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经典小说 - 公主裙下臣(追妻火葬场)在线阅读 - 一年三个月

一年三个月

    

一年三个月



    安稚初的指尖还残留着大理寺门框的凉意。

    她走得急,雪片落在她的发间也浑然不觉,肩上的斗篷也没系好,细雪顺着脖颈滑进衣领,激得她轻轻一颤。

    “公主!”小桃捧着狐裘追出来,“您这样会着凉的!”

    安稚初没应声,只是闷头往前走。

    谢清辞那句”恭送公主”像根刺般扎在她的心头,越想,心中越是结郁。

    待小桃将狐裘披到她身上之后,又连忙撑着伞问道:“公主,咱们回府吗?”

    “不回!”安稚初突然停下脚步,说道,“去醉仙楼,本公主要找阿宁喝酒!”

    醉仙楼是京城有名的酒肆,也是她常与闺中密友相聚之处。

    等安稚初踩着吱呀作响的木梯上到顶层雅间时,窗外已飘起鹅毛大雪。

    宁婧妍刚推门进去便看见眼前这幅景象——永嘉公主散着鬓发,正把第三壶梨花酿往嘴里灌。

    琉璃盏映着窗外雪光,将她泛红的眼尾照得格外分明。

    安稚初见到她来,神色逐渐变得委屈,她将酒瓷重重搁到桌上,高声道:“本公主好心去给他送茶点,他倒好,先谢太子哥哥便算了,我要走,他连一句好话都不肯多说!”

    宁婧妍见状,走到她身前坐下,忍不住劝道:“稚初,你少喝些,小心伤身。”

    末了,她冷不丁又埋怨了句:“谢少卿的性子,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何必……”

    “我知道,我知道。”安稚初打断她的话,眼中泛起些许水光,“起初,我偏爱的便是他身上那股子清冷的劲,只是我不曾想到,他原来不是雪,是块冰石头。”

    她兀自低低地笑了一声,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声音轻得像是微风:“冰石就是用手捂不化,也触碰不得。可我还是不甘心,偏偏想要他心甘情愿地为我融成一泓细水。”

    宁婧妍见她一副执迷不悟的模样,摇头轻叹,正欲开口,忽听雅间外传来一阵嘈杂声。

    接着,门被猛地推开,大皇子安承景带着几名随从走了进来。

    “哟,这不是永嘉meimei吗?”安承景嘴角挂着讥讽的笑,“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喝闷酒?莫非是又被那谢清辞冷落了?”

    闻言,安稚初没好气的瞪了来人一眼,内心只道,往后出门定要先看看皇历。

    若说三皇子给予了她极致的疼宠,那眼前这位大皇子便是与她从小斗到大的死对头。

    安稚初想不明白,明明都是父皇母后的皇子,太子哥哥是何等的优秀,而这大皇子却整日只知抓鸡斗狗、吃喝玩乐,实在是难堪大任。

    难怪父皇也只能将这原本属于大皇子的太子之位,传位于三皇子。

    她这般想着,冷声道:“大皇兄,这是我的私事,不劳你费心。”

    安承景嗤笑一声:“私事?你身为公主,整日追着一个寒门子弟跑,丢的可是皇家的脸面!”

    被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皇子教训,安稚初怒目圆睁,当下便反唇相讥道:“说起丢脸这事,小妹怎比得了大皇兄,上月当众想要强抢民女之事,小妹如今还历历在目。”

    “父皇不是罚大皇兄禁足三月吗?怎这般快就又放皇兄出来咬人了?”

    “你!”安承景被她的伶牙俐齿说得一阵羞恼,想要上前,却被一旁侍卫急忙拉住。

    “滚开!”他一把推开侍卫,逼近安稚初,“今日我便替父皇好好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尊敬兄长!”

    安稚初与他骂战早已有过无数次,往日从未有过动手,没想到此刻安承景却一副要动粗的模样,她一脸惊恐,下意识往后退去。

    忽然一道玄色身影从窗外跳窗而入。

    来人身形高大,剑鞘一横,便将那大皇子逼退三步。

    “萧忱?!”安承景见到来人,脸色骤变。

    俊美青年单手搂住安稚初,剑眉下的眸子寒光凛冽:“大殿下,逼近公主,意欲何为?”

    安稚初同样目露惊讶,她缓缓仰头,正对上萧忱线条硬朗的侧脸。

    许久未见,昔日少年已长成挺拔如松的将军,可每次袒护她时的动作却还如从前一般——总会下意识握紧她的手,用粗粝的拇指轻轻摩挲她的手心。

    安承景望着眼前之人,咬了咬牙,忍住怒火,呵斥道:“萧将军竟敢擅自带军回京,是想要造反吗?”

    “末将奉密旨先行回朝。”面对质问,萧忱不慌不忙,他从怀中取出令牌亮出,随后说道,“倒是殿下,此刻应当在府邸闭门思过才对。”

    安承景被堵得哑口无言,又怕萧忱将他私自出府之事禀报上去,只好装模作样的怒哼了几声,最后带着侍卫悻悻然地溜了出去。

    无关紧要的人走了,安稚初才从恍惚中回过神,她愣愣开口道:“萧…萧忱哥哥,你怎么回来了?”

    玄铁轻甲上还凝着寒霜,萧忱握着剑柄站在她的身前,眉骨处一道新添的伤疤像是还泛着血丝。

    一年之久的边关风沙将少年将军磨砺得愈发锋利,此刻他盯着安稚初的眼神,好似饿狼盯着要逃窜的猎物。

    安稚初心中微颤,在他充满侵略性的眼神之下,手中琉璃酒盏都控制不住地脱了手。

    空空荡荡的酒盏滚到男人的战靴前。

    萧忱弯腰拾起,拇指摩挲过沿口上的胭脂痕迹,忽然冷笑一声:“我日夜兼程、及不可待地往回赶,未曾想见到公主殿下的第一眼,竟是公主在为别人买醉。”

    一旁的宁婧妍瞧着萧忱脸上一副风雨欲来的表情,她赶忙向安稚初递了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然后识趣地退了出去,甚至还贴心地为两人带上了雅间的门。

    安稚初想要拦住她,但被眼前高大的男人挡着,也只能是有心无力。

    她扶着案几想站起来与眼前之人拉开些距离,却被突然逼近的身影困在了窗棂之间。

    萧忱单手撑在她耳侧,另一只手还捏着那个沾满她唇脂的酒盏。

    “一年又三个月。”他呼吸灼热,喷洒在她耳侧,“这么久,我在边关却只收到了三封你的信,最近半年更是只字全无。”

    铁甲蹭过她单薄的襦裙,他兀自笑了笑,低声道:“我原以为公主只是不喜写信,原来竟是在京城,找到了新的消遣。”

    “不是的!”安稚初下意识地否认,她避开他炽热的眼神,小手推拒他愈发靠近的胸膛,掌心却被玄甲冰得一颤。

    她眼尾逐渐浮起洇红,小声狡辩道:“我听太子哥哥说……边关战事吃紧,我是怕……”

    话未说完,下颌突然被男人捏住。

    萧忱俯身逼近,鼻尖几乎贴上她的,“怕什么?怕打扰我?”

    他的拇指重重擦过她唇角,“公主怎么不怕打扰到那谢清辞?嗯?我不在的时日,大理寺的门槛都快要被你踏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