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表白

    那一天晚上闻青玉察觉到闻翎不开心的情绪，第二天下午去酒吧，一切都跟平常一样有条不紊。

    老板先夸闻翎卖酒卖得快，后面又说他meimei是个有福气的人。

    闻青玉皱眉，福气？

    福气对他们来说遥不可及。

    那晚的监控全部被删除，闻青玉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

    他闭上双眼，脑海里全是闻翎紧紧抱着自己手臂暗自哭泣的容颜。

    泪水打湿了床单，也浸湿了自己的手臂。

    闻青玉转过身来，将闻翎抱住，下颌轻轻搁在她的头顶，眼睛看着窗外暗淡的月光。

    宽大手掌不断拍着闻翎的后背，就像小的时候哄她睡觉一样。

    她难过不安，像一只在波涛汹涌大海上航行的孤舟，看不见灯塔，停不了岸边。

    而闻青玉的心，也跟着一起起起伏伏，沉入海底。

    是什么难过的事情不愿意讲，是什么心痛的事情彻夜难眠。

    他收紧自己的拥抱，仿佛要将闻翎融入骨血，克制的手停在肩膀，低头再看闻翎时，她呼吸平缓，已经睡着。

    闻青玉早已习惯在黑夜中盯着闻翎安静睡觉的模样。

    拨开额角的碎发，睫毛微颤，他将食指指尖轻点闻翎的额头，测试她是装睡还是熟睡。

    闻翎在梦中嘟囔一句：“哥，别闹，我明天还要上学。”

    闻青玉擦干她眼角挂着的泪，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脑袋，在额头落下一个吻。

    黑暗中进行的，希望你永远不会发现。

    闻青玉给闻翎的下嘴唇破皮的地方上了一点药，闻翎没有咬嘴唇的习惯，这个地方为什么会受伤？

    吃饭还是强吻？

    第二天早上闻翎特地挑闻青玉做饭的时间出门上学，她穿的是高领长袖，带着口罩和鸭舌帽，拿起三明治往外跑，边跑边说：“哥，今天周六补课，忘记告诉你啦，拜拜哦！”

    闻青玉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炖排骨落到罐子里，汤汁荡起滴到围裙上，他没太在意，温柔说：“知道啦，好好学习，注意安全。”

    一路上没有遇见裴开霁也没有遇见陆舟。

    闻翎悬着的心稍稍安稳。

    上午两节数学，一节语文，一节英语，补的全是重要课程。

    下午最后一节课破天荒被改成体育，和隔壁班级一起上。

    体育老师让闻翎带着几个高个子一起去器材室拿体育器材。

    器材室在cao场看台的后面，里面放了很多器材，灯光的光线很暗，有时候还不亮，年久失修，屋内有一个防盗窗，外面不见里面，里面看得见外面。

    闻翎走到架子旁踮起脚摸到跳绳的器材，等她回头的时候，门被关上，屋内没有一个人。

    她走到门后，扭了扭门把手，发现是从外面上锁的，又轻轻敲了敲防盗窗的玻璃，象征性地问了问：“有人吗？高二一班的闻翎被锁到器材室啦，可以帮忙开一下门吗？”

    路过的同学都没有发现她。

    这块玻璃也太奇怪了！

    闻翎皱眉，转身思考该怎么出去。

    幽暗的灯光下，赫然出现一个漆黑高挑的影子，一双明亮带着复杂情愫的眼睛。

    正环抱双手，靠在另一个架子旁面无表情地看着闻翎。

    还真是阴魂不散，不停遇见啊。

    裴开霁不开口说话，闻翎就跟他僵着，也不说话，而且坐在窗户前的椅子上瞪着他。

    什么小孩子的把戏，搞霸凌，关黑屋，想吓死她？

    真是幼稚至极，讨厌至极。

    灯光时好时坏，颇有恐怖片的感觉，闻翎眯起双眼，看他能坚持到几时，听说，他怕黑来着。

    巧了，闻翎最喜欢黑暗。

    或许有人陪伴，在这幽黑的地方，被放大的五感，压抑狂跳的心脏似乎没有那么难受，他听见自己逐渐平稳的呼吸声。

    不远处的人睁大眼睛瞪着他。

    猜的不错，是他把她关进这里，想吓唬一下。

    所以提前来到这里等待猎物上钩。

    但他低估了自己对于黑暗的恐惧，在她没来之前，痛苦、窒息、难受包裹着他的全身。

    体育课的时间过去一大半，苏莉发现去器材室的男同学都回来了，除了闻翎。

    她有些担心，去往器材室看上一眼。

    发现门上的锁没有按紧，从缝隙往里看灯光还未关，秉承着节约水电的好习惯，苏莉打开门，看见坐在桌子上的闻翎和阴暗灯光下的可怕人物：

    裴开霁。

    苏莉凑到闻翎耳边小声结巴的问，“闻…闻翎，你怎么在这里啊？”

    闻翎推着苏莉往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手把门锁搭上。

    器材室又陷入一片黑暗，恰巧灯光彻底坏掉，除了窗户的地方透着模糊的光，其他地方陷入无尽暗色中。

    裴开霁小口喘息，来到窗户的位置。

    “闻翎啊闻翎……”胸口起伏过大，裴开霁需要低头弯腰才能呼吸到稀薄的空气。

    他的双眼充满红色血丝，手臂上青筋暴起，一只手撑着墙壁，脑海里涌现出小时候的回忆。

    痛苦的坠落黑暗的回忆，溺水的压抑全身的曾经。

    “我们这样他会不会受伤啊？”

    “不会的，我去找陆舟救他。”

    陆舟正在篮球场上打篮球，错开对方将球投进篮筐，转身回头，远远看见闻翎向自己招手。

    原来是一个恶作剧，需要他去开一下门。

    他赶到时，裴开霁已经出来了，器材室的玻璃碎了一地，

    “来晚了，你是不是把别人关进去的同时自己也在里面？”难怪陆舟半节课都没看见闻翎的身影，他大概猜到事情的经过。

    “怎么，你心痛她？”

    “有一点吧，毕竟是个女孩子。”

    陆舟本意是想告诉裴开霁对女孩子要温柔一点。

    裴开霁原本闭上的双眼突然睁开，紧紧盯着陆舟的眼睛，似乎想看看说出来的话的可信度。

    他记起来有很长一段时间陆舟经常在自己面前提起一个女孩，他没有直接说名字，会是闻翎嘛？

    裴开霁觉得闻翎配不上陆舟。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会在漫长的时间里长成参天大树。

    陆舟垂眸看向正坐在地上的裴开霁，有点希望他能够继续问下去。

    但裴开霁点到为止，或许不想知道，或许他也喜欢，只是还没察觉罢了。

    什么时候向她表白呢？陆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