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星際酒吧

    直接去監視一個傳說中的「女夜叉」，無異於新手村出門就去單挑最終BOSS。

    「不行，得先找個軟柿子捏捏，練練級。」阿飛點開「造物者」給的資料庫，目光鎖定在了一個次要情報點上。

    【地點：星際酒吧。】

    【關鍵人物：阿雅，王牌調酒師，情報節點。】

    【出沒時間：周一、二、四、五。】

    今天是周四。阿飛深吸一口氣，決定先去這個傳說中的情報集散地探探路。反正老闆的任務是「觀察」，自己就當是去見見世面。

    「星際酒吧」位於學府的商業區，傳聞其主人正是他那位可怕的鄰居——鐵風鈴。光是這一點，就給酒吧蒙上了一層神秘色彩。當阿飛推開那扇由液態金屬構成的大門時，他感覺自己像是闖入了一個光怪陸離的夢境。

    酒吧內部比他想像的更大，燈光幽暗，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混合了酒香、香水和昂貴雪茄的氣味。吧台由一整塊不知名的發光晶體打造，酒保們在後面優雅地調製著五光十色的液體，那些酒在杯中變幻出星雲、流瀑等全息特效，煞是好看。

    這裡的客人非富即貴。阿飛一眼就看到了好幾個穿著奉系和皖系制服的學生，他們談笑風生，舉止優雅，與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而穿著基礎款制服的阿飛，站在門口，就像一隻誤入天鵝湖的土撥鼠。

    他強裝鎮定，找了個最不起眼的角落坐下，目光開始搜索目標。很快，他就在吧台後那個最耀眼的位置，找到了阿雅。

    她和資料照片上一樣動人。一頭烏黑的長髮鬆鬆地用一根銀色髮簪束在腦後。她穿著一件簡潔的黑色絲質襯衫，袖口挽到肘部，露出纖細而有力的手腕，動作行雲流水，每一次搖晃雪克壺，每一次將酒液倒入杯中，都像一場精心編排的舞蹈。

    她的周圍，永遠不缺蒼蠅，或者說，是自以為是雄鷹的蒼蠅。

    「阿雅小姐，」一個聲音響起，語氣中帶著不加掩飾的驕橫。阿飛認得他，袁紹的庶子，袁譚的跟屁蟲——袁尚。「給我來一杯『龍驤之焰』，記在我的賬上。」

    「龍驤之焰」，奉系指揮艦的同名特調酒，一杯的價格足以支付阿飛一整年的住宿費。

    阿雅對他露出一個恰到好處的甜美微笑：「好的，袁尚少爺，請稍等。」她的笑容很職業，既不顯得諂媚，也不會讓人覺得疏遠。

    袁尚顯然對這個反應很滿意，他靠在吧台上，炫耀般地展示著自己手腕上由奉系「金元寶」系統認證的純金終端：「我哥哥最近從主星弄到了一批新的寶石科技，據說可以穩定精神力場，改天送你一套。」

    「那可太貴重了，我怎麼能收呢。」阿雅輕笑著，手上的動作卻絲毫未停。

    就在這時，另一個沉穩的聲音插了進來：「真正能穩定精神力的，不是外物，而是內在的修為和科技的輔助。袁尚兄，你那套理論，有些過時了。」

    阿飛循聲望去，看到了孫堅的兒子，孫權。他不像袁尚那樣張揚，只是安靜地坐在吧台的另一側，面前放著一杯散發著藍色光暈的、看起來就很有科技感的飲品。他穿著皖系的制服，眼神深邃，嘴角掛著一抹智珠在握的微笑。

    袁尚臉色一沉：「孫權，你什麼意思？我們奉系對傳統的堅持，是你們這些只會玩弄數據和晶片的暴發戶能懂的嗎？」

    孫權不以為意地笑了笑，轉頭對阿雅說：「阿雅小姐，你們酒吧這套全息光影系統，用的是皖系上一代的『流光』引擎吧？能源利用率還有百分之三的提升空間。下次系統升級，我可以讓周瑜過來幫忙免費調試一下。」

