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王族遗脉

    晨光熹微，当西莉娅再次睁眼时，一抹绯红映入她的眼瞳。

    她动了动，那抹绯红随之轻颤，尾端在水中柔软地摇曳。她怔住了，半晌才意识到——那是她的尾鳍。

    “你醒啦？”伊卡撑着脸靠在水池边上，看样子应该是彻夜未眠。“你体内的珍珠都吸收完了，很可惜，都是死胚。”

    “不过也算万幸。”祂说着，抬手轻轻一挥，包裹西莉娅的水泡缓缓消融，将她轻柔地放入池水中，“你已经恢复了部分鲛人血统。”

    西莉娅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原本的人腿已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条覆盖着细密火红鳞片的鱼尾，如同闪亮的红宝石熠熠生辉，尾鳍像纱一般轻柔，在水中缓缓舒展。

    “除了这些……我还有别的能力吗？”西莉娅好奇发问，不熟练地摇着尾巴靠近伊卡。

    她模仿着祂的动作试图召唤水球，指尖颤动，却没有激起一丝涟漪。

    伊卡却不以为意，轻轻笑了笑：“鲛人的能力都不尽相同，比如我能控制水。”说着，祂掌心一转，几颗透明水泡旋转升腾，在空中交融成珠，转瞬化作一串洁白剔透的珍珠项链。祂伸手，将项链轻轻为她戴上，动作缓慢而认真。

    西莉娅下意识摸了摸脖颈。她阅珠无数，一眼便认出这串珍珠的品相极佳——温润、圆整、光华流转，绝非常物。更奇异的是，它仿佛携带某种强大而温暖的力量。

    “你的能力或许还没有显露出来，”伊卡看着她的眼睛，语气温和，“但我相信，一定不会比我的差。”

    “毕竟，你是王族的遗脉。”

    王族？西莉娅心中猛地一跳。她想过自己或许与鲛人有关，但从未设想过自己竟出身王族。

    太多的事接踵而来。父母意外去世、莫名其妙觉醒血统、伊卡从大海中出现，仿佛宿命的钟声骤然响起，将她原本平凡的生活一夜颠覆。

    伊卡的出现就像是泥沼里伸出的木棍，即使她不知道另一头有没有生路，她也要紧紧抓住这次机会。

    毕竟，如果错过的话，她一定会抱憾终生。

    “我如果真是鲛人，”她低声问道，“那我为什么会在人界？我是唯一的遗脉吗？”

    伊卡的表情微微一沉。祂轻轻摇头，声音带着些无奈：“亲爱的，我不能告诉你更多了。”

    “关于古王族的一切早已被海神波塞冬封印，连同我们这些后代对王族的记忆也被一并抹除。要不是大祭司在古典中找到一些残存文字，我们甚至不会知道‘王族’曾存在过。”

    祂顿了顿，凝视着她的眼睛：“真相被深埋在沉寂的海底，没有钥匙，没有归途。只有你自己，才能唤醒它。”

    “我？”西莉娅一时失语，“可我……我什么都不记得。”

    “你不需要记得。”伊卡的声音忽然变得低沉，却格外坚定。“它会自己回来。当你完全恢复本体，真正继承王族的血脉时，那些失落的记忆会一一归位。包括你的身份，你的使命。”

    她点点头，转而认真道：“我能不能问清楚一件事——你出现，是不是想带我回鲛人族？”

    伊卡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我尊重你的选择。”

    伊卡的眼神里没有强迫，只有一种说不清的复杂情绪，“不管你想留在这里，还是愿意回族群，我都会尊重。”

    西莉娅低头望着自己的尾鳍。

    她不讨厌水，也不憎恨所谓的血脉。只是她对“族群”“归属”这些词毫无认同。

    她就是人类。拥有人类的心。

    “如果有一天我变强了，甚至真的觉醒了什么王族之力……”她轻声说，“我也不会回去。”

    伊卡望着她，神色未变。

    “我不属于深海，也不属于什么使命。”她咬了咬唇，“但如果……我的孩子回去完成王族的职责，我不反对。”

    “我的未来我自己决定，我不想因为血统被安排命运。”

    伊卡沉默了许久，才缓缓点头：“明白了。”

    祂没说更多，只是低头看了看映着白云的的水面不知在想什么。

    时间缓缓流淌，西莉娅已经能在水中自由穿梭。矫健流畅的身影绕着池子游动，从最初的摇晃扑腾，到后来顺畅地摆尾转身。身体记忆在逐渐唤醒。

    她开始好奇空间之外的秘密，却不想被它们定义。

    伊卡始终默默的陪伴在西莉娅身旁，犹如教导一个蹒跚学步的婴儿。

    “对了。”西莉娅停下来，想起一件因兴奋而遗忘的事，“我该怎么变回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