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王府小事宜
第三十九章 王府小事宜
作者的話:三個角色 各人一小篇 *** 宋楚楚篇——紅繩 宋楚楚依然被禁足王府,尚有一月餘才解禁。可下人們何其敏銳,從種種蛛絲馬跡中早看出——她復寵了。 首先,永寧侯依舊隔三差五上門。除了探望宋楚楚外,湘陽王閒時還會與他在練武場切磋。永寧侯寶刀未老,一手百發百中的鏢技使湘陽王頗為讚歎。 ——心道:幸好你沒教楚楚這個,不然若她哪日要謀殺親夫,真防不勝防。 下人們看在眼裡,暗暗笑道:親王與「老丈人」相談甚歡,這女兒八成失寵不到哪兒去。 其次,湘陽王的罰法真是讓人……忍俊不禁。 十日前,宋楚楚才在湘陽王懷中重新尋回熟悉的溫度。可歡意未散,清晨時,他卻神色凝重,語氣認真—— 「楚楚,妳可知這一次,是天命眷顧才讓妳回得來?」 「去洛川途上沒遇歹人、墮馬只受輕傷、誤涉侯爺的誘敵之計卻能全身而退——全是僥倖。」 「此事妳絕不能再犯。別逼本王,該讓妳長記性的,本王不會再手軟。」 最後冷聲撂了狠話:「若妳再敢違本王的令,擅離王府,本王便打斷妳的腿,讓妳再翻不出這牆。聽明白了?」 她當時一聽,眼淚像珠子掉落般流,哭著道:「妾明白了。」 湘陽王卻只蹲下身,於她的雙踝繫上一根紅繩,淡淡道:「最後一罰。紅繩繫上,雖可行走,卻步步受制,讓妳知曉何為『三步不出閨門』。」 他唇角勾起,補道:「京中貴女自小便是如此學的——走得慢,才不會惹是生非。」 繫著紅繩走路,實在是太折騰人了。 原本五步能走到的地方,現在得晃晃悠悠走上十步,每一步都小得可憐。她偶爾忘記腳上繫著紅繩,結果沒走兩步就被繩子一絆,差點撲倒在回廊上,氣得直想咬人。 偏偏湘陽王就愛看她窘困的模樣。 前些時日還冷落她如冰,如今倒好,日日召她去書房共膳,還故作無辜地問:「怎地這幾步路走得這麼慢?」 宋楚楚羞惱,卻連腳都跺不了。 這日,宋楚楚特地早早出了怡然軒的院門。 她腳下還繫著那條紅繩。原本走書房只需小半炷香,如今得提前一整炷香才不至遲到。 ——若晚了,那大色狼又藉機罰妾。 她忍不住紅了臉,腳下卻又加快了幾分,步步小碎,活像隻急著奔食的小兔子。 正經過垂花門旁的一處偏廊,便聽見幾個婆子湊在一塊兒竊竊私語。 「……聽說了嗎?右相府那位小妾,竟因爭寵鬧脾氣,私自跑回娘家,被杖了三十——」膳房的婆子壓低聲音道。 宋楚楚腳步一頓,隨即輕手輕腳地藏進一旁的紅柱後,耳朵幾乎豎了起來般,眼睛睜大,身子一動不動。 「三十啊?那不……半條命沒了?」洗浣房的婆子驚道。 「哎呀可不是?說是傷了筋骨,留了疤痕,這輩子怕是不能再侍寢了。」 宋楚楚臉色微變。杖打? 「怎麼下得這麼狠的手……」 「也是她自找的,偏偏在京中大街上跟相府護衛爭執,鬧得滿城皆知,右相的臉都讓她丟盡了……」 「可不。」針線房的婆子也跟著低聲道,「聽說相府裡的幾位姨娘如今都老實多了。」 宋楚楚咬了咬唇,沒再聽下去,低頭快步走遠。腳下紅繩晃了晃。 