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荔
春荔
高三的日子常年无休,有假期也是按小时计算。 何春荔背着书包,坐上从老城区开往郊区的公交车。 车子晃晃悠悠,窗外的风景一帧帧掠过,她靠在窗边,思绪飘远。 她记不清父母的模样,只知道自己被遗弃在了福利院门口。 长大后,靠着国家给的补助和打工攒下的钱搬到出租屋,勉勉强强也能生存下去。 公交车在城郊一角停下,步行几分钟就到了福利院。 是一栋有些年头的三层小楼,外墙斑驳,院子里有棵广玉兰树,夏天开满白花,地上落了层淡淡的花瓣。 何春荔站在门口,愣住了。 院子里挤满了人,有的提着米面油,有的搬着崭新的被褥,还有几个年轻人拿着相机。 她捏紧背包带子,乌溜溜的眸子扫过人群。 正想找阿嬷问问,却在人群中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陈屿申站在广玉兰树下,白色衬衫袖子卷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正低头和一个护工说着什么。 几个拍照的年轻人围着他,镜头对准他和身旁的孩子,咔嚓咔嚓地拍个不停。 “春荔!” 何春荔回过神,循声看去。 阿嬷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站在大厅正朝她招手。 何春荔快步走过去,眼睛弯成月牙,甜甜的喊了声,“阿嬷…” 她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陈屿申,心跳砰砰,怕他看见自己,又怕他没看见。 何阿嬷把她的书包放柜子上,往她掌心塞了一把荔枝,果壳凉凉的,带着点潮气。 “新鲜勒,甜得很。” 她拍了拍春荔的手背,指了指院子那边,絮叨道,“今天来了好多好心人,又是送米送油送被褥的。” 何春荔顺着阿嬷的手看过去,正好对上陈屿申的目光。他刚和护工说完话,转头看到她。 他朝她走过来,步伐从容。 阿嬷对这个小伙眼里满是赞赏,“这个哥哥带了好多东西,还说要捐笔钱修缮房子,年纪轻心地还好,多好的人啊。” 陈屿申嘴角微扬,语气谦和,“没有,只是为造光的人贡献一点力量罢了。” 真会说话,阿嬷笑的合不拢嘴,突然拉过何春荔的手,说,“春荔是在这儿长大的,你们两年纪差的不多,要不你带这个哥哥转转?” 何春荔咬了下唇,“阿嬷,我…”还没说完,阿嬷又笑呵呵地打断,浑然不觉女孩的局促。 “春荔也是个好孩子,名字还是我取的呢,她来的时候是春天,院子里以前种的是棵荔枝树,三月结的果子,看着红彤彤的没刺,哈哈,咬一口牙都酸掉了。” / 福利院的大厅兼做食堂和开会的地方。 二楼是宿舍,床铺整齐,空气里混着消毒水和旧木头的味道。 何春荔低着头,漫无目的地带着他乱转,也不说话,慢吞吞地剥着荔枝皮。 “春荔。” “嗯!”何春荔蹭地抬起头,腮帮子鼓鼓。 陈屿申弯起唇,温声提醒她,“死胡同了。” 何春荔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们走到了走廊尽头,墙上贴着孩子们的画,五颜六色的蜡笔画歪歪扭扭。 陈屿申往墙上扫了一眼,微笑道,“哪一幅是你画的?” 女孩眨了两下眼,走到最角落最下面的地方,怯怯指着一幅画。 一栋小房子,烟囱冒着弯弯的烟,旁边是棵大树,树下站着一个火柴人。 陈屿申对房树人不感兴趣。 他看向从开始到现在一直焉巴巴的女孩,淡声询问,“不开心吗。” 何春荔抬起头,不知道怎么说。 说她是在福利院长大的?还是说在这里也能遇见你…… 陈屿申抿了下唇,倾身靠近她,“亲亲。” 得,又摆出一副小狗皱眉试探的表情,还是第一次看见人的情绪能跃于眉上的。 她在纠结什么呢,陈屿申不知道,但下一秒她就嚼巴嚼巴,完事踮起脚尖。 原来是荔枝没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