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一百六十一、 小丫鬟走上前跪下,眼神透过纱衣看到琉璃姬身上那暧昧的痕迹,虽然已经见了许多次,但还是觉得害羞,不由得垂下头,又正好瞧见琉璃姬双腿,更是不知该往何处看。 琉璃姬没有注意到小丫鬟的窘迫,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忽而回过头看向小丫鬟道:“你在京中待得比我久,我且问你,你可听说过五皇子的师父是谁?” “知道。” “你如何知道的?” “五皇子的师父,是当今第一位女太傅,也是集贤殿亲封的第一位女学士。” “世间竟有这般才女,为何我在京中从未见过她?” “太傅大人早已离京云游四海去了,如今谁也不知道身在何处。” 燕瑶出门的时候,街上弥漫的硝烟味儿尚未散去,淡黄色的烟在堆沉在街上,一时间甚至难以看清不远处酒家的旗帜。 燕小书早已进了城等候,为了能够在约定时间进城,他送了不少自家酿的好酒给守门的官兵,所以当燕瑶带着东西出来时,一眼就看见燕小书。 “阿秀和娘一直念叨你,说正月初一无论如何也要接你回去过个年,还好巧婆婆答应。” 扶着燕瑶上了牛车,燕小书又帮着她将年礼放好免得颠簸弄坏,这才牵着牛朝着城门走去,燕瑶雪帽里又加了围脖,隔着纱罩依旧被烟火残留的气味闷得头晕。 燕小书牵着牛走在前,燕瑶守岁一整晚未睡,现在还有些困意,懒懒地垂着头,又怕摔下车去,摸到怀中装着扳指的锦囊,便拿出来把玩提提神。 确实,这些小贩卖的东西大多做工粗糙,连玉质也极为廉价,可燕瑶偏就是喜欢得紧,顺势将玉扳指戴上,谁知大了点戴不牢靠。 原以为这么早街上只有他们两人,谁知从前方竟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眨眼间已经冲到牛车面前,来者被烟雾遮挡了视线,所幸及时拉住了缰绳,可还是惊到了牛车,车上的燕瑶一个不稳摔倒在车上,手里的扳指从指间脱落。 “可有伤到?”颜淮忙下了马查看对方情况,见对方是一个架着牛车穿着粗布麻衣的男子,他身后的牛车上,一个带着雪帽的女子正低着头不知在寻找着什么。 燕小书连忙安抚住自家的牛,抬头看见眼前锦衣玉袍的公子,摆了摆手:“无碍无碍,我也没想到这个时候还有其他人出门,只是公子怎么这么早就策马行在街上?” “我有事前去城外义庄,想着早去早回,这才清早出门。” “啊义庄,公子走错路了。”燕小书指向另一侧,“要从这边出城才行,公子要是从这边走要绕不少的路。” “原来是这样,”颜淮说着向燕小书抱拳行了一礼,“多谢。” 说完无意间看向低头在车上寻找东西的女子,他本想询问是不是自己吓到了对方,燕小书回头看了一眼,直说着无事,让颜淮有事快些出发不必担心。 燕小书看着颜淮策马离去,不由得自言自语道:“这么早去义庄,看庄子的老者说不定还没醒酒,你说呢阿瑶?” 一转头,正好燕瑶在车上摩挲半天终于寻到扳指,她拿起扳指抬起头,懵懂地看着燕小书:“怎么了?” “……没事了,我们快些出城吧。” 庄老前一晚供了香拜了神,又规规矩矩替庄中各位喂了供饭,抓了把便宜香,用明烛点了插在门外,给来往各位享用,这才晃悠悠提了美酒回屋畅饮。 不过畅饮归畅饮,庄老在义庄管了这么多年的事,自然有自己的本领,这酒酿甘露下肚,前一秒醉醺醺躺倒,不过一炷香过后便没了醉意,外面任何风吹草动他听得一清二楚。 正月初一这天刚亮,庄老已经拾掇好衣衫,洗漱完毕后先又拜了一圈,又给庄里各位各上了饭,这才取了烟杆悠哉悠哉走到门口台阶上抽烟。 结果还没抽一口,便听见庄子大门口传来一阵马蹄声,庄老好奇谁家这个时候来义庄撞晦气,但也不敢犹疑,忙起了身去取门栓。 一见来者,庄老先是一愣,随后这才想起来是谁,先揖了一礼道:“这位老爷,久见了。” “老人家久见。” 正说着,忽而又听见山道上一阵动静,林玉生不知怎么也骑马跟了过来。 “大人。”