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演示（三）

    “抓稳啦，所有人！”

    一阵无形的狂风打着转儿吹过来，各种形态的灵魂造物们默契地驮起了自己的伙伴，乘着这阵风翱翔。他们渐渐升高，远离了绿色星球，直至那里变成一个绿色的小点。

    风线将细小的陨石卷了进来，风便有了形状，众人像是在一条排列稀疏的石阵隧道里穿行，时高时低，激荡碰撞的石块们偶尔互相撞击、堙灭，露出隧道外一片灿烂的星空，便是极佳的风景。

    很快，一颗蔚蓝色的全部被水覆盖的星球出现在视野中。

    风渐渐减弱了，他们在用比之前慢得多的速度路过这颗星球，石障恰到好处地移开，漂移而过的时间刚好够万妮娅完成讲解。

    “灵魂有不同的分工，这里是潜意识所在的地方。人们在自己无意识的时候会记住很多东西，那些自以为遗忘的细节，实际上都被埋在灵魂深处，在我身上就表现为时刻变化的海洋和深不可见的海底，我把这里叫做意识之海。”

    “这和冥想盆的作用有点像，能够帮人理清自己的头脑，同时，也能帮人更快做出决策。我们平时总说有些人直觉很强，实际上就是遵循了潜意识的判断。不过要在这么大的地方找点东西可真够费劲儿的，我真诚建议各位用一些合理的规律来分类排序。”

    万妮娅坐在飞翔的书页上，那些强风吹到她面前就变得缓和起来，温柔地吹开她的头发，黑色的发丝像是海藻一样在空中浮动：“恕我不能为各位展示这里具体的样子，不过下一个地方我们可以停留一会儿。”

    风又再次强劲，石质隧道重新合拢，向前推进着，停在一个遍布巨大沙石的星球。从高空看去，那里每时每刻都在出现新的旋风，周围的沙土被狂暴地扬起，飞沙走石，将整个星球都是狂沙肆虐的世界。

    灵魂造物们又变化起来，普遍变得更高更宽，又或将自己的同伴包裹起来，帮他们抵挡着周围的沙尘暴。李·乔丹因为挑了个下水道水管，刚巧能把他全裹住，还贴心地露出来两个眼睛，开心大叫着给弗雷德和乔治炫耀。

    躲在两只嘎嘎乱叫的巨型肌rou小黄鸭后面的双胞胎不怀好意地一笑，一唱一和。

    “看这家伙树干一样的好身材！”

    “多适合来一段打击乐！”

    队伍后方很快传来一阵吱哇乱叫，周围的人被搅得鸡飞狗跳，珀西涨红着脸想过去阻止弟弟们胡闹，但他正骑着的颇有分量的黄鼠狼雕像显然不适合灵活移动。

    还好这不是正式上课，格兰芬多不会被扣分……赫敏苦恼中稍显安慰地想着。

    万妮娅完全没管学生们搞出来的小sao动，只是加大了声音，接着开口：“这里是存放杂乱念头的地方，每一块沙石就是一个念头。我们的大脑每分每秒都在产生想法，大多数是混乱无意义的，那些一闪而过、还没来得及被思考就消失的，就会出现在这里。”

    “如果杂念太多，会影响思维的运转，严重的会影响情绪。所以这里需要定期清理，冥想或者睡眠都有帮助，或者手动清理也可以。”

    庞弗雷夫人饶有兴致地看着不断撞在一起、将石块撞得粉碎的风卷们，嘴中碎碎念着：“还可以这样……看来O.W.L考试前可以让学生们试试看，缓和剂也许不用准备那么多了……”

    听着队伍后面闹哄哄的，打闹间又传来了几声石头碎裂的声音，万妮娅满意地点了点头。

    平时自己来清扫还挺费功夫，每次制造风旋都要累得她休息好半天，免费的清理工们既然精力这么旺盛，那就帮她干干活儿好了，这怎么不算物尽其用呢~

    然而随着石块被打碎的越来越多，一些还没来得及清掉的、新冒出来的、不合时宜的念头随风飘到了空气中，空灵的音色真是该死的熟悉。

    “南瓜汁。好喝。”

    “又下雨了。”

    “绿眼睛。”

    “好烦，还是想亲他。”

    “穿那么严实干嘛……找个机会把他的扣子全解开……”

    妈耶！

    低声些！难道光彩吗！

    虽然周遭吵吵闹闹的，几乎听不见什么，但万妮娅不敢确定有没有人留意，然而越是着急，念头冒出来的就越多，不一会儿就在远处凭空垒成了一座石头山，双胞胎看起来已经盯上新冒出来的东西了。

    她瞬间僵住，只觉得有人给她施了一个腿立僵停死，手脚都不知道要怎么放。

    万妮娅不敢去看斯内普的脸色，急急召出来一场龙卷风，匆忙开口：“我们该去下一个地方了。”

    之后，她强装镇定，若无其事地带着大家大致浏览了快乐泡泡、逻辑积木城、诡计地下迷宫，坚信自己已经蒙混过关了，最后停在了一片一碧千里的草原上。

    草茎生长得很旺盛，普遍偏高，最高的能到小腿，各色的杂花渐次开放，小动物们懒洋洋地玩耍着。

    小小的尴尬已经被足够精彩的后续冲淡，绿毯上四处传来对后续几个参观点热烈的讨论声。

    万妮娅耐心由着众人在草原上随性漫步，讨论的声息渐悄，怡人的景色俘获了小巫师们的心。她索性挥挥手，控制着清风编了一堆花环，一人一顶，意料之中地收获了热烈的赞美。

    秋·张小心拨弄着头上戴着的花环，再次遗憾自己还没到三年级，还不能上选修课。她看了一眼人群前方闲庭信步的自信身影，眼里充满了崇拜的光芒。决定了，明年她一定要去申请做泽菲尔教授的助手！

