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经典小说 - 旦那(父女/完结增订版)在线阅读 - 第六章 黑蔷薇

第六章 黑蔷薇

r>    “我明白了。”

    他回答得太快,她几乎觉得他没听她的话,只是已读乱回。后视镜里坚定的眼神,却说他的确知道。

    “你好像不会有类似的反应。”

    “克服了。都快四十岁了,怎么可能还像小孩一样。”

    她透过镜子对他扮鬼脸。

    厌倦归厌倦,他让她把东西夹住,她怕把毛毯弄脏,果然很努力地夹了一路。回到家洗澡时她想弄出来,却发现jingye消失了,xiaoxue依然湿软,一戳就陷。

    她记得他射的时候很干净,没有弄出来一点,全部都在里面。

    还是说射得太深,早就跑到zigong里去了?

    不就是说,会怀小宝宝吗?

    弄不懂他怎么想的。他向来思虑周全,不会不想万一。真的不想让她怀孕肯定怂怂地戴套,也不是让她自己去吃药。她以为自己考虑到他没考虑的事,通常都是自作聪明。

    所以是说怀上也无所谓,生下来就好?

    站在他的角度或许也没什么大不了。他会养的。养了一个小孩,再养一个小孩,区别不大。现在小号发生了一点微妙的状况,看不到未来怎样,干脆再造个小小号重开。男人只管播种就行,好像造小孩就是这样轻易的事,横竖这些年来她也没有被他养死。但她却觉怀孕是个很糟糕的噩梦,糟糕到足以让整个生命天翻地覆。

    果然她们的观念差别太大。

    她心烦意乱地把自己从上到下搓了一顿,洗完又窝在沙发上猛吃酒心巧克力,不知不觉吃了大半盒,几乎有些吃醉了。

    时间才九点不到。他洗好澡走出来,看见大半盒巧克力变成包装纸,他皱眉问:“你又没吃晚饭吗?”

    她不说话,只勉强地笑笑。

    “又要减肥?”

    “吃了面包,也不算完全没吃。吃饭太饱了,但是zuoai会饿。”

    他给自己倒了半杯白葡萄酒,走过来坐,不由分说捉起她光裸的小腿,“怎么又穿这么点?你会冷的。”

    “在家里又没关系。”她躲过他,将腿收回长袍底下。

    一时无言。他见她别扭,不忍心再挑逗,只隔着一段沙发,玩味遥望。

    被这样看着更不自在。明知他此刻的脑子里已经又塞满色情垃圾,似要用眼神将她扒光,她却心事重重,没有情绪陪他玩狩猎游戏。

    如果她们只是性的关系就好了。床上一个样,穿上衣服还演得和从前一样,或许连luanlun都算不上,更像角色扮演、SM之类,只是在虚构的游戏里暂时被赋予不属于自己的身份或权力。

    但世事并非可以一一分清虚构或现实。虚构一旦被构建起来,多少也会变成生活的一部分,甚至比事实更现实。

    luanlun就是luanlun。不属于自己的感情像小孩从身体里长出来,从胚胎变成具体的形状,无论多畸形、丑陋,就算背离世界,也想守护它的存在。

    只没想到这才过去半个月,她们又再次做了。她还很不习惯,下意识觉得他该很难睡到。对他存有那种心思,也不是很近来的事。

    甚至他还想要她。

    还有正事。她把一条腿伸出去,阻止他靠近,说道:“今天我去见程凛,聊到你,她的反应古怪。她或许已经猜到些什么,就……我们,我跟你……”

    “她猜到如何?随她去吧,这事她管不着。难不成还能去家长那里告状?”

    告状,这词语像在说小学生相互之间打打闹闹的事情,颇孩子气。杳忽然释怀了,“也是,实在看不惯就背后议论两句,应该没人会多管闲事。”

    没过多久,她又道,“我是不是暂时该离她远点?”

    他忽而正襟危坐,神情严肃问:“她对你说了过分的话?”

