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李舒乔小脸倔强,不肯低头。 李镜看着她,眼中没有一丝余情,他真的气急了,这几日大小朝会不断,他日日批阅奏折到深夜,因为只要一停,他就会想起那一天。 他几乎全身发疼,心肝如同被捏碎了一样,有好几次他都想让郑平传唤御医,让他们给他破腹,看看肚腔中的五脏六腑是不是真的被搅碎了揉成一团。 不然怎么会这么疼,日夜折磨他不肯罢休。 他把徐令下狱,却不敢去见他,他怕自己见到徐令那张脸就忍不住扭断他的脖子。他也不来见舒乔,他甚至无法质问自己的掌上明珠,为何要离开? 李舒乔水盈盈的杏眸盯着他,眼神像是在看什么避之不及的洪水猛兽。 他敛住神色,沉声问:“我把你关了十日禁闭,这十日,你有没有半分悔改?” 李舒乔反问:“敢问皇兄,我做了什么该悔改的事吗?” 李镜呼吸粗重下来,他心脏几欲跃出胸腔,字句硬是被从牙缝挤出:“你说什么?” 她下唇颤抖,但依然直视过去:“我说,我不知道自己哪里该悔改?” “李舒乔!你究竟知不知道,光是无诏擅自离京这一条就足够朕把你圈禁到死!你还敢说自己不知道哪里要悔改?还有那个徐令,哄骗公主、目无法纪、抗旨不尊、胆大包天,朕真该把他千刀万剐!” 他气得双眼通红,额间的青筋若隐若现。李舒乔丝毫不怀疑,他真的会这样做。 李舒乔倒是讽刺一笑:“抗旨不尊,皇兄倒是说说抗的什么旨?” “我屡次请旨请你赐婚,你表面答应,转头却赐婚他和别人。若非皇兄出尔反尔,我们又何必走到这一地步?” 李镜:“所以,你就是为了这个,甘愿跟他私奔,连你的亲兄长都不要了,是吗?” “我没有!”李舒乔反驳,“我没有不要皇兄,是皇兄在逼我。” 李镜不懂,不懂自己逼她什么了。从她七岁入宫开始,吃穿用度无一不精,小到起居坐卧大到出行等等,什么没有经过他手? 那时她年幼失母,平王与王妃不把她放在心上,他怕她不习惯皇宫,特地在含章殿暖阁腾出来一个寝殿给她住,一直住到十二岁。 哪怕十二岁之后,他也是费尽心力挑了最近的棠棣宫给她住。皇城之内,棠棣宫金碧辉煌奢华无比,皇城之外的公主府更是造价极高。 民间都说,安国公主是真正被捧在金玉堆里养大的。 他对她费尽心力,到头来,哪里是在逼她? 李镜真的伤心,他问:“所以你觉得我在逼你?” 李舒乔一瞬间慌乱,但她又不愿意低头,抿着嘴,半天不出声。 李镜回身,不肯把失意的模样落在她眼里。几个喘息下来,心绪平复,他强撑着冷静。 “如果你还不肯悔改,就继续在府里关着吧。” “等到哪一日,你想通了再说。” 他背影决绝,又显得孤单。李舒乔克制不住:“等等。” 李镜脚步微顿,只听到背后声音传来:“徐令他……” 名字一出现,他脚步加快,空气中若有若无留下一句哼声。 - 朝野上下后知后觉发现陛下与安国公主生了嫌隙。 初十日一早,银羽卫包围太平街,之后帝驾匆匆离去,留下银铠士兵围住公主府门。 有心人靠种种蛛丝马迹抽丝剥茧到春祀当日,当日陪祀的臣子只说陛下在典礼结束后行色匆匆,连冕服都没换就没了人影。 风言风语传个不停,最离谱的是说安国殿下重病,命不久矣,银羽卫看守公主府是为了保护公主。 郑公公出手整治了这条流言,扼杀在皇城之中。 但事情究竟如何,到底无人知晓。朝臣对着陛下日渐冰冷的脸,只感觉到惶惶不安。 没人在乎风波之下的徐令,一个二十三岁的小小侍读,在这些权贵重臣面前到底入不得流。 唯一敏锐察觉到不同的,还是先平王的世子,如今的平阳郡王李铭。徐令出身书香门第,自己又少有才名,李铭与他也是好友。 所以当他悄无声息地消失,meimei又不知为何在公主府闭门不出后,李铭一下子就猜到了什么。 他思虑良久,安国公主府有银羽卫守着,他进不去,徐令不知所踪,大概率在陛下手里,他也不能贸然前去询问,到最后也只能旁敲侧击。 平阳郡王身上不担差事,自然也不需要上朝。除了初一十五,剩下的日子他就算不去,陛下也不会说他什么。 作为京中有名的浪荡子弟,李铭思忖片刻,就差人取了个漆盒,命人加急送进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