她想起那日湘陽王說的話,聲如刀刃—— 「若妳再敢違本王的令,擅離王府,本王便打斷妳的腿,讓妳再翻不出這牆。」 她愈想,心中愈是發寒。 那是一種被人放在掌心卻還不自知的後怕。 ——王爺是真的動了怒,也是真的在忍。 私奔洛川一事,若當真公諸於眾,王府的律法能叫她半條命都難保。家法一出,要傷要廢,永寧侯也救不得。 可清風堂卻放出了另一番說法—— 只說她是隨湘陽王外出途中,口不擇言、頂撞親王,才招來重罰禁足、抄經、冷落。至於真正的事實,府中除了王爺親信與少數知情之人,旁人皆不知半分。 她忽然有點怕。若她再任性一次,便真是連這樣疼她的人,也會被她親手推開了。 她眼眶微熱,鼻頭發酸時,已走至書房門前。 宋楚楚方踏入書房,足踝上紅繩一絆,便是踉蹌一跤。 「疼……」她皺起小臉低呼。 湘陽王見狀,搖了搖頭,上前將她扶起,俯在她耳畔打趣道:「再連走路都走不好,便讓妳爬到本王跟前。」 話才落,她已猛地撲進他懷裡,雙手緊緊抱住他腰身。 湘陽王一怔,低眸看著眼前這小小一團,沒動。 「怎麼了?」他語氣放柔,大掌覆上她的後腦,輕輕摩挲。 她仰首望著他,眼眶紅紅,聲音帶著哽咽:「妾以後都不會惹王爺生氣了。」 他挑眉道:「這句話,妳沒說過上百次,也有五十次了吧?」 她吸了吸鼻子,思索片刻,認真道:「那……妾可能還是會惹王爺生氣……但妾保證,再也不會擅離王府了。」 湘陽王一頓,眸中原本玩味的神色頓時沉了幾分,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才低聲說:「妳最好記得妳今日這句話。」 他隨即俯身將人打橫抱起,轉身便朝書房一側的羅漢榻走去。 宋楚楚嚇了一跳,雙手趕緊攀上他頸項:「王爺……這是書房啊……」 他低低一笑,氣息灼熱貼在她耳畔:「還得好好審問妳,以往可還有夢見過本王?都夢見本王做些什麼了?」 「唔!」她臉頰一熱,羞得直想鑽地。 這還夢過鞭罰、綑綁、還有他在夢裡說過許多很壞、很壞的話!全都不堪回憶。 「這不能說!」她聲音都變了調,氣鼓鼓地抗議。 他失笑:「不說?」 指尖已從她膝窩一路滑下,在腳踝紅繩處輕輕一繞,輕輕拉緊。 「那只能嚴刑逼供了。」 「不要……嗚——」 江若寧篇——情詩 書房的角落處有一張放置雜物長案,長年無人動過。 江若寧正式掌管中饋後,偶爾會替湘陽王收拾幾樣積灰的物事。 這日,她不慎碰倒了一個竹筒,裡面幾卷舊紙灑落一地。 她蹲下去撿,發現其中一張紙邊已泛黃,上頭的墨跡雖淡,字體卻端正稚嫩—— 依紙上的日期,這是湘陽王八歲時在學塾所寫的詩。 讀到一半,她便忍不住抿唇笑出聲來。 龍騰九天破長風, 筆掃千軍萬馬空。 若有不平人敢犯, 本王出手一掌中。 讀完後,她又重新再讀一遍。 這回真忍不住了,連笑聲都大了些許。 小小年紀的筆觸,語句還帶著稚氣,偏偏立意高遠、想寫得氣勢恢宏,結果用詞可愛得很。 她正笑得眉眼彎彎,身後忽然傳來一道熟悉又低沉的聲音—— 「若寧膽子不小。」 她一怔,轉過身,湘陽王不知何時已倚在門邊,目光含笑卻不怒自威。 