    “没有,就是随口……平常聊了两句,没关系的。”

    好像这语无伦次的样子更有鬼。

    “那看你吧。平常心就好,不必刻意对她怎么样。她知道也就知道了,这种事迟早瞒不住的。”

    这话又不免教她一怔。

    她怀抱着与他恰好相反的期待,相信彼此的关系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瞒住,像所有不在人前搭话的地下恋人。

    她深吸一口气,“被人知道,下场会很惨吧。”

    “他们又管不着。”他依旧不改淡然。

    她不禁为这事不关己的姿态感到愠怒,再度回想起往日被他忽视的种种,揪起他的衣角简直想骂人。可是骂什么?骂他本该像个大人一样有当担,护住这个家,而不是什么都无所谓?

    然而,好像眼前的景况都是她处心积虑的结果,这样讲,不就又变成任劳任怨的爸爸来收拾烂摊子?说到底,两个人犯的错,她有什么资格骂他?

    膨胀的气球终会撑破。她霎时红着眼蔫了劲,埋下头呢喃:“可是我好害怕。”

    他轻叹气,还是不知不觉坐到她身边,拍着后背安抚许久,才将人从大兜帽里拎出来,抱进自己怀间,“这种时候就多依赖我一些吧。你给自己的负担太重,一个人撑太辛苦。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你只要想到我,我都会为你解决。”

    说罢,他又是半杯酒入口。但酒液未尝下肚,原封不动灌进她的唇关,又从嘴角溢满而出。他顺着溅落的甘醇,寸缕不遗地慢酌胸前香雪。嫌猜情意才上眉头,毛绒睡衣已又如蝉蜕般一片狼藉。浴后的少女肌肤,正含娇带怯泛出薄红。

    他的眼底似漾着千尺的碧潭水,一点一滴,写满山雨欲来的深情与渴念。眼尾却是芊眠如丝的桃色。和在车上时一样的眼神,只那会天太暗,不太分明。

    “zuoai吧。反正也无别的事可做,不是吗?”他闭着眼柔声诱劝。

    承诺很动听,放入现实,他应该也有诸多无能为力。爸爸又不是超人,长到这么大这点事至少是明白的。但是逃避,或许也是一种不是办法的办法?至少无论在何时,她都可以逃去他的身边,将他所在的地方当成是家。

    她将他的手迎向空无一物的腿心——知他等下定还会要,从方才洗完澡她就是真空。

    最为这场恶作剧心惊胆战的人,是她自己。

    先前在车上,终归是一种可遇不可求的感觉,回到熟悉的家里,面对满目琳琅的回忆,她勾他也没法那么坦率。

    不经意地轻轻一拽,他身上的浴袍就哗地散开。她眼神躲闪,像小时候看电视剧,主角突然接吻就会将频道切走。他却掰回她的脑袋,少女眼里的光却消失了。

    yinjing正似紧绷的弓弦昂扬,贴向下腹。从她半卧的视角看去,一览无余。

    她仍旧很喜欢观察他的性器,尽管再怎样恭维,又粗又硬、盘绕经络的玩意实在算不得好看,跟本人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

    因为自己没有,才分外好奇?

    他又硬了。他好容易硬,明明她也没做挑逗的事。难道他说她有女人味,意思是她只是存在就性感?她还是感觉不出来。

    愣神间,久因紧张而充血的yinhe骤得爱抚,夹杂着些微痛感的爽快几令她双腿打颤。

    她也想要了。

    “你喜欢我这样弄?”

    她咬着唇微微点头,握着他的指端,更深更重地碾过小核。

    “变得好硬。”

    一找到那处敏感,他便撇开她极尽折腾地揉捻,似铁了心将半腐的果rou彻底捣坏。清涟如注的yin水又似初雪化开,乍看未曾显山露水,却长久从窄缝间涌流不已,沾得他满手晶莹。

    他故意收手磨她的耐性,悄声道:“家里有润滑液的,你一次都不舍得让我用啊。”

    这话说得她好像黄文里怎么都欲求不满的荡妇,轻轻一碰就会喷水。哪有那么夸张?大约也只是小醉的缘故吧?

    她皱起眉,蓄着狠劲将他拽倒,手指玩弄地捧起yinjing,同时用柔软的腿根磨蹭,威胁问:“你以为还可以嚣张多久?”

    他却神神秘秘做一噤声的手势,“先别急。”

    在她困惑的探寻中,他拿来一个哆啦A梦的百宝箱,箱子里塞满纯白的狐狸茸毛。

    毛绒玩具吗?

