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浴(1)
第四十四章 浴(1)
夜间十点,顾双习终于写完了作业。揉了揉酸痛难耐的肩颈,她起身将文具与作业收拾进书包,回首方发觉,边察不知何时已离开了书房。 她对他的去向缺乏关心和兴趣,看一眼便揭过,自顾自去洗漱。主卧设有一间宽阔盥洗室,大理石台面上左右两枚洗手盆,水龙头金光灿灿,顾双习懒得深究它究竟是什么材质。 镶嵌在墙上的镜面宽大透亮,倒映出她的上半身,顾双习默默脱衣,大脑里空白。即便边察声称这套房子已属于她,可她身在其中,依旧全无安全感,盖因她知道他随时都会出现,而他本身便意味着危险。 她褪下穿了一天的校服,身上仅余内衣内裤,赤脚踩在地板上,接水洗漱。漱口杯与牙刷俱是情侣配色,连毛巾角落都有对应的小标记,顾双习看在眼里、攥在手中,再百般膈应,也只能闷声不吭地使用。 算了、随便他,边察就算杀了人,也有的是办法脱罪;何况他们是所谓的“恋爱关系”,其间太多可供运作的地方,她与他起冲突,总会落到下风,再没必要在这些细枝末节处纠结。 洁面乳是她常用的品牌,挤在手心后揉开大量泡沫,再涂抹上脸,等待半分钟后冲掉。做这件事的时候,忽然背后有热源靠近,一双手臂从后方搂抱住了她,双掌正扣在她腹部。 边察贴得紧,连她披在背上的头发都压住,她觉得烦躁,抬手想将头发拢起来。边察却先她一步,替她拢起头发、握在掌间,再垂首去吻她裸露出来的后颈,沿着脊椎一直往下蔓延至内衣搭扣处,再转去亲她的肩胛。 顾双习俯身冲洗泡沫,边察替她拎着头发,倒省去头发被水打湿的烦恼。等她洗罢了脸,他又拿毛巾为她擦拭水渍,一面擦,一面闲话家常般地聊天:“你能适应一中的学习节奏吗?” 她眼睫湿漉漉,闻言仅是垂着眼帘,一双唇娇嫩嫣粉,平铺直叙地开合:“还行吧。” 边察将毛巾放回原位,整个人仍拦在顾双习身前,令她整副身躯皆处于他的阴影之下。他道:“我今晚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还没有完全想好,但我想听听你的意见:你想转学吗?” “转学”一词,令顾双习一颗心先是提到嗓子眼:她的第一反应,竟是考虑她能否通过“转学”、脱离边察的控制。 随即,她嘲笑自己的异想天开:既然是边察一手主导的“转学”,她怎可能离开他的视线?最好别把他想得太善良。他想给她转学,一定是为了更好地实现他的阴暗抱负。 与其那般来回折腾、令事情演变至更加不可预测的地步,倒不如维持现状——至少她已经大概熟悉了一中的学习与生活,且不想再重复一次类似的适应过程。 所以顾双习摇摇头:“我不想转学。”又说,“……这毕竟是我好不容易考进来的地方。轻易转学,会显得我此前的努力像个笑话。” 她叹气,仿佛倍感遗憾:“我所在的那个小城市,没有什么优质教育资源,连补习班都稀少,课后辅导也只能指望学校里的任课老师。我又不算特别聪明的学生,能考上一中,全仰赖我父母的托举、我老师的教导、我自己的勤奋……” 望向边察,顾双习柔柔地笑:“算了,你肯定不在意这些。你怎会理解我呢?毕竟你生来就什么都有。” 多可怕,明知她是在撒谎扮可怜、嘴里没一句真话,边察依然涌现出罕见的“负罪感”。 他一方面清楚,她家有余力供她学钢琴、练芭蕾,想必是把这名独女如珠似宝地宠溺长大,顾双习从小到大恐怕没受过什么苦; 一方面望见她脆弱的、隐含委屈的神情,边察又觉算了,他干嘛非得来回折腾她?她如此用功地考上一中,他贸然替她转学,确是在否定她的能力。 “好了、好了,双习,你就当我今晚头脑发热,尽说了些胡话,千万别放在心上。” 说着,边察扶住她的肩膀,发觉她皮肤微微发凉,也许是因为太久没穿外衣。他轻声说“去洗澡吧”,揽着她走向浴缸,俯身去放水。 这本不是他常做的工作,只因他不确定顾双习是否习惯家中有仆佣服侍,便先谨慎地没有请人,而是事事亲力亲为,放水、试温这种事亦由他承担。 顾双习已事事遭他掣肘,边察因此愿意多补偿她,虽然她未必需要这样的补偿。 确认水温合适,边察便脱去了她的内衣及内裤,扶着她坐进浴缸。他也跟着褪去衣衫、坐了进去。 单人使用浴缸,只觉宽敞舒适;可如今多挤进来一个边察,空间顿时逼仄起来。 顾双习蜷抱着双腿,像朵蘑菇似地,扎在人造大理石缸底上;边察则双腿支起、搁在她身侧,将她整个人笼在他怀中,拿花洒帮她洗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