「竟敢笑本王的舊作?」 江若寧微微福身:「妾只是……覺得稚趣盎然。」 湘陽王邁步入內,走近那張詩紙,淡聲問道:「哪裡稚趣?」 江若寧捧著那紙輕輕一展,眼波微動,語含笑意:「『筆掃千軍萬馬空』,好大的氣勢。可依詩末那句……王爺出手的不是兵刃,是一掌?」 湘陽王慢條斯理道:「一掌可定乾坤,有何不可?」 她的眼底藏著笑意,又問:「這詩可是王爺自擬?」 「自然。」 她終於忍不住,輕聲道:「那……『本王』二字,也是自封?」 這句一出,連湘陽王都微怔,低頭望了一眼詩紙。八歲之年,自然尚未封王。 江若寧原本強忍的笑意再也藏不住,唇角抖了又抖,終於再度輕輕笑出了聲。 親王危險地眯了眯眼,往她逼近兩步。 「既然若寧自翊才女——」他頓了頓,唇角勾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便罰妳作詩一首。」 江若寧止住了笑聲,眨了眨眼,問道:「不知王爺要以何為題?」 「情詩。」他盯著她的眼睛,聲音低得像含著笑意的命令,「寫給本王的情詩。若寫得不好——本王便不收,每日一首,直到妳寫好為止。」 江若寧一時失語,怔怔看著他,臉頰悄悄染上桃紅。 湘陽王似笑非笑:「怎麼,才女也有寫不出的時候?」 她垂眸應下,連耳尖都熱了起來:「……是。」 江若寧提筆寫了一夜,總算擠出一首詩。她雖才情出眾,卻從未寫過情詩,更遑論是寫給湘陽王。這會兒攥著詩紙走入書房,手心微微冒汗。 湘陽王已坐於書案之後,手邊一盞清茶,見她進來,也沒起身,只抬眸看她一眼。 「寫好了?」 江若寧微垂著眼睫,將詩紙雙手遞上:「……王爺請過目。」 他接過,低頭一掃,唇角便挑了挑: 燕語呢喃庭院深, 梨花落盡未沾襟。 若非舊夢藏幽意, 何故憑欄到黃昏。 「有情不能言,有夢只能藏,有念只能等。」湘陽王語氣懶洋洋,「這是寫給前世戀人的?本王怎麼看,都看不出與本王有半分關係。」 江若寧被他這一句說得臉頰泛紅,想爭辯,又不知從何辯起,只能垂眸低聲:「……妾、妾再改。」 這一次,她寫得比昨夜更慢—— 每一筆都帶著猶疑,每一字都像從心頭剜出。 寫罷,她凝視那詩良久,耳畔像還留著那人低沉懶散的笑聲。 ……真是個壞人。 她紅著臉將詩紙折好,壓在書冊中,直到次日清晨才拾起勇氣攜去書房。 第二日,書房內香爐未冷,湘陽王早已落座。 江若寧低垂著頭,將折好的詩紙遞上,聲音幾不可聞:「……王爺請看。」 湘陽王接過,緩緩展開: 芙蓉帳暖夢難回, 素筆藏香字未開。 心事不堪燈下問, 只留清影過窗台。 「芙蓉帳暖?夢難回?」他瞥她一眼,語氣帶著幾分涼意:「這比昨日那首確實多了點情味……但妳怎麼還是寫得這麼藏?本王看詩還得破案?」 江若寧臉紅得快滴血,強自鎮定:「這已是妾所能及……」 「本王問妳——」他語氣一頓,語聲更低了些:「這詩,是寫給誰的?」 她低著頭,幾乎聽見自己心跳。 良久,才低聲道:「王爺。」 他這才笑道:「可惜還是不合格。」 她怔住,眼神一滯:「……為何?」 