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言情小说 - [G/B]被招魂后女配cao翻了仇敌在线阅读 - 【江烆断剑 父女决裂】小满,你恨我吧。

【江烆断剑 父女决裂】小满,你恨我吧。

    延年终归还是认了新主。

    即便江烆千般万般不愿。可那弃了旧主的佩剑早就不由他驱使。

    小满的掌心起阵,轻而易举地,便与“延年”结了印。

    久违地重得灵力,那剑身轻震着,慢慢,又在上头浮现出如血般鲜红的二字剑名。

    “延年”

    小满的心思一时间全被这天降机缘的佩剑引去了。

    她伸出指尖,抚上剑身浮现的那字迹,心尖微微颤动着。

    许久,江烆看见她双唇翕动,读出了那剑身上头的名字。

    “延年……好名字,好听。”小满的音色稚嫩清丽,隐约之间,又带上了点让人不易察觉的欢喜。

    方才被江烆出击阻拦事浮来的那丁点儿委屈不解,只转瞬,便又消弭得没了影。

    可那名字却叫江烆哆嗦得厉害。

    他死死攥着院内藤椅的椅背,强靠手臂处借力支撑,才不至于当即就跪倒下去。

    脱力的身躯全凭自己,已然再站不稳了。

    江烆颓然一笑,眼前一阵接着一阵地发昏,头晕目眩。

    青天白日的晨间情形,此刻在他眼前,却只如无尽长夜。

    急火攻心,江烆忽地,什么都看不见了。

    他依旧睁着眼,可只余下满目深不见底的漆黑。

    ……视觉,没了。

    江烆意识昏昏沉沉,口中的液体终于也凝聚成实质地一汪,顺着唇角逸散出去,淋湿前襟。

    大约是血,应该是血。可江烆口中也已没了味觉,无从分辨。

    骤失嗅觉。

    江烆终于连指尖强自撑着的最后一丝力气都再挤不出。

    于是,那撑着藤椅的手指上力道一松,他整个人就失掉平稳,栽倒下去。

    他跌得晕头转向,喉间又是一股气血涌起。

    却什么话都再说不出来。整个人滚在尘泥里边,耳中除了嗡鸣,没了其他声音。

    他没听见小满终于凄厉扑过来叫他的那一声“义兄”。

    五感骤失三感,江烆自己都晃神。

    好半晌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副躯体竟已差劲到了如此境地。

    连半点刺激都受不得。

    他苦笑了下,指尖蜷起,摸了一手血染的黏腻腥气。

    再然后,只又转瞬,便连自己身前浓重的血腥气味都再闻不见半点。

    江烆一怔,便顿知这余下的触觉只怕再过片刻也要失散了去。

    可他挣扎着,最后却竟是连翻个身的力气都挤不出半点。

    却好在,最后的触觉消减之前,小满贴来了颤抖的掌心。

    那手掌煨在他腕处,一边颤抖着,一边慎之又慎地为他输送灵力。

    可那灵力的来源江烆实在太过熟悉。

    是延年。是他昔日的佩剑延年。

    先前他为了养育小满,也曾无数次以自身鲜血为引,从濒临枯竭的延年里面挤出灵力,反哺自身。

    而眼下既然小满已能用及延年剑身里头的灵力,那便说明……这结印的事板上钉钉,已无逆转机会。

    江烆心里头苦得发涩,挣着腕处想挥开她的手。却终归,是连这点力气都没有。

    可他体内没有心丹,身躯便只如满是孔眼的竹篓一般,无论如何是兜不住半点灵力的。那从小满温热掌心渡送的灵力进来,转过他四肢百骸一圈,最终还是要化成什么东西,流淌出去。

    江烆茫茫然一片的意识,最终,只如林间的晨雾一般。在日光下散得干干净净,了无踪迹。

    于是,小满便就看见分明已然昏死过去的江烆,在他眼前,悄无声息地,泪流满面。

    那眼尾坠下的泪珠guntang,落到小满手背上,让她下意识地一个哆嗦,口中喃喃。

    “……义兄。”

