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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来日方长

    

13 来日方长



    夜渐深,顾云深送她归家,汽车抵达位于浅水湾的别墅。

    意浅俯身透过车窗同他讲话,礼貌且客套的邀他入内喝杯茶水,没想他会应承,在聆听顾云深说的一声“好啊”,她稍稍惊讶,对方已经解开安全带追了过来。

    两人正在说话的空隙,两道明亮耀眼的大灯灯柱迎面打来,光芒刺眼,意浅眯了眯眼,顾云深半侧过身子给她挡亮光,他俩朝驶入的汽车望去——

    却是叶樾临时处理完公务归家,耀眼的光斑洒在他们的周身,男人往前半步,颀长的身影后隐隐约约窥得窈窕的倩影,她的芙蓉面却被男人的阴影遮掩,形成强烈的保护姿态。

    叶樾关掉汽车的大灯,降下车窗,顾云深瞥见是他,礼貌的喊道:“叶四叔——”藏在他身后的窈窕身影走出,意浅喊了一声“四叔”。

    叶樾是识得顾云深的,他颔首,什么也没说,算是见过照面。两位年轻人站在一块儿郎才女貌,倒是般配的一对金童玉女,他握住方向盘的大手紧了紧,手背上的青筋微微突起,心底争先恐后的涌出一阵不痛快,到底不痛快什么,他又不敢深究!

    叶樾升上车窗,汽车驶去停车库停泊,等他停好车再走出来,便见意浅同男人挥手告别,他望向黑色汽车的方向面容晦暗。

    汽车消失在视野里,意浅一回头被唬一跳,抚胸膛走近,嗔怪道:“四叔,你走路怎么不声不响的。”

    他的面庞却被屋檐的阴影遮掩,侧脸凌厉,竟比平时冷肃不少。

    叶樾没说什么,抬眼凝她,他的眼神深邃有力,仿佛洞悉所有。意浅被他瞧着,有种心事被看破的慌张,呼吸急了急,勉励笑道:“怎么了?”

    他语调淡淡的问:“你与他在恋爱吗?”

    意浅被他的问话内容吓了一跳,连忙撇清干系,解释:“不是,我和他是好友的关系。”

    “仅仅如此?”

    “仅仅如此。”她着急忙慌的解释,语速稍快。

    叶樾皱起眉宇,说:“他人不错,与你岁年相当,瞧着挺合适你的!”

    意浅听他说这话,心底没来由的气恼,也不再搭理他,低头与他擦肩而过,急着往屋里走去。

    叶樾睇视她离去匆匆的身影,眉宇皱紧,他摸出打火机点燃香烟,他吸了一口,烟雾吞吐又散去,一簇猩红在嘴边明灭不定,楼上亮起灯,人影耸动,他抬眼往楼上睨去,指骨轻弹了一下烟灰,忽然想起昔年的旧事,眼神变得迷离。

    他尚记得她出生时胖嘟嘟的,十三四岁的毛头小子手足无措的从大哥怀里接过襁褓中的婴儿,看她白胖又睡得正酣,小心翼翼的掐她的面庞,嫩得像是新磨好的豆腐!后来,她还在他的怀里尿了一泡热乎乎的,引得他很是嫌弃!

    没想到,转眼间十八年过去,如今他竟然栽在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年轻女孩子身上,他一面接受不了自己对她产生肮脏龌龊的心思,另一方面又忍不住被她引诱,动摇心神,特别是她的身边出现优秀的异性后……嫉妒令人发狂。

    若是意浅猛然拉开窗帘,便会发现叶樾一直站在楼下注视她在房间里的一举一动。

    夜深人静,她房间里早熄灯,房门敞开缝隙,走廊的亮光从门缝映入,黢黑的房间淌入亮色,叶樾坐在她的床榻边,屋子里熏过香,散发暖呼呼的暗香。

    这熏香是他特别定制送她的,有安神助眠的功效。

    他知道她有一段时间严重失眠,需要借助药物才能安睡,那会儿他当她是因为高考心理压力大,殊不知她竟对他产生别样的念头。

    那事儿发生过后,他时常梦见她,梦里她头发湿漉漉的,淌着水滴,浑身的皮肤guntang又湿滑,笑容明媚,像是一尾银鱼的在他的怀里扭来钻去,他就这样轻而易举的为她紊乱呼吸,伸出手指一颗一颗的解开她身上的排扣,再从肩膀处慢慢地剥掉内衣肩带……她的身子娇弱得很,似乎轻轻一折,便会断掉。

    想来也是,她的腰肢如柳条一般纤细,半熟的蜜桃并两条纤长的腿儿在他跟前乱晃,他又不是柳下惠,怎么把持得住。

    时常做这种旖旎的梦境,梦醒了,他变得清醒而克制,不动声色的与她保持一定的距离,不敢越过雷池,因为一旦开了先例,便会成瘾。

    意浅年纪小不懂事,他经历世事、岁月的洗礼,不能同她一般胡闹,她的人生不该因为他添上一笔耻辱。

    确定她睡觉了,呼吸平稳、绵长,叶樾才敢伸手触摸她,她的小腿皮肤暖呼呼的,像是被阳光晒了许久的橘子,意浅呻吟一声,他的手顿住,呼吸一窒……在黢黑之中光线不甚明亮,她陡然睁开眼,四目相对的瞬间,他没有吭声,她却忽然坐起拥住他。

    “四叔,别走……”她低低地喊了一声,许是呓语,很轻,有气无力的,像是猫儿的哼唧。

    他犹豫片刻,终是嗯了一声,反手抱住她。

    怀中的少女闭上眼睛,呼吸逐渐绵长,竟又睡了过去,叶樾松一口气,如释重负的笑了笑。

    翌日。

    叶樾在楼下金丝楠木圆桌上一边看报一边食用早饭,听见楼梯传来的动静,抬眼放报的瞬间,瞥见从楼上下来的女孩儿,她穿着一身洁白的连衣裙,从头到脚精致儿到发梢,浑身都在散发青春活力的劲儿,又像是屋檐下盆栽里盛开的雪白栀子花,走近了,嗅见她身上扑来的暗香,是她的洗发水香味。

    意浅同他打招呼,喊了一句:“四叔,早啊!”他心虚的移开眼,依旧翻着报纸,实际上,看了许久都是同一段文字。

    意浅看起来不记得昨夜里发生的事儿,或许把这意外归为梦境,他却是记得一清二楚,清晰得仿佛一闭上眼睛便能触摸到他的女孩儿。

    叶樾觉得自己糟糕透了,他龌龊的心思令自己倍感恶心,白日里又不得不疏远她,装得道貌岸然。

    家里的阿姨煮了粥,粥煮得黏稠,意浅一边吃早饭一边问他今日有什么行程。

    他语气平静的回答:“今日没什么事。”

    意浅舀一口皮蛋瘦rou粥送入嘴中,想了想,含糊道:“爸爸什么时候可以出院,我们一起去接他。”

    “晚点我们去医院看他,或许可以问问医生。”叶樾端起手边的黑咖啡抿了一口,没加糖,苦涩的口感让人皱了眉头。

    “等爸爸出院,这几日我想跟着他接触公司的生意。”

    叶樾从报纸中抬头,很是惊奇的看她:“想好了?”

    意浅重重的点头,说:“想好了。”

    他说:“来日方长,不必急于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