湘陽王悠悠地折起詩紙:「若是寫給本王的……本王怎麼覺得這帳暖夢冷、話不出口的,全是埋怨?」 江若寧耳根通紅:「王爺這是……故意挑刺……」 他低笑了一聲,將那紙塞回她手中:「才女若寫得好,自不怕人挑。」 江若寧連續數日都未能通過湘陽王的情詩考驗。那人每日將詩紙展開細讀,末了不是輕笑一聲,就是冷語一句:「這是寫給佛祖的?」 或是:「這寫給太后尚可。」 連著幾首都被拒,江若寧從最初的羞憤,到後來的無奈,最終也被逼迫得學會如何寫得更直白、寫得更露骨、寫得更……讓那人再無可挑剔。 這日,是她寫下的第六首,幾乎連字跡都抖著: 夜色沉沉燈影紅, 腰下心事萬般濃。 願君輕問情深處, 一寸相思一寸痛。 湘陽王展開詩紙,只看了一眼,眸光便停了。 他沒出聲,也沒笑,只是喉結微動。 半晌,他低聲說: 「這一首——本王收了。」 她還沒回神,便見他指節一折,將詩紙收入懷中,像是收了什麼極珍貴的寶物。 江若寧怔怔望著他,心跳有些快。 湘陽王邁步上前,一把將她摟入懷裡,低聲問:「可本王想問問——妳的情深處,究竟藏了多少思念?」 江若寧:「……!」 湘陽王篇——雙姝皆不宜 這日天氣晴好,偏偏不甚順心。 辰時,怡然軒傳來消息,宋楚楚來了癸水,不便侍寢。 未及一刻,雅竹居也遣人過來,語意婉轉——江若寧亦是「身子不便」。 湘陽王聞言一怔,放下茶盞的聲音比平日重了些。 怎的恰好同一日? 他倚在書案前,一手撫扇,眉目沉沉。哪知這一整日,兩人都格外不安分。 宋楚楚癸水初來,身子本就乏得很,一上午都窩在榻上抱著暖爐,聽見湘陽王要用午膳,才纏著侍女起了身,還非得親自來書房陪他。 甫一踏進門,她便朝他撒嬌:「王爺——妾今日腰好酸,好冷,還想吃王爺餵的點心。」 湘陽王本想回她幾句,奈何她身上香氣甜得過火,偏又裹著薄裳,步伐柔柔慢慢,靠近時還像隻貓兒似的蹭了蹭他衣角。 他眼神暗了暗,沉聲問:「不是說不舒服?」 「就是不舒服,才想讓王爺多疼疼妾呀。」她撐著桌沿坐下,眼巴巴望著他,「妾今天就想被王爺抱一抱、餵一餵……」 他沒動,只是淡淡道:「妳這模樣,像是想把本王的氣逼出來。」 宋楚楚沒聽出弦外之音,反而更肆無忌憚地靠過來:「那王爺餵妾一口好不好?吃了點心,人才有力氣說話……」 湘陽王見她撒嬌起來連語尾都軟得不像話,終於抬手夾了一塊梅花糕喂到她唇邊。 宋楚楚張嘴咬住那塊糕點,慢吞吞嚼了兩口,甜香在舌尖綻開,她眼尾微彎,含糊地誇道:「好吃。」 話音剛落,她忽地伸手扶住親王還未收回的手,將他手上那雙筷子捧得更近了些,探出舌尖,將筷子上殘留的糕屑一點一點舔乾淨,眼神無辜。最後甚至還含了一下筷尖,才滿意似的抬眼看他。 湘陽王的眸光瞬間暗了幾分,只覺下腹微緊,呼吸幾不可察地頓住。 他盯著那根筷子,又看她濕潤的唇,聲音壓得極低:「宋楚楚。」 「嗯?」她抬頭看他,唇上還沾著一點糕末,嬌憨問道:「王爺?」 這人來了癸水,又是這般體弱時,罰不得,寵不得,還偏偏愛撒嬌、愛黏人、愛舔筷子! 他將筷子一丟,咬著牙起身:「行了,本王吃飽了。」 宋楚楚怔了怔,忙站起來小跑著去拉住他袖子:「王爺怎麼了?