庄老连忙行礼,林玉生见状立刻下马将其扶起:“大过年的还来叨扰您。” “山上风大,大人和这位老爷快些进屋取暖。” “我刚处理完手里事儿,就听下人说你一大早牵了马出门,我想着你大概会来这里,”林玉生端起茶碗饮了一口热茶,“看来我没猜错。” “待不住,反正这路我也熟悉,便早些来瞧瞧。” 两人话还没说几句,庄老提了莲灯站在门口,言道可以去堂中了。 山上高冷,义庄又建于阴凉处,最是存棺的好地方。 堂中正对着门口设了神位香炉,年年香火不断明烛不熄,神堂前又放了两块快褪了色的蒲团,两侧小门用黑布遮了,三人对着神位上了几炷香,这才随着庄老进了内堂。 内堂只在角落设了一套桌椅板凳,旁边摆了两个木柜,摆着庄老做事的道具,四处设了白布乌帘,中间的空地摆了五具棺木,棺前供奉的香饭还没用完,亮着红色的星点。 “自半年前出事以来,苍州便封了江,他们将那些送来义庄,后面断断续续被寻来的亲人领走了一部分,如今留在义庄的只有这几位了。”庄老先是朝着五具棺木行了个礼,随后转身对着林玉生他们道,“前几日来了个富商,据说是为了去世的母亲积阴德,予了不少银子,说等年后便替这几位张罗着入土为安。” “后续再无人被送来吗?” “这苍州都封了江了,哪还有人送来,而且那些靠着捞尸过活的,哪里敢下江和官府对着干呢?”庄老蹒跚着指了指那几个棺木,“老爷半年前就来瞧过,中间也来过一次,如今就剩他们几个爷们,并无老爷想寻的姑娘。” 说完又不知想到什么,庄老嘿嘿笑了一声:“老头子在义庄待了几十年,见得人多了去了,但他们往往来瞧的时候,或是寻到了痛哭一场,千恩万谢接了回去安葬,或是寻不到所寻之人,便唉声叹气的愁眉苦脸,还有人虽是寻到,可宁愿丢下银子也不愿接回去。不过他们都只来了一次后再不来了,除了老爷就是燕家那小子还回来看过几次。” “燕家?” “就是江边打渔的燕家。” “原来是这样,”林玉生说完又向颜淮解释道,“就是之前你让我留意过,专门给衙门后厨送鱼的燕家。” “他家和以前的老知府是远方亲戚,这才给了他们这个差事过活,都是劳作人,没什么花花心思。”庄老不明所以地冒出一句话,随即又道,“半年前,老爷刚走第二天,燕小书那孩子就带着小媳妇来瞧过,也没瞧出个结果。” “燕家也在寻人?” “早些年他家大儿子打渔出了难,请人江里寻了许久找不到人,他家小儿子心有不甘,凡是听见义庄送来了人,便说什么也要来看看。”庄老见颜淮瞧了没结果,端着灯请了两人出了堂,“老头子不知道老爷寻的姑娘是谁,老爷也不愿说,可这大半年都过去了,若真落了水,说句难听的,要么顺着水下去了,要么早已沉入江底喂了鱼,老爷后面来了这么几次……只能是白费力气。” 林玉生见庄老这般直言,他是知晓事情缘由,生怕颜淮因此发怒,连忙伸手抓住他的手臂,可颜淮只紧抿着唇,沉默了许久这才开口道:“无论怎么样也好,总得让我再见一面。” “若是有缘,千里自会再见,若是无缘……”庄老想着这么久日子过去,江水急冷,浪里淘沙,真要寻得最后也只剩白骨,不由得感叹一句,“何必执著?” 他没注意颜淮越来越苍白的脸色,林玉生见状也不敢再留,谢了几句便拉着颜淮快些离去,下山时更是时时注意,生怕颜淮出了事儿。 “庄老这么多年在义庄待着,生死见得惯了,说话难免直白些。”林玉生说道,“可这也只是猜测之言,如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谁敢贸言她生死,说不定已经被人救下,一时没能相认而已。” 两人策马行在江边,江水今日难得平缓,然而江上却只有寥寥几艘行船。 “你若信我,便将此事交给我,若她流落苍州,我无论如何也要替你寻到。” “多谢。” “可若真是寻到了,如今你家里那位,又该如何解释?”林玉生顿了一下,又开口问道。 “暂缓之计而已。”颜淮握着缰绳,目光不由得看向身侧的江水,“母亲身体不好,受不得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