    一個用錢砸，一個用才華和資源秀，手段高下立判。

    阿雅的眼睛亮了一下，露出真心感興趣的表情：「真的嗎？那可太感謝孫權同學了，我正愁最近的能源消耗有點超標呢。」

    看著袁尚吃癟的樣子，阿飛在心裡暗暗欣喜：一個是開屏的孔雀，一個是等著捕獵的狐狸，段位差太多了。

    他看得津津有味，幾乎忘了自己是來幹嘛的。直到一個服務型機器人滑到他面前，用悅耳的聲音問道：「先生，請問您需要點什麼？」

    阿飛瞬間僵住。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在這裡坐了快半個小時，什麼都沒點，這在這種高級場所，是非常可疑的行為。

    他硬著頭皮接過機器人投射出的全息酒單。只看了一眼，他的心就涼了半截。最便宜的一杯合成啤酒，價格後面都跟著一串讓他眼暈的「0」。

    「該死……」阿飛的內心在哀嚎。

    機器人見他久久不點單，頭頂的提示燈開始閃爍黃光。周圍已經有幾道好奇的目光掃了過來。阿飛急得滿頭大汗，他知道自己必須做點什麼。

    突然，他腦中靈光一閃，想起了在下城區那些廉價酒吧裡的經歷。他清了清嗓子，對機器人說：「麻煩，給我來一杯……白開水，加冰。」

    此言一出，周圍瞬間安靜了幾秒。連正在爭風吃醋的袁尚和孫權，都下意識地朝他這邊看了一眼，眼神中充滿了困惑和鄙夷，彷彿在看一個精神不正常的闖入者。

    服務機器人的程序似乎也陷入了混亂，處理器過載的風扇聲都響了起來：「……正在檢索菜單……未找到名為『白開水』的商品……」

    阿飛覺得自己的臉皮已經厚到可以抵擋反器材步槍了。他鎮定地說：「就是H?O，純淨水，不加任何添加劑。你們酒吧總有水吧？」

    就在這時，那個讓他觀察了半天的聲音，帶著一絲笑意響起。

    「好的，這位同學。」阿雅親自走了過來，她繞出吧台，示意機器人退下。她走到阿飛面前，饒有興致地打量著他，「白開水，加冰。是嗎？」

    阿飛沒想到會驚動正主，心裡一慌，但事已至此，只能硬著頭皮演下去。他點點頭，故作深沉地說：「沒錯。我想品嚐一下，這座天空之城裡，最純粹的味道。」

    這句裝模作樣的話，連他自己聽了都想吐。

    然而，阿雅卻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的笑聲像風鈴一樣清脆，讓周圍的氣氛都緩和了下來。「你這個人，真有意思。」她轉身對吧台後喊道，「給我拿一杯『天樞之淚』，算我請他的。」

    很快，一杯裝在精緻水晶杯裡、純淨無比、散發著淡淡白霧的液體被送了過來。

    「這就是我們這裡最貴的『白開水』。」阿雅對他眨了眨眼，「它取自『天樞』核心冷凝塔每日清晨的第一滴冷凝水，經過了十七道過濾程序。嘗嘗看。」

    阿飛受寵若驚地接過杯子，喝了一口。清冽甘甜，確實是他喝過最好喝的水。他由衷地讚歎道：「好喝！比我老家的自來水好喝多了！」

    這句實在話，又把阿雅逗笑了。她托著下巴，看著阿飛：「你是新生吧？哪個學院的？以前沒見過你。」

    阿飛心頭一緊，知道這是試探。他含糊地說：「剛來，還在瞎逛。學府太大了，容易迷路。」

    「迷路迷到這裡來，還只點白開水，你可是第一個。」阿雅的眼神很亮，像能看穿人心，「我叫阿雅，你呢？」

    「阿飛。」

    「阿飛……」阿雅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似乎在記憶庫裡搜索著什麼。她笑得更加意味深長：「好名字。希望以後能經常看到你，而不是只喝白開水。」

    說完，她便轉身回到了吧台，繼續她那八面玲瓏的表演，彷彿剛剛只是一段無關緊要的插曲。

    阿飛如釋重負，將那杯昂貴的「白開水」一飲而盡，然後像逃一樣地離開了酒吧。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走後，阿雅臉上的笑容慢慢收斂。她看似不經意地擦拭著一個酒杯，透過杯子的反光，看著門口的方向。

    坐在遠處的孫權，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阿雅，又看了一眼阿飛消失的方向。而袁尚則不屑地冷哼一聲：「不就是上次那個不長眼落跑的傢伙嗎？」

    阿雅沒有理會他們。她在手腕的終端上，用指甲輕輕敲擊了幾下，發出了一條加密訊息。

    訊息只有兩個字。

    【魚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