是不是……妾做錯了什麼?」 湘陽王低頭盯著她,冷笑一聲:「做錯倒沒有,倒是做得太對。」 說罷,甩袖便走,留下宋楚楚站在原地,茫然地看著他的背影。 午後—— 江若寧癸水來時,身子總比平日怕熱些,這日便穿了件素羅薄衫,衣料輕透如煙。領口微敞,露出頸間細細一線薄汗,鎖骨雪白,不施脂粉,更添幾分天然嬌色。 她抱著疊得齊整的衣物走進書房時,湘陽王正倚在書案後翻書,聽見腳步聲抬眸一瞥,神情倏地一頓。 「妾見過王爺。」她盈盈一福,溫聲道:「王爺的幾件新衣裳已製好,妾拿來比一比,看看身量是否需要改。」 語音細軟,帶著初春才有的乖巧溫順。她無意間抬眸一笑,直教人心頭一悶。 湘陽王盯著她微敞的領口與頸側那抹微汗,心中添了幾分惱火。 來了一個,又來一個? 他站起身來,讓她比一比尺寸是否合身。誰知她一靠近,那襲蘭香便盈滿鼻息,淡得幾不可辨,卻恰恰教人心神微顫。 江若寧抬手展開衣裳,舉止從容,語聲平靜:「這處的肩線似有些收緊,王爺比一比便知。」 說著,她指尖落在他肩上,輕輕比量,蘭香與體溫貼近,他那身玄色常服衬得她肌膚如玉,對比得尤為分明。 湘陽王指尖一緊,唇線微收。 「還有這裡……」江若寧又輕觸他手臂與腰際,那纖細柔和的動作沒有半分挑逗,卻比任何挑逗都來得勾人。她低著頭,目光專注,指尖落點極輕。 湘陽王胸膛起伏頓重,喉間似有灼火。他望著她的領口處,雪白的胸線若隱若現,目光漸暗,指節微屈。 她說:「妾覺得這衣裳合得極好。」 語氣溫柔知禮,眉眼淡然,竟沒有一絲自覺。 湘陽王冷不丁低笑一聲,聲音低啞:「是麼?」 下一瞬,他忽地一把奪過她手中的衣裳,將之擲到一旁,語氣含著幾分壓抑不住的煩躁與戲謔: 「本王若再不避妳,是不是要被妳試到身上來了?」 江若寧怔住,霎時雙頰染紅,後退了數步,低頭道:「妾不敢。」 親王又是甩門而出。 那夜,風輕月明,燭影微搖。 湘陽王獨自躺在清風堂的榻上,翻來覆去,始終難眠。 他終於睜眼,煩躁地坐起身來,冷笑一聲: 「真真會勾人。」 頓了頓,他居然起了個念頭,雖輕卻真切得很: ——難怪母后總叨唸:「你府上就二人侍候,怎麼夠?」 是不是真該再納個小妾了? 好歹能太平過幾夜。 只是,腦中閃過太后遞來的名單,那些女子一個個溫順端莊、膚白貌美,卻教他一見即忘,沒一個能比得上他府中的二人。 他閉上眼,卻全是白日裡那雙眼神、那段香汗輕沁的脖頸、還有那聲聲軟語低喚。 ——煩人。 腦中忽然一動,眉峰輕挑。 癸水來了? 她們那雙手,那張小嘴,可沒一處是清白的。 下一瞬,衣袍一掀,手掌重重拍上榻沿,發出一聲悶響。 「來人。」 貼身小廝睡得迷迷糊糊,急急趕來:「王爺有何吩咐?」 他整整衣襟,嗓音低啞,咬字極重:「先去怡然軒。」 小廝一怔,不確定是不是自己聽錯:「……王爺,這時辰?」 湘陽王眼神驟冷,轉頭看他一眼。 小廝冷汗一冒,立刻躬身:「是!」 不是愛舔筷子嗎?先收拾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