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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午餐

    

最后的午餐



    翌日。

    玻璃会议室顶灯如白昼,沈嘉瑶将银色录音笔推至会议桌中央,指尖掠过翻页笔时带起细响。她身着烟灰色真丝衬衫,领口别着的珍珠胸针随着呼吸轻颤,暗纹西装裤下的高跟鞋踩在地毯上无声无息。

    她将耳麦调试到最佳状态,余光瞥见对面西装革履的谢易然正与外商代表握手寒暄。笔挺的西装,剪裁精良的面料衬得身姿愈发挺拔,明明也才二十二岁不是,周身却散发着与年龄不符的压迫感,锐利的目光扫过对面几位鬓角微白、西装上别着名贵袖扣的外商代表,气场丝毫不落下风。

    外籍高管们的英语发言裹挟着浓重口音,沈嘉瑶垂眸记录关键词,耳麦的微光映得她睫毛投下扇形阴影。耳麦里外商CEO带着印度口音的英语如急雨倾泻:"贵方市场份额不过是昙花一现的泡沫。"话音未落,沈嘉瑶已经用标准的伦敦腔译出,尾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嘲讽上扬。

    谢易然交叠的长腿突然伸直,皮鞋尖在地毯上划出无声的弧线。沈嘉瑶余光瞥见他藏青西装下绷紧的肩线——这是昨夜特训时他教她的信号:对方开始进攻核心议题。她迅速调整呼吸,当外商甩出虚假的成本数据时,精准捕捉到男人食指在桌面轻叩三下,立即将质疑的反问句提前译出,尾音颤抖但不失力量。

    "对方底线在条款B。"在谈判间隙,沈嘉瑶压低声音,耳麦线垂落的弧度恰好挡住两人靠近的姿态,而男人翻文件的动作停滞半秒,纸张摩擦声与周围窃窃私语交织成紧绷的弦。

    判很快进入白热化,外商代表抛出苛刻条款,言辞间满是威胁:"如果贵方不同意,这次合作恐怕很难继续。"话音刚落,会议室陷入死寂。沈嘉瑶紧张地攥紧笔,偷瞄向谢易然。只见他微微前倾,目光如鹰隼般锐利,薄唇勾起一抹冷笑:"看来贵方还没搞清楚状况。"

    他修长的手指在文件上轻点,直接用英文回应着,:"Your   company&039;s   Southeast   Asian   project   funding   chain   broke   last   month,   and   urgently   need   our   technology   injection   to   revitalize   it.   And   on   our   side,   we   have   plenty   of   time   and   patience."

    “贵司上个月东南亚项目资金链断裂,急需我方技术注入盘活。而我方,有的是时间和耐心。”

    这番话让对面几位老江湖脸色骤变,显然没想到这个年轻的对手竟对他们的底牌了如指掌。

    谈判桌对面,鬓角染霜的商务总监突然用俄语低声与助手交谈。沈嘉瑶瞳孔微缩,昨夜谢易然特意拷给她的东欧市场分析文档在脑海飞速翻页,不等对方说完,已经切换语言:"安德烈先生似乎忘记了,贵司在圣彼得堡的生产线……"话音落地,外商代表们的窃窃私语戛然而止,震惊的目光纷纷投向这个看似纤弱的同声传译。

    沈嘉瑶无比庆幸自己二外用心学了俄语。

    谢易然此刻反而放松地靠向椅背,袖扣在阳光下折射出冷芒。当外商试图用行业黑话混淆视听时,他看似无意地转动钢笔,笔帽轻磕文件边缘的节奏,恰好与沈嘉瑶捕捉到的关键词重合。

    两人一静一动间,将对方精心设计的语言陷阱拆解成节节败退的残棋。

    交锋持续了三个小时,最终在谢易然提出阶梯式合作方案时达成共识。沈嘉瑶摘下耳麦才发现衬衫后背已被冷汗浸透,转头正对上男人递来的饮用水,"表现不错。"

    沈嘉瑶接过水,“谢总谬赞了。"她的声音比空调出风口的暖气还要轻,后颈沾着的碎发被热气蒸得发软,"不过是……按您教的话术罢了。"