    她满怀疑惑地拆掉包装,捧出那团茸毛,是一条大尾巴,底下还有附带的手环、脚环、发箍、铃铛。

    “为我戴上吧。”他央求道,又从低处亲吻她的小腹。

    “准备很久了?”

    但是事到临头才拿出来。

    她居高临下地睥睨他,“你准备的,你自己戴。快点,要看你屁股翘起来摇尾巴。”

    “不给可怜的老男人一点情趣,会早泄的。”

    也不至于说到这地步。她忽然被他气笑,“好啊,我给你数着时间。你等下做不到一刻钟,就整晚上跪阳台吧。”

    “一刻钟?”他意味不明地重复,不知是嫌这时间太长还太短。她对她们每次要做多久也还不太有概念。

    她在他的伺候中把整副装扮穿起来,身上反而变裸。颈间的红绳金铃成为全身最鲜明的亮色。他挽着她的手缓缓来到客厅的镜前,铃铛也摇个不停,似要摇碎寂寞。

    “一定要这样吗?”她仍旧蜷缩着身体,迟疑询问。太过赖皮的话,她也不似他厚颜无耻,说得出口。

    “为什么不呢?你会喜欢的。”他如此说着,面对镜子站在她身后,逐一挪开挡在胸前的双手,抱在自己颈后,露出白里泛红的少女胴体。异己的白毛恰到好处地缀在肢体关节,正衬得满头黑发乌亮。通身似落满齑粉的雪团,无一处不是香软。

    喉间的铃铛正随她受惊的气息,巍巍发颤。长尾夹在彼此的髀股之间,做最后一丝无谓的挣扎。她转头望他,他却要她看镜里。他正抱着她的腿,将阳物送入她的xiaoxue,进来得几近莽撞。

    到底是谁急?

    亲眼所见的时候才更觉不可思议,她竟真将那硕然巨物吞下。比她深一度的肤色,紧绷的筋与rou,无时无刻不在重申着这场侵略。毫无阻拦的亲密接触,正让他一点点沾满她的蜜水,留下消抹不去的罪证。

    看着镜中的她,对他也是不小的刺激。不过多久,他的额边就流汗了。

    她突发其想,垂手弄他的蛋蛋,但才触到边缘,就猛然被他推倒,转成抱腰后入。双腿发软,她扶着橱柜才堪堪站稳,他却兴味盎然地猛干好一阵。铃铛随rou体的冲撞清脆地摇,一时竟使本该沉寂的幽夜聒噪不已。

    他捏着下巴迫她抬头,继续要她看着此刻的yin荡模样。头发散乱,两团奶子垂坠着乱摇,果然像被cao的母狗。双腿分明已颤得站不稳,如饥似渴的xiaoxue还只知夹人。

    她当然知道他想她看娇娇柔柔地哀求,求他不要这样,太过分了。

    但绝无可能。

    她偏道:“这么狼狈啊?摸都不让摸?”

    他板着脸不说话,将她的腰轻轻一推,按着她跪倒在地。他从后拎着铃铛的项圈,真变成他骑着她cao。

    许久,他忽而道:“我喜欢小狗。”

    她为此不禁一愣。

    而他揪着尾巴打她,“叫。”

    她竟真神不知鬼不觉,带着哭腔奶叫一声,学狗叫。

    但他没有为此满足,反而变本加厉地弄她,一下下只往最深处的敏感点顶,“不求饶吗?我倒是不介意多cao你几刻钟。”

    小心眼还在记仇。

    “别逞强了,老男人。”

    他轻易就被惹恼,气得打她屁股,还要反骂:“还叫老男人真要阳痿了,你自己不下头吗?”

    就为拌一句嘴,她又被cao得死去活来,像条死鱼翻着白眼躺尸许久,等他终于要尽兴的时候,却又好了。

    自称成熟理智的老男人还不是一样为证明无聊的男性尊严发疯。

    但她也会真的像狗一样,趁他不注意将他扑倒,让他也大张着双腿,仰翻成羞耻的姿势,嘴里叼着他的性器。

    她不相信真的没办法把他玩到射。

    他花了一点时间接受这件事,迟疑地将手放在她的后脑勺。

    铃铛随上下taonong吵闹不停。她只好暂时松了口,舌头从顶端一路舔往根部的痣,嘲讽他道:“你的铃铛不会响。”

