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兄妹
第七章:兄妹
苏禾十六岁生辰将至,距离她进内院已过去快六年。 这六年里,她与哥哥苏奕璟一直住在同一个小院,名为清砚居。 院落不大,四季花开不断,虽非主宅,却是苏奕璟亲自打点出来,布置得别为雅致,隐于深宅之中,不受外人干扰。 是夜,屋外秋风瑟瑟,檐下竹影摇曳,屋内映着灯火昏黄。 苏禾身穿一件淡青襦裙,披着浅白披帛,靠在屋内雕木花床上,手中捧着药碗,轻轻吹着。 苏禾小时侯身子骨就不好了,即使现下长成了少女,也依旧身形纤细,肤白胜雪,唇色淡淡,仿佛一阵风都能吹倒。 苏奕璟刚跟从家主修习时就能引气入体,身为天灵根的他天赋极高,短短几年就修炼到武徒九层,隐隐要突破到武师境界。他修炼的秘籍是苏家珍藏已久、只有嫡系子弟可翻阅的黄阶上品功法《赤阳诀》。 他的修为是越来越高了,可一年年过去,苏奕璟看着meimei的身子越发不好,便偷偷将这苏家不外传的的功法教给她。 “就算练不了灵气,也能强身健骨。”他说时低头看她,像是抱着微弱的希望。 可苏禾天生无灵根,哪怕再努力,也无法引气入体。加上她身子弱,跟着哥哥几下动作便喘得说不出话来,汗湿鬓发。 苏奕璟抱她到石凳上坐下,掏出手帕细细给她擦汗,语气温柔得仿佛哄小孩:“别急,一式一式慢慢来。” 苏禾她自己也想强大起来,忍着身体的酸痛坚持了一个下午,没想到当晚就受寒了。 苏奕璟自责起来,meimei身体不好,他来保护就好,实在不该勉强。 此时苏奕璟坐在她对面,神情专注地看着她喝下最后一口,接过碗后,又用指腹帮她擦干净嘴角的药汁。 “哥哥,我累了……” 苏禾靠在床头,睫毛颤着,眼神朦胧起来。 “好……” 苏奕璟放下碗,弯着身帮她拉过被子。 苏禾看着眼前近距离的他,忽然伸出一只手去抱他脖子,把脸埋在他颈窝里。 她声音闷闷的:“我身体这么弱,又经常生病,哥哥不会嫌我烦……不会不要我吧。” 苏奕璟怔了一下,旋即将她整个人抱进怀里,语气坚定道:“不管你是什么样,我都要护着你一辈子……” “你是我唯一的meimei。” 苏禾微微闭眼,呼吸落在他衣襟上,像小兽蹭着熟悉的温暖。 摸到她下半身的冰冷,苏奕璟干脆拉开被子,自己也躺了进去。他熟练的将她脚塞进自己怀里,小心地捂着。 “下人们要是知道,又该说闲话了。”她感受着下面源源不断传来的温暖,舒服的小声道。 “那就不让他们知道。”苏奕璟低头亲了亲她发顶。 “我舍不得你一个人冷着。” 从两人被接到清砚居起,每逢秋冬或是她生病,苏奕璟总会夜里偷偷潜进她房里,睡在她床边。有时她发热说胡话,喊疼,他便整夜不睡守着,喂水喂药,直到她退烧醒来。 后来成了习惯,只要她轻咳几声,他便在被窝里给她暖手暖脚。 苏禾也从不拒绝,甚至偶尔醒来发现他不在,会低声抱怨:“哥哥不在,我睡不着。” 这话她说得极轻极软,像是梦话,又像是撒娇。 苏奕璟总是会笑着摸她头发,低声哄她:“我在呢。” 他从不觉得这不妥。 她是他亲meimei,从她呱呱坠地起,他就和她在一张被窝里睡过无数次。 她柔弱安静,手脚细瘦,每次窝进他怀里,他便觉得世界都安静下来。 像是两人本该如此般,合为一体。 在清砚居的日子,一切都被包裹在这份柔和又安宁的亲密里…… 但两人的宁静,被忽然传来的消息打破了。 东边海里惊现千目鬼鲷大凶兽,能力相当于人类武圣初期。它卷落了不少海上的商船,猎杀着经过的人,还引水淹入海边最近的港口的碧波镇——这碧波镇可是苏家的势力,而翻倒在海上的商船也有不少是苏家的。 苏家被奉为护国大将军的苏皓天震怒,当即要亲自领苏家军往碧波镇,但被父亲劝住了。 苏宗阳准备亲自去击杀这头凶兽,而被命令同行的是苏奕璟。 这天地本以金木水火土五行起源。修行的灵根,除了个别变异的外,大多是根据天地之气形成与五行属性相对应的灵根,而苏奕璟正是爆发力最高的火灵根。 那千目鬼鲷是水系凶兽,最怕苏奕璟的火系法术。况且苏宗阳也想自己的孙子趁此机会历练一番。 于是在两兄妹的生辰之前,苏奕璟就被命令出发了。 这下一定会错过两人的生日,因此苏奕璟早早备好了meimei的生辰礼物。 他特意走遍了京都的首饰铺子,最后挑选了一只银杏发钗。那发钗主体采用贵价的鎏银质,那银杏叶面镶嵌的是白玉,边缘自然卷曲,叶尖悬挂银丝串成的珍珠流苏,戴在头上走起路来摇曳生姿,灵动又飘逸。 当时他眼睛被这只工艺精致的发钗吸引了,掌柜的连忙介绍了发钗是极为稀少的材质,又道此发钗意为“三生有杏”。 他知道就是这支了。 ----------------------------------------------------------- 苏禾抬起手,将银钗插入发间,对着铜镜转了个角度,露出满意的笑容。 “哥哥的眼光,总是最好。”她回头看向苏奕璟轻声道,语气温顺,像是在说一件最自然不过的事。 说着,苏禾站起身朝他一笑,笑靥如花的走到他身边,让他看得更仔细。 她仰头看他,声音娇软,眼波微漾,“你不喜欢吗?” “喜欢。”他低头,声音有点哑。 他抬手替她整理鬓边碎发,指尖轻触她耳垂。 那一瞬,苏禾睫毛轻轻一颤,呼吸微窒,却又强忍着没躲开,反而微微偏头—— 肩膀那如雪一样嫩白的肌肤就露了出来。 她似没有发觉一般说道:“哥哥总是帮我系发、系裙、挑衣……都快比丫鬟还细心了。”她轻轻笑着,话音却柔得像春水。 苏奕璟没有开口。他把手放在了她虚虚拢在肩头的披帛上,指尖再过一分便能触摸到那抹嫩白。 苏禾还在那里细细的说着话,银杏发钗的珍珠流苏,也随着她的声音,白花花的颈边晃着…… 他垂下眼,忍不住亲上了鬓边的发丝,就在那珍珠流苏划过的地方。 那银杏发钗,确实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