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他怜悯
赌他怜悯
朦朦胧胧间秦乐感觉身体一直在晃动,四周是久违的温暖,许是精神紧绷过度,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似乎是被梨木马车内的陌生女子打晕了,后面隐隐听到她和一男子在说话,具体讲了什么记不大清。 秦乐努力睁开格外沉重的眼皮,皱了皱眉试图对焦眼前的景象。她不敢做出太大幅度的动作,以免引来不必要的关注。 自己似乎是在马车上,身上盖着一张软毯,她心一慌,忙摸向自己放在衣衫内层的物什。 还好,没丢。 细细摩挲那块平安符,可触及一块略凸起的纹路,将其往内推,再按照特定角度转一圈,便可见一细小暗格,里面安稳地躺着一块温润的玉,其上工匠精心雕刻出来的龙纹显得格外庄严肃穆。 她将这块玉握在手中,眼眶忽地一酸,心中悲愤交加。 谁可曾想,一句“扶越动荡”,便是中原数万铁骑兵临城下,屠城之日血光漫天,母后和父王拼尽全力让宫人秦仲带她出城,可颠沛流离的生活又如何是自出生起就娇生惯养的公主可以承受的,乱世所谓贼寇四起,中原赏金万两捉拿扶越唯一后人,扶越公主赵玥的踪迹。秦仲在护她过程中身受重伤,临走前将玉玺伪装成平安符交于她,便只身一人回到剑光火石中…… 幸得父王和母后自小便不让她抛头露面,世上见过她真正容颜的人甚少。此后为免人耳目,赵玥改名为秦乐,她一路跌跌撞撞地走到蔚县,盘缠和干粮都快见底,撞见洛萱一行人的红梨木马车。 这种红梨木一向生长在北方,蔚县临近扶越,属中原南部边陲之地,更何况是这种珍贵的红梨木,可见此车内的人身份不简单,此行必有目的。 百姓轰乱,火光四起,果然蔚县今日有大事发生。 秦乐躲在马车旁边,生在乱世,有时需要赌生人一丝怜悯。 车马行到一半停了下来,细听似乎是有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司徒大人行事如此干脆利落,实是令某佩服,只是我等奉大皇子旨意,在找到扶越后人问出扶越宝藏下落之前,不允许来路不明的车马随意出入蔚县。”来人是大皇子座下心腹校尉官左允。 蔚县南下百余里便是扶越边陲,蔚县地势颇高,又与扶越往来甚密,素来是兵家必争之地,有流言称扶越王曾率大军曾驻兵蔚县,此地必有扶越宝藏的线索。 “蔚县临近扶越,百姓免不得受到战火殃及,司徒大人指派门客许先生专程来治理蔚县,可是却有人能力不够,又意谋不轨,派了些草包眼线想从中作梗,企图独吞蔚县。”洛萱暗讽他道。 看来,自扶越亡国以来,扶越后人和扶越宝藏的传言愈演愈烈,中原王年迈,放言称皇子们谁能先得扶越宝藏,便赐太子之位。大皇子李铖心狠手辣,势力渐长,三皇子更是有丞相司徒川做谋,也不甘下风。 这两伙人是敌对阵营,表面声称蔚县,实则为扶越而来,看来落在任意一方手里秦乐都凶多吉少。 氛围一下变得剑拔弩张。 左允的话先打破了凝滞:“既然今日谈不拢,便恕某只能先礼后兵了。” “杀!” 四周兵刃交接的声音让人心生畏惧,秦乐掀开了马车帘子的一方小角,想找个时机趁乱逃走。 左允作战经验丰富,又招招狠毒,洛萱和周度联手也只堪堪与之抗衡。 他眼神阴鸷,一枚暗黑飞镖从袖口射出,眼看就要刺入洛萱心口。 “当心!”周度以身相挡,想推开洛萱,却还是不及暗器速度之快,被淬了毒的飞镖射中肩胛。 第二枚飞镖蓄势待发,顷刻间就要刺向周度二人。 一把短刃飞旋,在空中划过有力的弧线,飞镖“哐当”一生落地,随后稳稳当当回到主人手里。 “你是谁?” 左允盯着这来历不明的不速之客。 “无意撞见各位争执。” 男人不急不缓地把短刃收回刀鞘,此人身手敏锐,看不清脸,直觉身形挺拔如松,不知他是何时立于马车前的。 “给我拿下他!”左允一声令下。 数名不知死活的小卒提着剑刺向他,不消片刻便同时被一剑穿心,剑柄下血咕噜咕噜往外冒,血是温的,人却已经死了。 好快好准的剑,此人功夫深不可测。 “走!”左允咬了咬牙。 洛萱见左允走远,正要道谢,却发现身后男人已不见踪影,马车帘子随风微微拂动。 四周的树林一下变得寂静,只有地上浅浅的脚印能看出有人来过的痕迹。 秦乐从车上跳下来之后躲在旁边的灌木丛中,又悄悄跟着那救了他们的人走了一段路——不如说她是小跑更确切些,因为他实在是走得太快了。 不是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小尾巴,跟着他几乎走到灌木丛尽头。 “出来吧。”声音带着成熟男人特有的磁性,还是不紧不慢的。 秦乐疲惫非常,紧张了一下,又犹豫了一会儿,如释重负般的,这才悻悻走向他。 “求你,带我走。”少女坚忍的眼神带着几分倔强,纤弱的指节落在空中,微微触到他的衣袖,像一只祈求庇护的兔子。 只是这男人可能危险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