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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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卫爻分开后,景筝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 其实她本来就不是一个多重感情的人,在国外时也不像其它同学那样基本上每天都要和父母联系。 没有特别的情况,她根本想不起来主动联系家人,也就外公外婆定时给她打电话,寄东西过来,爸爸mama他们很忙,闲暇时间也都用来度过二人世界了,能想起她,给她打个视频电话都算是父爱母爱突然觉醒了。 不过,说实话,他们打电话过来,景筝其实也并没有多么开心,如果他们打扰了她正在赶的作业或者正在补的觉,她还会有点烦躁的情绪。 日子就这样平淡如水地度过。 该参加的活动也都参加了,欧洲也都走遍了,绩点也在deadline的驱策下,勉强进入了商学院的前几名。 也陆陆续续结交了几个朋友,参加了他们邀请的party。 当然,以景筝的视角来看,他们根本不算她的朋友,不过,她知道,在正常人的视角下,他们这样就算是朋友了。 明明一切都按部就班地度过,她甚至慢慢学会了最简单的人情世故,比如,记下身边人的生日和喜好,在节日的时候送给他们不同的礼物。 那些人很是惊喜,以为她很在意他们。 当然,这是景筝装出来的。 就算他们都死了,她也不会为他们掉一颗眼泪的。 不过,如果是共同好友来祈求安慰,她也会免费表演一番,装出心痛悲伤的模样的。 一切都在变好。 至少表面来看。 可是她的失眠却越来越严重了,如果关灯睡觉的话,大概率会做一整夜的噩梦。 景筝并没有对这多当回事,因为亚健康才是贯穿她整个人生的,只有和卫爻在一起的那一段时间才勉强算得上身体健康,至于心理健康,她从来没有心理健康过。 外公外婆说得没错,没了卫爻管她,她不仅日夜颠倒,还不好好吃饭。 如果没有请的阿姨每天过来给她做早饭和晚饭,她真的可以饿死在公寓里面,而且有时就算阿姨做好了饭,她也不一定吃。 没有课又没有约的时候,她可以一觉睡到傍晚,然后被deadline惊醒,爬起来,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抱着电脑补24:00截止提交的论文作业。 当作业补完了,她才揉揉脖颈,洗把脸,随便找衣服穿上,去便利店里买冰冷的晚餐。 在所有季节里面,她其实最喜欢的是秋天,其中,伦敦的秋是她最喜欢的,大概是岛国自带的阴郁气质,恰巧契合了秋天本身的萧瑟。 不过,因为还没有到秋天,景筝只能勉为其难欣赏伦敦的夏。 她喜欢深夜的时候散步,这时,世界寂静无声,好像她才是这个世界的主人。 她走累了,就紧紧抓住生锈的铁桥栏杆往下眺望,脚下灰白色的水流过,身后是前行的汽车,隐入光的长河。 她看着被黑夜涂黑的天空和河流,就好像观瞻自己的内心,她的灵魂则被拖着,上升、盘旋,和天空稀薄的云拧成一团。 走到半路,路过长椅,她就会坐下来,拆开三明治的包装袋,默默放进嘴里。 其实,她其实夜晚散步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怕遇到卫爻。 不是连见到他都要应激了,主要是,她现在过得不太体面。 每天踩着打卡时间来到教室,戴着黑框眼镜灰头土脸赶deadline,发型永远只有披发和赶作业时候的低马尾,明明mama给请了私人护理,但因为自己平常时能偷懒就偷懒,发尾又悄悄卷起来了,就连腰间的蝴蝶结也是歪的了,像是流浪猫,一点也不像她最初计划着在他面前表现出的形象。 不过因为脸长得实在好看,不化妆和化妆也没有任何区别,顶多是气色有点差,身上穿的衣服也都是买的杂志推荐的套装,身边的同学都觉得她是一个很时尚的女生。 好吧,也许,脸就是时尚? 每天去学院上学的时候,就是景筝最紧张的时候,特别是一些人很多的公共选修课、晚会和运动会。 她生怕会遇到卫爻,因为她觉得见面会很尴尬。 她也避免听有关卫爻的八卦。 她是疯了才去关心他最近有没有谈新的恋爱。 事实证明,她的担忧是多余的。 即使小到在一个学校,没有刻意去遇见的人就真的不会再见了。 她真的没有再见过卫爻。 也许,他们的缘分真的断了。 就在这样的想的第二天,景筝陪她的朋友去听一节数学教授的讲座。 她当然不会听数学讲座,她只是把讲座当成了补觉的机会。 因此,她前一天特地肆无忌惮熬了夜,关掉了十多个闹钟才浑浑噩噩赶去了学校,找到上课的阶梯教室。 看到朋友坐在第二排靠走廊的位置,她有点犹豫了,觉得如此光明正大睡觉似乎对教授的心脏不好,可是因为这个教授得过菲尔兹奖,来听课的人很多,后排已经没有位置了,景筝只能坐在第二排。 趁教授没来,她趴在桌子上先睡了一会儿。 等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是中场休息的时候了,她惊喜地发现前面坐着的男同学的身影刚好挡住了教授的视线,教授如果不走下讲台,是看不到她正在睡觉的。 景筝又放心睡了,一直睡到讲座结束才醒来。 身边的朋友上台问教授问题,她揉揉眼睛收拾东西,准备等朋友回来就离开,突然发现前面坐着的男生似乎是卫爻。 他端坐着,正在敲着电脑,不过电脑上的内容她看不懂。数字她本来就讨厌了,流动的数字她更讨厌。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她一直在睡觉,头发遮住了脸,他根本没有发现她。 景筝将手机翻过来,透过手机壳上面的镜子看了一眼自己,被手背压红的颧骨,凌乱的长刘海,还有眼下掉了一根的睫毛,她窘迫地摘掉那根睫毛,整理了一下刘海,露出额头,然后迫不及待抓起手机,背上包,准备先溜出去,假装上卫生间,等朋友出来。 可是走得太急了,膝盖不小心撞到了桌腿,砰一声,不轻不重的声响,她吃疼地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眶里立即蓄了眼泪。 她惊慌地蹲下来,往上翻了一截裙摆,发现膝盖破了皮。 幸好只是破了一点皮,血都没有流,景筝松了一口气,无所谓地随意擦了擦眼泪。 她站起来,打算躲进卫生间,避开卫爻。 可一抬头,就看到卫爻站在她面前,轻轻皱着眉,就像无数次关心她一样,无奈又温和地说道,“怎么那么不小心?磕到哪里了?严重吗?” “不用你管。” 卫爻沉默,盯着她。 景筝想走,可是离开位置的唯一出路正好被他挡住了。 她抿了抿唇,“磕到膝盖了,只是破了皮,不严重,谢谢你的关心,我没事。” “破了皮还不严重?万一被感染了怎么办?我包里有碘伏和创可贴,你坐下,我帮你消毒包扎。” “不用了吧。” 卫爻依旧对她的拒绝充耳不闻,揉了揉她的脑袋,“乖乖坐好,等着。” “……” 包扎好之后,景筝要走,卫爻也没拦着她,错开位置,放她走了。 当然,这件事情对两个人的关系不会有任何的缓和。 因为景筝这个笨蛋、蠢货、胆小鬼,因为害怕再见到卫爻,在暑假申请了转校,转到了瑞士的商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