    他羞得耳朵通红,却还装凶训斥她,“你不学好。”

    “不是你教得好吗,爸爸?夸我。”

    说完,她又不死心地将濡湿的yinjing含回口中。嘴巴早就累得软了,但他依旧坚硬如故,稠而涩的液体再度从顶端溢下,弥漫成糟糕的味道。

    和刚才是同样的事,但他不知为何变得很抗拒,“放开。”

    可笑。她当然不听。

    他又更严肃地道了一遍“放开”,试图直接用手掰开她的头。

    她依然执拗,按着他的大腿吞吐不停,还好死不死弹着舌头吮咬最敏感的顶端。

    意识到事情不妙已经晚了。柱身盘绕的血管忽然突突地跳,他要被玩坏了——不是,是高潮。她不知所措地呆住,他推开她,从嘴里跳出来的yinjing却扑打上脸颊。白浊的jingye凌乱地射了满脸,两滴溅在睫毛上,转眼就凝固粘住。

    他连忙道歉,“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你就是。”

    许久,她垂着头坐在地上,闷闷不乐地揉眼睛,像被弄哭了一样。

    他寻来湿巾给她擦,仔细弄干净脸和睫毛,又揉揉她的头,略带别扭地安慰。

    像这样被她玩到失控,高潮,对他是特别丢人的一件事,跟失禁也差不了多少。而且还射在脸上,太不礼貌了。

    她倒没觉得怎么样,就是粘住的瞬间慌了一下,害怕真弄不掉。更多是没想明白这个意外怎样发生。他好像很久都忍着不射。那不是坏心逗她玩吗?忍不住了为什么不肯讲?难以启齿?

    不管怎样,还是好坏。

    她丢下他把自己弄干净,打算睡觉,却发现自己房间的被褥收起来了。

    平时她住在学校,都是这样的吗?还是他觉得她会跟他一起睡,才没准备?

    自以为是的老男人。

    此刻,她发现自己果然还是个很正常的十七岁少女。会有性欲,也会间歇性觉得自己的父亲很不顺眼。爹和她是相互难以理解的别种生物。他在家里做的任何一件事,有心或无心,都有可能让她陷入莫名的烦躁。

    “我才不要跟你睡。”

    可他心里过意不去,想要弥补,缠她更比往日紧。她在哪他也跟到哪。最后真是恼得不行,她又忍不住跟他睡了。

    四    妖

    第二天早上,她呼呼地睡到八点半,醒时他已经不在身边。

    她不安地跳下床,在家里四处转,冒冒失失地闯进卫生间,跟钤撞了个正着。他已经洗漱完毕换上正装,对镜修剪眉毛。去上班的时间还有余,但也快了。

    虽说以他的性子,做这样的事一点都不奇怪,她第一次见,仍不免略感错愕。

    她的脑子似宿醉过一般,昏昏沉沉。但他看起来精神很不错,昨夜也意外睡了个好觉。

    就像神异故事里吸人精血的妖怪,她都怀疑自己会神不知鬼不觉地被他吸干。

    她托额斜倚门边,若无其事向他道:“你起床的时候,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看穿她的患得患失,故意揶揄,“人在这又不会跑了。”

    复杂的眼神透过镜面的反射望来。他好像还对昨夜的热情恋恋不舍,但她拢着单薄的睡裙,感觉到自己已经变回正常的样子。

    “也许再过不久,你就会永远不想看见我。”

    “我不是你想的那种过河拆桥的人。”

    他关上灯,离开镜面,来至她面前,“今天周五,还得上一天班。”

    “哦。”她不屑地瞥开头。

    她可是为他请了假。

    距离太近,亲吻变成情难自抑的事。她抱上他的后肩,睡裙肩带就滑下来。

    半睡的晨间似比夜中更静,仿佛只要发出一点声音,就会惊扰到邻人。他的吻偏偏情意绵长,似云端坠下的丝绒,护惜鳞羽般的,裹缠着纤细的心。

    才一夜过去,新长出的胡渣又变得扎人。她不满的捶他手臂,他恋恋不舍地拉着银丝远离。长睫因深情显得濡湿,落进半片熹微的光,似尚未熟透的杏仁茶,涩味与甜味都差一点。

    轻薄的睡衣比起样式板正的西装空若无物,手的温度隔衣传来,在不盈一握的腰间逡巡游走。她毫不怀疑,他又想要她。

    现在吗?

