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猫背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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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后蒋知理照例带着小黑猫来天藻阁学认字。 彼时李绣正蜷在藤椅上抱着碟小凤饼看《国制论》,听见人来也不抬头,只前后晃晃藤椅就算作打过招呼。 蒋知理大抵也清楚她和小黑猫不对付的事,因此并不挑理,也略一点头当回礼就不再去打搅她,径自抱着猫坐到这一层中央的长桌长椅上读书去。她甫一坐下,小黑猫就挣扎着从她怀里钻出来,一屁股坐到木桌上,百无聊赖地用尾巴啪啪抽那敦实的桌面。 蒋知理伸手在它后颈上略按一按,柔声道:“老实些。昨日教你的功课还记得多少?背来我听。” 小黑猫顺势趴到桌上娇滴滴“咪”了一声,只装出一副灵智未开的模样来。 蒋知理也不恼,拎起小黑猫的后颈把脸埋到它肚子上深吸口气,急得小黑猫乱蹬四足“咪咪呜呜”叫了一阵,最终崩溃地叫嚷出声:“心者,禁也,一身……嗯……一身的——之猪……主。心能禁制,能……没有能,使形和……哦也没有和?使形神不邪也。心则神也……” 李绣在一旁看得解气,幸灾乐祸地偷笑一声,遂遭了小黑猫一记眼刀。 小黑猫正背的这一本叫做《太上老君内观经》,全文共一千七百八十一字,因朗朗上口又属道学基础而在仙门中普遍地被用作给新弟子开蒙——李绣倒也没逃过这么一遭,只是她两三炷香的工夫就将原文和注释皆一字不差背了下来,于是省去了不少课业。 小黑猫统共背了三十个字,期间错漏大概比字数再多些,就这样还被蒋知理夸出了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气势,听得李绣一阵牙酸。 蒋知理又夸了几句,把小黑猫搂回怀里重新指着书逐字教它读,惹得刚还生龙活虎的小黑猫脑袋一点一点就要入睡。 李绣清清嗓子:“藏书楼不让睡觉。” 蒋知理伸出两指捏住小黑猫的脑袋晃晃,顺势低头在它脑袋上吸了一口才警告道:“听见了么?快醒醒神,背完带你吃糖醋熏鱼去。” 小黑猫炸了一回毛,强打精神又认了几个字,最终敌不过看字时眼前飞的满天金星,晕晕乎乎一头栽倒在她怀里,蔫蔫道:“猫也没有很爱吃熏鱼。” 李绣习以为常但又忍不住目瞪口呆地目送着一宿只学了八个字就被蒋知理抱在怀里又亲又摸赞不绝口的小黑猫离开,回过神来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暗诽这两位谈起情来还真是不顾旁人死活。 等在门外的李虎见蒋知理抱着猫离开后进来时正撞见这一幕,忙上前问:“你怎么了?” 李绣道:“被蒋师伯恶心到了,抖抖鸡皮疙瘩。” 李虎闻言松口气,笑道:“我以为你新添了痉挛的毛病呢。” 他话音未落被李绣扒拉着转过身去,照着屁股踢了一脚,只可惜下盘练得太稳了些,配着他那个好半天才琢磨出自己该踉跄一下的狗脑子展现出了一种侠客待敌人走后才呕出一口忍了半拉时辰的血的、迟钝的荒诞场景。 李绣懒得理他,只翻个白眼就瘫回摇椅上去,继续读那一卷讲大流士国为何未在亚连山德帝崩逝后反抗新君的讲论。她近来实在很喜欢这类礼崩乐坏的书——虽无投身官场政坛的野心,但少年人偏爱能让大人物不痛快的事物实在是人之常情,避免不得的。 李虎见她不再搭理自己便从靠墙的书架下头的空隙里抠出一本翻旧的剑谱来,并指为剑,边翻边比划,倒也自得其乐。 李绣读完手上这一本时东方天际已翻起鱼肚白,李虎到半夜时就撑不住地坐在墙根睡了一觉,这时也正巧到平日起床练剑的时辰了,于是困倦地半眯着眼去打水为要睡下了的李绣擦脸,正好被冷水激得醒了神。 李虎问:“你早上吃不吃?” 李绣困得金钟倒挂,早分不清东西南北,也不可怜李虎一头雾水地搔搔脑袋。胡乱哼哼几声扯过被子蒙头就睡。 李虎到问道台时约是寅正,路上陆陆续续遇见几个也来练功的同门,彼此惺惺相惜地感慨了一番今天辛勤努力、明日出人头地的理念,词穷了就各自找了个角落cao练起来。 小黑猫在日上三竿时又翘着尾巴来巡视,最后挑了个最碍事的地方趴下,一副要将此处场地据为己有的架势。 在场修士大多带了饭来,见它霸道也不急不恼,各自从布袋里掏出黄瓜扔到它尾巴边上,惹得小黑猫咪咪叫着满场子飞来跃去,最后气得在几人脸上身上各挠了一道炸着毛扬长而去。 李虎打完饭去给李绣送时遮遮掩掩被挠花的那半张脸,被李绣拨开手打量片刻后收到冷笑一声:“没脸没皮的东西。” 李绣这话说得实是在迁怒——大凡李虎是被别的猫狗抓了也就是被她笑话两句猫烦狗嫌的事,只是她与小黑猫不合也不是这一两日了,此刻再听他去招惹人家又被制裁的故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活活在李虎身上抽断了两根随手折来画沙盘的构树枝。 李虎眼看她打累了,适时讨好笑着把饭菜从食盒中掏出来摆在桌上,底气并不十分足地邀功:“尝尝这个韭苔炒腊rou,今天其他几个饭堂尽是些没滋没味的水煮菜,这是我从体修的饭堂抢来的。” 李绣打了狗心情舒畅了些,只是今天睡了整个上午,没消耗什么体力,于是只吃了小半碗就撂下筷子。 一早吃完自己那份,此刻仍觉腹中亏欠的李虎见她碗里有剩便接过来大口往嘴里扒拉,李绣余怒未消地骂了他几句饭桶,得到一个傻兮兮的憨笑。 李绣道:“缺心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