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第一百二十章
一百二十、 急急来到秦夫人院中,瞧见平mama正在外面候着,颜子衿不解上前问道:“平mama你怎么在外面等着?” “夫人见您与少爷还没来,让我在这里等着你们呢。” 刚才木檀来寻他们两人,奔戎进去禀告后却独自一人匆匆走出,他说颜淮一会儿再来,让颜子衿快些过去免得让秦夫人等急。 “人可是来了?”颜子衿垂眸掩下一丝黯然,再抬头故作平静地问道,“听说已经入了城。” “快了,所以见你们还没来着急呢。” 两人正说着便见颜淮从门口走入,颜子衿一时不敢看他,只侧了身去与平mama说话,木檀在身后察觉到颜子衿的不对劲,等平mama离开后这才小心上前轻声开口:“小姐,您与将军?” “只是说了些话,没什么大不了的。”颜子衿勉强笑了笑,这才抬步走入屋内,此时屋中颜殊颜明早已规矩坐着,因秦夫人提前打了招呼,饶是颜殊再如何坐不住也不敢乱扭,颜淮才刚落座,正端着茶默默品着。 颜子欢最是好奇秦夫人口中说的这位jiejie,虽端正坐着,可目光还是不是瞧着门口。 “你再不来,我可就要亲自去请你了。” 颜子衿上前拉着秦夫人的手说了好几句软话,秦夫人无奈笑着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让她快些坐下。 颜子欢见秦夫人转头对颜淮说话,悄悄往颜子衿的手里塞了个软东西,颜子衿小心打开一看,竟是一个小小的绣包,上面绣着一只飞燕,颜子欢的针法尚有些稚嫩,但比起之前已经进步了许多。 “jiejie你答应我的,等我学会绣燕子,你就亲手给我编花环。” “好呀,明日我就去园子里给你找花藤。” 两姊妹这边说着悄悄话,那边秦夫人正同颜淮说着前段时日在临湖的事情,或许是四房五房之事引得她还是不由得多想,回来后独自揣摩了许久,借着此时众人皆在将心中打算说出来。 大抵是四房家那位儿子比颜淮也就小了一月,如今都已娶妻,颜淮却仍旧一个人,也知他为了颜家此时无心在意此些,可他不在意,不代表她这位当母亲的不在意,虽然颜淮身边有奔戎弃毫两人照顾着,可有些事他们两个男人哪里说得上话,颜淮总得有一个知心的人在身边陪着,不说别的,起码能替着他打理自己院子里的事情。 而且颜子衿如今大了,心里想法也多了,秦夫人也是从这般年纪姑娘过来的,自然明白到了这个年纪,总有些话不愿与父母说起。 颜子欢小了些,即使说了她也听不懂,而木檀她们听了也就只能听了,没法子下决断,若是能有个年纪相仿的,在家里能拿事的,说不定颜子衿还愿意多说些。 听出来秦夫人话里话外的意思,颜淮并没有像往常那般立马拒绝掉,而是目光瞧了一眼对面的颜子衿,随即回道:“过段时间再说吧。” 听到颜淮竟没有直接拒绝掉,秦夫人反而有些讶异,她还打算着颜淮要是拒绝了自己再劝一会儿,自家儿子如今这个态度,难不成是终于开窍了,还是已经心有所属了? 颜子欢机灵,听到两人谈话内容,拉着颜子衿衣袖在她耳边悄声道:“哥哥好像想娶嫂嫂了。” 颜子衿自然听得清楚,可比起讶异她更多的却是满脑子疑惑,分明刚才颜淮对她的还是那般斩钉截铁,为何一转眼便与那时大相径庭,这么快转变态度,难不成自己刚才的话终于令他彻底想开死心了? 还不等颜子衿多想,有丫鬟快步走进笑道:“陆家公子和姑娘来了。” 众人顿时停下话头齐齐看向门口,颜子衿下意识看了颜淮一眼,却见他正直直盯着自己,心中莫名生出一阵未知的慌乱,连忙移开目光。 听见屋外传来打帘的声音,秦夫人身边的丫鬟先走进来向禀报:“回夫人,他们来了。” 话音未落,便透过山水屏风瞧见门口处,两道身影在众仆陪拥下走入堂内,先绕过屏风走入的是一位素袍公子,发冠上缠着守孝的白布,在他身后跟着一位素衣白绢的姑娘,两人走到堂中,先是齐齐朝着秦夫人跪下拜道:“晚辈陆望久,见过姨母。” “小女陆望舒,见过姨母。” 