    她以为他会说下流话,一直默然等着,等他开口板起脸来反骂,要不要脸。但他望了她许久,只是忽然忍俊不禁。

    “你笑什么?”她理解到自己或许会错意,故作镇定地急忙追问。

    他见她着急却更开心,捧起她的头发,“你又想要了?小孩真是怎么都喂不饱呢。”

    “白痴。”

    他当空接住她要打她的手,“回来再收拾你。谁叫你起那么晚,我得去上班了。”说罢,他缓步至客厅,提上包。

    她不知所措地跟上去,呆然许久,才想出该说的话,“你早饭呢?”

    “路上买点就好了。哪有那个心思每天自己做。”

    “哦。”她将才探出的头又缩回去。

    这一天的休息像是额外多出来。人群依旧按自己的步调,寻常度过这平平无奇的一日。而她无所事事地上街买菜,照面所有各安其分的人,感觉他们都已化成标本一样的固态,自己却像未有定型也无处安放的水,流进固态之间的间隙。

    空无,淡漠,但自由,达洛维夫人去买花,是不是一样的心情?仿佛在一日之间望见久远的以后,甚至永恒。她与绍钤各有各要做的事,很久都得像近日这般,不断迁就彼此节奏迥异的时间,也会为此无数次吵架,在临门一脚的时候,将各自准备惊喜的纪念日弄成一团乱。

    两个人的脾气永远是这般的像小孩。重要的事就以为彼此不谋而合,不必商量。鸡毛蒜皮的事就使出浑身力气相互较劲。然后,他总是不情不愿地先投降,无可奈何地眨眨眼,“败给你了。”

    左右没什么事情干,她花了几乎整个午后研究菜谱,提前准备调料和食材,学着做他喜欢的海鲜。

    但她以前几乎不吃这些,奇形怪状的水产可将她难坏了。它们各自的味道也不同。等她一股脑将西洋香料撒上去,才意识到这么做太鲁莽。他平时是怎么用的?——这种事早就毫无印象。她正冥思苦想救场的方式,但食材已经炒得差不多。另一边的冷藏物又已解冻得差不多,解冻水从太浅的盘子溢出来……

    不过有惊无险,至少这顿饭还是磕磕绊绊地做成。放错香料的食材尝得出微妙的苦味,却也还算凑合。火候与流程严格按着菜谱,口感没出什么岔子。

    原来百里香和迷迭香是两种东西,rou桂放多就会盖过其他香料。但果然,还是放过糖的料理味道更鲜。淡淡的甜味几乎尝不出来,却是很好的调和剂。这些经验,大约下次就能心里有数。

    做饭的时机倒是正好。钤下班到家,她正好将最后一个炒菜下锅。

    他乖巧地擦餐桌,备餐具,端出已经做好的菜,盛饭,然后坐在桌边,欣赏她在灶台边忙碌的姿态。

    他说:“我还以为你定会犯懒,刚才就在看等下该去哪吃。”

    “倒是我让你下馆子的愿望破灭了。”她随口答。

    他又开始打趣,“哪比得上爱妻料理,家里有女主人的感觉真好。”

    她当即将他得意翘起的尾巴摁下去,“白痴。”

    他继续问:“怎么感觉都是我的菜?你又不喜欢海鲜,自己吃什么?”

    此时,她正将最后一盆炒鸡胸rou盛出,“我也会吃,再说都尝过味道了。”

    才一坐下,他却凑过来偷啄她的脸颊,又飞快坐回原处,“真好。你此生都逃不掉了。”

    她坐去长椅的另一端,摆出女主人的架势正色道:“吃饭。”

    “不过钟杳,你知道怎么样能让我最有食欲吗?”

    她见他问得认真,也认真望向他,“什么?”

    “裸体围裙。”他面不改色道。

    她在桌下踩住他的脚。大约他讲这段话有几分诚恳,她也踩得有几分真情实感。

    晚饭过后,林稚发来短讯说,明天就可以还上一部分钱,问杳这个周末何时有空。

    她将与林稚的会面定在周六午后,但一直拖到这天吃完午饭,她都不知该如何与钤开口,反而有一句没一句地试探,“你等下有别的安排吗?”

