就连她的一些朋友也都调侃的这么叫过她。 但陈宗敛吐字清晰,发音标准,说出来的名字声音也挺好听。 闻音回过神来,说:“在飞机上吃过了,不用管我。” 陈宗敛颔首,脚步轻缓的离开病房将门带上。 闻音问:“他怎么在这儿?” 蒋女士给老闻倒了杯水递过去,随后抬手戳了戳闻音的胳膊:“什么就他他的,那是你姐夫,有没有礼貌规矩了?” “……”闻音欲言又止,估摸着她姐跟陈宗敛都还没和双方父母提离婚这事,她也不好添乱。 蒋女士又道:“你跟你姐都不着家的,我靠不了女儿还不能靠女婿啊?宗敛多好一个人,从你爸住院就忙前忙后的跑,办手续安排高档病房,连你爸的吃食都是亲力亲为的。” 闻音默默听着没吭声,她妈对陈宗敛的滤镜很重,以前还曾因为旁人说过陈宗敛面相花,一看就不是什么老实人,气得蒋女士什么气度风范儿都丢了,张牙舞爪的抓烂了对方的脸。 “冯姨呢?”闻音问。 “她头两天也辛苦了我就给放了假,再说了,她照顾你爸哪有你姐夫来得方便。” 这倒也是。 况且照顾病人也不是个什么轻松的活计,看蒋女士的状态就知道了,往常养尊处优的富态,这会儿也是两眼泛青的憔悴模样,显然没休息好。 午饭是陈宗敛从一家老牌粤菜馆里带回来的,口味清淡,炖汤滋补,极适合养伤的病人。 吃过饭后,老闻需要休息,蒋女士也跟着打了两个哈欠。 闻音有些心疼:“妈,你先回去休息吧,爸这儿有我就行。” “算了。”蒋女士摆手叹了口气,“反正回去也睡不好,我就在沙发上躺躺就行。” 蒋女士跟老闻多年夫妻,感情深厚,他受伤住院,蒋女士也是睡不安稳的,心里总惦记着他,哪怕是女儿女婿再仔细周道和贴心,老闻也是长辈总隔着些什么,夜里他腿发僵又或者抽筋,渴了饿了疼了,总是忍,但在蒋女士跟前,是会露出些爱人的委屈劲儿。 陈宗敛温声提议:“沙发小不好睡,我让护士再加一张病床?” 蒋女士和蔼的笑了笑,“犯不着那么麻烦,我就打个盹儿的功夫。” 市中心医院的病房向来紧俏,蒋女士刚跟着老闻来医院时,分的病房都是双人间,还没有单独的厕所,后来因着陈宗敛和医院院长是熟识,这才换了高级病房。 蒋女士跟老闻在休息,闻音和陈宗敛也没再多打扰,两人出了病房来到走廊。 刚关上门闻音的手机就响了下。 是她姐在问老闻的情况。 闻音回着消息:【挺好的,能吃能喝就是还不能下床,姐你不用着急回来,忙你的就行,家里还有我跟蒋女士呢,况且陈宗敛也在。】 闻锦发来个苦笑的表情。 【好,看来又要麻烦他了。】 闻音低头打着字:【毕竟妈他们还不知道你跟他离婚的事情,姐,你打算什么时候跟他们说?】 闻锦:【至少这段时间不行,老闻养伤,再把蒋女士气出好歹来,罪过就大了。】 闻音无意识的叹了口气。 “累了?” 耳畔传来低沉的问询。 陈宗敛在她身旁坐下。 分明是隔了两个空位,是很安全礼貌的距离,但莫名的,存在和压迫感却很足。 闻音愣了下,把手机收好笑了笑:“没啊,这几天你才是辛苦了。” 陈宗敛也淡淡的勾了下唇,“还好,阿姨比较辛苦。” 闻音眼皮突地一跳,想着要是这会儿蒋女士听见陈宗敛这话会不会气得晕过去。 她不自觉地用手摩挲着膝盖,沉默着。 高级病房住的人不算多,隔音也极好,走廊上没人说话后就显得格外安静。 片刻后,陈宗敛忽然道:“你似乎很怕我?” 闻音倏地睁圆了眼睛,“啊?” 陈宗敛偏头看她,深邃骨感的眉目微一弯,将她的拘谨都看在眼里,“你见了我,总是战战兢兢的。” 闻音:“……” 完了。 被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