    “你去过草原吗？”罗恩小声问哈利，他的左前方有一窝兔子正在刨土，右边又有几只狐狸趴着晒太阳，他好奇地左看右看，觉得眼睛有点不太够用，“泽菲尔教授一定去过很多地方，我还没出过英国呢。”

    “我也没出过，”哈利翠绿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专注地看着一只猎豹转着圈想要咬住自己的尾巴，“我想学会了灵魂魔法的话，也许我们在脑子里就能去世界各地了。”

    “这不大可能，”赫敏认真纠正着，“书里说了，大多数人的灵魂强度支撑不了太过复杂的场景，能搭建出来一栋小房子就不错了。”

    “好像就她看了书一样，”罗恩不高兴地嘟囔着，鼻子里直哼气，“瞧瞧她那样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教授呢。”

    “你！”赫敏涨红了脸，重重跺了一下脚，撞开罗恩往前去了，哈利注意到她的眼睛里好像飘着一层泪光。

    “我们不该那么说……”

    “……我说的是事实，她太自以为是了，炫耀个不停，其他人也不喜欢她。”

    罗恩有点不安地看着赫敏的背影，但他一点儿也不想去找她道歉……他只是说了实话！

    人群继续推进着，没走多久，在地平线的尽头能被看清的地方，突兀地横亘出一个寸草不生的巨大裂谷，像是一道抹不去的丑陋伤疤印在美人的脸上，让人难受极了。

    裂谷极深，两侧分布着焦黑的土壤，看上去像是被极为强烈的火焰灼烧过，空气中甚至还有硫磺的味道。如果说之前的游览就算阴暗的地方也很有趣，那么这里就让人发自内心感到畏惧，像是有什么痛苦化身成的怪物要从幽暗的地下钻出来。

    “这里是最后一站，也是灵魂中最坚固的防御。”

    万妮娅理了理衣服，重新严肃起来，拿出对待学术论文的严谨斟酌着自己的用词：“之前我为大家展示了很多天马行空的应用，也是灵魂魔法深深吸引我的地方，但这不能抹去它危险而难以掌控的事实。”

    她回头望了望深得吓人的裂谷，回想起当时几乎让她送命的场景，依旧有些心有余悸。

    说实在的，她甚至没想过直面了那样极度的危险之后，自己还能侥幸活下来。

    万妮娅不由有些感慨，凝视着裂谷旁几条鳞片碾压出的长长的辙痕，眼中闪烁着让人看不懂的神色。

    过了半晌，她调整好情绪，重新牵起一个平和的笑，身上充满了让人宁静的力量：“如大家所见……这个裂谷是一道伤口，来自一次很严重的袭击。我要强调的是，灵魂魔法并非无所不能，尤其是直接运用灵魂攻击的方式，稍有不慎就会受到致命伤害。要知道，灵魂上的伤痕比身体上的更难愈合……不，已经不疼了，不必担心。”

    万妮娅看着已经开始抹眼泪的几个学生，感激地笑了笑。

    “正因如此，我的课程会有参与门槛，只有灵魂强度达标的人才能进行后续的学习，毕竟灵魂可不是坩埚，炸一次就完蛋了，”她看着神色失落的几个学生，不由语带调侃，逗得他们哄笑出声，“不过不能参与的同学们也不用失望，恰好有一种方式可以锻炼你们的灵魂强度。即便无法深入学习这个分支，一个强大的灵魂带来的好处也不言而喻，记忆力和理解力都会有显著提高，对各位的等级考试很有帮助。”

    万妮娅朝珀西眨眨眼睛，满意地收下了级长惊喜的目光。

    “一般来说，只有建构锚点之后，制造的灵魂造物才会稳定存在，但有一种特殊的植物，不需要锚点也能稳定构建，是最适合初学者的。”

    她用魔杖在空中画出银色的轨迹，放慢了动作，确保每个人都能看清顺序和纹路。空中渐渐勾勒出一根宽叶草叶的样子，万妮娅将它固定在半空，轨迹不断重复勾画，就像是结束之后会自动从头播放的教学视频。

    “它叫做浮光草，是一种只要有光就能存活的顽强植物，能量节点最简单，适应力最强，对外伤的治愈能力很不错。构建能量回路的行为可以帮助你们强化灵魂，一有空就可以试试看——这片草原就是这么来的。”

    “作为对各位来参加公开课的感谢，我会送给每人一个灵魂训练装置，里面会有对应的内容，当全部通过之后，就意味着达到了学习灵魂魔法的门槛。”

    “之后我会在五楼最右边的空教室放置两个公共训练仪器，今天没有参加的同学也可以尝试，很期待明年会有新的同学加入我的课程。”

    万妮娅优雅地鞠了一躬：“那么，今天的课程就到此结束。我们该回去了。”

    她打了一个响指，一阵轻微的眩晕袭来，众人的视线扭曲了一瞬，就重新出现在了礼堂里，令人惊讶的是时间只过去了一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