    小满扶着昏死的江烆,好容易才将那一直都清瘦得厉害的人扶到藤椅上。

    一抬头,竟发觉自己也已是满目泪光。

    “义兄,义兄……你醒一醒……”她咬住了下唇,伏到江烆膝上,低低呜咽。

    江烆却是异乎寻常地安静。

    先前无论她说什么都会浅笑着回应的人,这会只是紧闭着双眼,呼吸声起起伏伏,轻重交叠,仿佛噩梦连连。

    小满又惊又怕。她又什么都不想了。

    她眼下只想她的义兄能醒过来。

    说什么都好,哪怕是生气失望都好。

    只要别是这样……这样安静得好像要长睡不醒了一般。

    明明已是仲春,可江烆的身上却冷得像块冰。

    小满贴过来,贴上他掌心,两只手捧着,妄图拿自己的那点微弱体温将他捂暖一些。

    却只是把自己都冻得齿间打颤。

    小满无措地站起来,又蹲下去,伏在江烆身前,小声地抽泣。

    那慢慢淌出的清泪淋湿江烆膝上一片,浸透粗制衣袍,晕上江烆肌肤。

    湿润温热的轻触。

    江烆昏了约莫半个时辰,才慢慢地缓了口气,转醒过来。

    在仅剩的触觉里,他感受到了自己膝上伏着的小满。

    和那湿淋淋的一片。

    在短暂地仓皇失神后,江烆动了动发僵的指尖。

    然后,就被小满一把攥紧了手。

    “义兄……!义兄,你醒了……你……醒了。”小满带着哽咽的声音响起。

    她把侧脸放进江烆慢慢摊开的掌心,小心贴着,又开始呜咽。

    江烆感受到了那温热泪水流过指缝的触觉。

    他睁开眼,视线从漆黑转向模糊一片,而后,再是清明。

    失散的五感又一点点补回了他的体内。

    而在他膝上,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满。

    江烆伸手,搭在小满后心处,用身上仅有的力气,一如往常般地,在那处轻轻拍了拍。

    那动作……勉强可算安抚。

    小满的哭声渐渐歇了。

    “义兄……”她仰起头来,望着江烆,眼周已然哭得红肿。

    江烆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伸来攥着自己的手。以及,那被她紧紧抱在怀中的佩剑“延年”。

    他的视线略过小满,落到“延年”上,盯着剑身处因重新结印而浮现出的剑名,滞住了好一会。

    从骨子里沁出的寒意丝丝缕缕,冻得他在这一日之中最为炎热的午间,也是遍体生寒。

    江烆阖眸,又似是累极。又过许久,才用极轻地声音,淡淡地问了一句:“小满,你不愿弃剑,是吗?”

    他的尾音像是飘在风里的一抹杨絮,极淡极浅,转瞬而已,就没入周遭,没了痕迹。

    “义兄……对不起。”小满咬了咬牙,才歇的泪水又蓄了上来。

    她垂眼,松开了紧攥这江烆的那手,双掌抱剑,像是犹豫半天,才又开了口,语气决绝。

    “义兄,天象都指,这是我的机缘。为什么……你却不让我留下?”

    江烆却没答她这一问,只自顾自开口:“日后,你要离开此间,去外边闯荡吗?”

    “我……”小满犹豫了。

    她还太小,什么未来前程的事情,她根本从没仔细想过。

    除却同江烆赌气之时的那点出走念头,正式的考量,半点也没有。

    江烆一下了然。

    他看向小满乘着几分犹豫不决的眼睛,又等了许久,才得她回应。

    “义兄……我想,去外边。但、但我会回来的!十年、二十年……不管多久,我、我总会回来的。”小满被他平静如水的眼眸盯得发怵,半晌,还是略微犹豫地给出了答复。

    她如今已是有了天赐机缘的人了。

    年纪轻轻就将结丹,又得此机缘,想必前途无量。

    等在外面闯出了名堂,她就回来,带上义兄,去外边颐养天年。

    江烆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活不了那么久。

    活不到再等小满在外头搏出来什么名声。

    所以,小满要选延年,要任凭延年引着她离了此间入世,就是不要他了。

    既然不要了,那就该走得再决绝一些。

    最好……什么牵挂都不要有。

    他深吸一口气,胸膛颤抖着,又过片刻,才止住那点异常的反应。总带着微微一抹浊气的眼睛却罕见地亮了起来。

    仿佛是在那瞬下定了什么决心。

    小满的一颗心都悬了起来。她仔细瞄着江烆的神情。实在怕他被自己再出口的什么话激得又昏死过去。

    先前……义兄总是撑得那样自然,伪装得那样好,从不示弱,也不许她查探打听。

    所以她从来都不知,他的身体竟已差劲到了如此境地。

    但江烆这会儿的语气却异乎寻常地和缓。

    他望着小满,用先前每一次哄她的轻柔语气,道:“好,小满。你要走,我不拦你,但走之前,让我瞧一眼……你的那机缘吧。”

    小满不舍的情绪又在这瞬冒了出来,她呜咽着又叫了句义兄,伸手,将那天赐的机缘递到了江烆手中。

    江烆的目光里也满是眷恋。他望着延年,望着他冷厉锋刃上折射出的,自己神色的倒影,只觉得无比熟悉。

    这天下没人比他更懂延年,也没人比他更知悉延年的弱点。

    哪怕他已有十年不曾驱使过这柄佩剑。

    也不再有从前的功法能力。

    可仅凭他对延年的熟悉,要折了它,纵使没半分灵力,也是轻而易举。

    先前从来都只是他舍不得而已。但事到如今,若是不想牵连拖累了小满,便由不得他再如此矫情地舍不得。

    小满,你恨我吧。

    动手之前,江烆惨然地笑了笑。

    笑过之后,他当着小满的面,骤然将那握在剑柄处的手腕一转,猛然,刺向自己肋间。

    “噗呲”一声,鲜血飞溅。

    而江烆却浑然不觉那痛楚似的,只用自己肋骨卡住“延年”最脆弱位置,侧身一压。

    “喀嚓”轻响,就断它了剑尖。

    “啊——!!为什么!为什么……”小满哭叫着,扑上来,却还是从他手里夺去了“延年”。

    那留了小半截剑刃在江烆体内的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