颜子衿瞧着他们,又转眼看向秦夫人,秦夫人捏着手绢,因为努力压抑着情绪呼吸已经明显急促起来,只见她颤声开口道:“你们长途跋涉入京已是辛苦,先起来吧。” 说完有人扶着陆望舒起身,紧接着已经搬来凳子让两人坐下,秦夫人特地让陆望舒坐得近些,噙着泪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人的模样,饶是早已知晓此事,做了许多次心理准备,可还是忍不住落下泪来:“看着你,我竟仿佛瞧见你母亲年少时的样子。” “母亲平时也常与我提起姨母。”陆望舒含泪回道。 “她既时时提起我,为何不愿与我相见?”秦夫人捏着手绢,一时悲痛愤恨,也顾不上还有他人在场,重重锤着胸口痛哭起来。 颜子衿早已含泪,见状连忙上前安抚,陆望舒见秦夫人痛哭,自己也按奈不住心里悲伤连连落下泪来。 平mama见几人哭成一团,让丫鬟们先将三个孩子带下去,这才走到秦夫人身边轻声安慰,陆望久双目早已憋得发红,可还是强忍着自己的情绪,颜淮起身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奔戎忙让一旁的丫鬟将手帕递上。 哭了好一会儿,秦夫人这才逐渐缓过来,她将周围的人全数遣出屋内,只留下平mama颜淮颜子衿还有陆家兄妹两人,这才缓声开口道:“我所知你们母亲不像是体弱之人,怎会忽然生了重病,甚至连医治都来不及?” 陆望舒与陆望久互相看了一眼,后者起身将事情前因后果说清楚,原来这位陆家姨母当年与陆姨父两人于上巳节互相一见倾心,不顾家人劝阻相携私奔,两年后陆姨父一举高中做了当地知府,自然娶了陆姨母为妻,本以为会是一段佳话,然而人心难测,官居高位后的陆姨父逐渐忘了两人之间的海誓山盟,见异思迁,在陆姨母生下两人第一子的同年,便不顾她尚在月中,便收了她贴身婢女为妾。 陆姨母本就不是忍得下这些事的性子,强撑着身子跑去书房大闹哭诉了一番,陆姨父见她这样,念及旧情心生不忍,答应不再纳妾。 可转眼过了一年,却说着拒不过官场人情,又收了两名美妾入府,那时陆姨母刚难产生下第二子,身心俱疲,不愿再管此事,可陆姨父却又要拿着他那份“贴心”,硬要这两位妾室在陆姨母身边侍奉,不然就将她们发卖,妾室被吓得不轻,对当家夫人恭敬侍奉未有逾矩,可日日这两人在眼前,陆姨母终究还是憋屈,可又不忍心将她们赶走,到最后生生闷出缠疾,缠绵病榻整整半年,连亲子也只能交给乳母照顾,甚至连满月时也未能陪在身边抱抱。 陆姨父见她这般,再一次心生怜惜,在陆姨母面前跪下发誓,斩钉截铁发誓今后绝不负她,又让人押着那两名妾室当着陆姨母面前灌下绝育的药汤。 此时陆姨母早已对陆姨父心死,不愿搭理他这些誓言,只一心照顾孩子,连内宅事务也一并抛开,全数丢给陆姨父一人去处理。 可就在陆姨母怀上第三子尚且四个月,也就是陆望舒时,陆姨父却突然要纳一清倌入府,还当着别人的面口口声声说着她才貌无双清莲不染,彼此因才生情,情意相投,甚至滥用知府权力强行替她赎身,接入府中当了姨娘。 陆姨母虽已经不管陆姨父这些胡乱琐事,可当听到此事,尤其是得知陆姨父早已将她接去别院朝夕相对,那清倌入正府时,已有六月的身孕,一时怒极气血上涌,差一点没能保住腹中孩子。 而就在陆姨母即将临盆时,陆姨父却忽然生了场重病,两月后便病逝,还不等陆姨母抱着稚子处理完后事,那清倌便抛下刚生下不久的孩子,卷走不少细软逃走了。 “我秦家虽称不上什么名门贵族,也算得上书香门第,即使父母双亡,唯有祖母我们姊妹三人扶持,但也不至于巴巴地上赶着去倒贴一个绣花枕头!”秦夫人怒极,也管不了什么礼节,当着陆家兄妹两人狠狠拍着桌子骂道,“当年我便劝过你们母亲不知多少次,谁知她不知被他喂了什么迷魂药,竟不顾自己名声,毅然决然同家里断了关系,与那人私奔远走。那陆生空有一身才情,却是个薄情冷心之人,根本不值得托付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