    他摇头否认,也像是憋了很久才能开口:“五一长假期间,我可能没法陪你出去旅行了。有个老朋友从魔都来看我,到时候你也一起吃顿饭吧。”

    “我也没有很想出去。”她盯着他继续追问,“你倒是很少愿意带我去见你的朋友,这种场合,以前会带自己的情人去吗?”

    他愕然许久,终于道:“我不会。为什么这么想?”

    她道:“所有人都说你‘玩女人’,好像只有我傻乎乎地不知道。”

    “你怎么想?”他又将球优雅地抛回来。

    “我没有怎么想。人难免有那方面的生理需求,我才不介意你跟别的人睡觉。”她漫不经心道。言不由衷的话一出口,自己也是惘然。

    他不以为然地笑,垂眸缓剥手边的枇杷,十分认真地解释:“真是青春活力十足的答案。等你再长大一些,大概就会觉得性可有可无了。男人也并非从生理的意义上好色,而是社会文化给它附加太多自身以外的诱惑与禁忌。它有关权位和能力,有关‘正常人’的边界。”

    “所以对你而言,一旦剥去外面那些魔障,zuoai就像吃饭、喝水,是寻常不过的事?哪怕对象是女儿,你也可以等闲自若?”

    他忽将剥好的枇杷塞进她的嘴里,眯着眼,笑意似有若无,问:“你敢再说一遍吗,刚才那句话?”

    她囫囵将枇杷吞下,变成两粒核吐出来,又赌气道:“有什么不敢说的?哪怕是cao女儿——”

    “不是这句。你说不介意什么?”

    “死变态,老流氓,我才不在乎你——”

    他不动声色擦净手,捏起她的下巴,分寸紧逼地靠近,“继续骂,想说什么继续说。”

    “你是猪。”

    她果然没法再说第二遍,又被他试出来了。

    他也觉她应该介意?

    抬眼望时钟,离与林稚约定的时刻只剩不到一小时。但她甚至身上还穿着睡衣,已经不得不开口了。

    “我等下要去跟一个同学见面……”

    “男的?”

    她点头,“他还我钱,仅此而已。”

    他没有显露任何不快,也不多问,只宽容地表示大度,“你去吧,万事小心。”

    尴尬的对话比想象中更快终结。眼下她该去换衣服准备出门,可心底还有几分不安,她依旧像小狗一样蹭在他身边。

    他抱起她询问:“怎么了?你是觉得……我应该更多问?还是我看起来像在闹别扭?但我没有不开心,真的没有。”

    “也不是……就是……哪里怪怪的。”

    在她所知的学生情侣,所有人都不容许自己的伴侣与其他异性保持稳定的友谊。她们会检查彼此的聊天记录,想尽办法宣誓主权占有彼此,换情侣头像,发动态确认对方是唯一。但以上的所有事,她与绍钤都不可能做。

    正因如此,在见不得人的关系里,她们该更在意彼此危如累卵的忠诚?就像她不该说随便他与别的人睡觉,他也该更留意她身边的人?至少不该像从前那样,对彼此的社交关系一无所知。

    思虑的事情一多,她好像也想抽烟了。但近来与她在一起,他已经不像今年更早的时候,动辄跑去阳台抽烟。

    “你是怎么想的?”她不安地跳到他对面坐,“我身边的人谈恋爱,都不愿意自己的恋人还有另一位关系不错的异性朋友,会为此吃醋,让对象在恋人和朋友之间做出抉择。”

    他却听得歪起脑袋,不解问:“为什么做这种事?”

    她也不知该何从解释。

    占有欲是人之常情,但真要说它的发生需要道理,好像也没有。

    他端正神色,直视着她继续道,“如果你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只要跟我谈恋爱,就不必打理自己身边的人际关系,彻底变成孤身一人也没关系,那我不会再纵容你。如果一段恋爱关系不能让彼此都变得更好,而是相互吸血内耗,我也宁可不要。”

    他在她的眉心轻吻,又浅淡微笑,“我希望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感觉到自由,而不是绑上另外的负累。想要守护着你长大的心,这点一生一世不会变。我也相信你能处理妥帖,不会干涉你自己的人际交往。”

    但她皱起眉,“真不怕我被人骗走?”

    “那就再把你骗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