    垂眸继续整理文件,发梢在脸颊投下细密的阴影。要不是看她耳尖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连带着后颈都泛起淡淡的粉色,谢易然真以为对方就这么心静如水。

    不过小女孩确实表现不错,优秀就值得夸奖。

    电梯门开合的叮咚声在走廊回响时,谢易然指尖敲击着会议桌:"庆功宴提前到中午,算调休半天。"他目光扫过人群,精准落在低头收拾电脑的沈嘉瑶身上,"都别推辞,我在江南春阁订了位置。"

    沈嘉瑶刚要说"手头还有报表",周围同事已经欢呼着围过来。新来的小陈助理熟稔地搭住她肩膀:"嘉瑶,谢总第一次主动组局,你可不能扫大家兴啊!"她被半推半搡着往电梯走,发梢还沾着会议室的檀香,余光瞥见男人倚在门框上,腕表折射的冷光正若有若无地追着她的身影。

    江南春阁内,雕花木窗映着竹影,青瓷碗盏摆得整齐。同事们心照不宣地将主位两侧空出,笑着把沈嘉瑶安排在谢易然身旁的位置,"沈助理挨着谢总坐,方便汇报工作!"有人打趣道。她局促地坐下,低头盯着桌布上的暗纹,耳边是此起彼伏的点菜声。

    青瓷茶盏被推到指尖。"用茉莉花茶开胃?"男人的的声音裹着茶香漫过来,骨节分明的手指将茶托转了个方向,避开她垂落的发丝,"水温刚好。"

    热菜的雾气氤氲中,他的动作愈发自然。见她被蟹粉小笼烫到舌尖,立刻将温白开推过去,明明他还在和别人说话,却好像手上长了眼睛,就连服务员要撤她面前快见底的茶盏,都被谢易然抬手拦住,亲自续满的茶汤里,茉莉花苞正缓缓舒展。

    周围同事们推杯换盏,笑闹声不断,唯有他俩之间的氛围格外安静又微妙,一方小天地自成结界。

    "尝尝?"男人的声音裹着温热的茶香,骨节分明的手用银筷夹起还冒着热气的金丝蜜枣糕,"现蒸的,甜而不腻。"

    沈嘉瑶盯着糕点上点缀的桂花,喉结动了动却没伸手,又是这盘糕点,上回也是。

    “怎么不吃?”男人银筷悬在半空,目光扫过她微微抿起的唇瓣,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瞳孔猛地收缩,握着筷子的指节骤然发白。

    “你不喜欢这个味道是吗?”

    沈嘉瑶点了点头,这个卖相确实很好,和爸爸mama来的那一次也点了,但里面有股酒味,她不喜欢。

    将瓷盘推开,“没事,不喜欢就不吃。”谢易然说着,又扫视桌面,"他家龙井虾仁不错,要尝尝吗?”

    太近了,他们的距离。沈嘉瑶猛地往后缩了缩,后腰撞上雕花椅背发出轻响。对面同事举杯的欢呼声瞬间变得模糊,只剩他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和那晚在归屿上同样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不用,我自己接,谢总吃好喝好吧。”

    莼菜羹的涟漪在碗中轻晃,沈嘉瑶看着他将冒着热气的汤碗转了个方向,勺柄恰好落在她惯用手一侧。

    怪,实在是怪。

    她可不会忘记对方之前有多么不留情面,撕她衣服、强迫她帮他射出来、冷硬地告诉她自己没得选、多次在各种地方强行和她发生关系的人是他。

    但过敏送医、进山找她、传授经验、现在给自己夹菜的人也是他。

    他在做什么,讨好自己?

    可为什么,堂堂谢家大少爷为什么讨好她一个普通大学生?

    他喜欢她?

    散席后,谢易然倚在车旁,"你先回去休息,我晚点到。"

    沈嘉瑶转身想说些什么,却撞进男人含笑的眼睛:“你知道密码,而且上面也有你的指纹记录。”

    手机突然在包里震动,她低头看见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想知道谢易然为什么这么对你吗?」

    沈嘉瑶抬头看向远处,只看见男人修长的身影,他正对着手机那头说话,神色莫测,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混进了来往行人的喧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