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习接吻(校园)
练习接吻(校园)
二零一七年。 郑怡宁终于在学校门口,见到了周遂安的身影。 “不好意思,处理了点事情,让你久等了。” 他说抱歉的语气是那么自然,抬手接过她肩上的书包:“走吧?” 郑怡宁抬头看他,到底还是把唇边徘徊的那句话咽了下去。 其实我知道,你去处理什么事情了。 她刚刚看到了,从老师办公室出来,周遂安被一个女生拦了下来。 郑怡宁躲在树丛里,只见那女生穿着夏季校服,百褶裙高高束着腰线,下面是一双白到发光的大腿,披肩发里似乎编了细细的麻花辫,末端绑着一条粉色蝴蝶发绳。 这也不是周遂安第一次被女生拉去表白,郑怡宁提了提书包,决定去校门口等他。 没想到,这次等得格外久。 这一等,就是二十分钟。 郑怡宁默默走在他身边,专心踢着路上的石子。 要不,还是不要问了。 校门口的奶茶店播放着张韶涵的《亲爱的那不是爱情》。郑怡宁有点难过地想,她以什么身份去问呢,毕竟,她又不是周遂安的女朋友。 他们从幼儿园就认识,家世相当,容貌匹配,就连成绩也不相上下。高二文理分科后,又到了一个班。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已经是心照不宣的恋人,只是为了专心高考,才暂未捅破那层窗户纸。 郑怡宁有时也会偷偷地想,她对他,是不是总归有点特殊。 他拒绝过那么多女生,却从没拒绝过她的靠近。他会等她一起放学,绅士地给她拎包,考试前借她笔记,甚至记得她喜欢的奶茶口味。 可他却从来没说过喜欢她。 那种淡淡的特殊,更像是点到即止的礼貌。 就像此刻明明走在他身侧,他们的影子投在地上,却并未相交。 她对周遂安,到底算什么呢?一个用来挡桃花的工具人? 郑怡宁咬了咬唇,忽然放慢脚步,抬起头来。 “周遂安——“ 刚叫出他名字,她却急急忙忙顿住,用手捂住了嘴。 眼前是一副超出郑怡宁认知的画面。 她眨了眨眼,再次确认他们是站在人来人往的大马路边,而眼前这对交缠得密不可分的男女,身上都穿着二中的夏季校服。 男生的身材是不似同龄人的高大,短发在阳光下泛着栗色,手臂线条紧实流畅,松垮垮的校裤在腰部骤然收紧,那儿吊着一条银链,整个人看起来,活像是从《热血高校》里走出来的不良少年。 郑怡宁忽然觉得这男生有点眼熟,好像是学校里挺有名的一个混混,开学一个月就因为打架上了全校通报,叫什么……罗蕴? 罗蕴却并未发现郑怡宁的窥视,他正低头,忙着亲吻怀里的女孩。 她个子娇小,被困在他胸前软软地贴着,舌尖缠绕时,女孩忍不住发出嘤咛的轻哼,他左手握在她腰际,试探性地从校服里伸了进去,感受着掌心的滑腻柔软,罗蕴粗粝坚硬的手指,便沿着她腰线渐渐上移。 女孩“嗯“地一声,睫毛扫过他鼻子,绵软的双峰隔着校服摩擦着男孩的胸膛,罗蕴顿时发了狠,吮得更用力,顾不上两人在大街上,恨不得能把她揉碎在自己怀里。 郑怡宁知道自己不该再看了,尤其是,周遂安还在她身边。 她脸臊得通红,赶忙移开视线,余光却在此时扫到了一个粉色的东西。 那似乎是一只,蝴蝶形状的发绳,缠在麻花辫的末端,随着少女的呻吟,双翅轻颤。 郑怡宁“咳“了一声,忍不住抬眼瞥了下身侧的周遂安。 他似乎秉持着“非礼勿视”的原则,眼睛一直盯着面前的信号灯,并没有在看那对缠绵的小情侣。 旁边接吻的动作,却停了下来。 女孩伸出手臂,忽然推开了男生的胸膛。 她抬头,脸上残留着红晕,双眸弯如月牙,嗔道:“亲够了吗?” 罗蕴哪里肯放,像是没吃够糖的孩子,低头再次吻下来,却被一只手再次挡开。 “我亲够了,”少女仰视着他,渐渐收起了笑:“所以,咱们分手吧。” “你说什么?”罗蕴被她弄了个措手不及,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这才第一次接吻,你就跟我说要分手?我……我技术有这么差吗?!” 信号灯的倒数转眼到了1,周遂安提起郑怡宁的包,抬脚面无表情地往前走。 他们和那对争执的小情侣擦身而过。 女孩把罗蕴抓着自己胳膊的手挪开,在周遂安经过的时候,用刚好能让他听到的声音,漫不经心地说:“你只是我的练习对象,我有其他喜欢的人。” 说话的时候,她似乎是无意间侧过头,看了周遂安一眼。 校服下隆起的胸膛微微起伏着,少女鼻尖沁着汗,双眸的水色在余韵中盈盈晃动。 刚接过吻的唇亮晶晶地闪着光,如同樱花味的果冻。 周遂安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一眼都没有看她。 郑怡宁飞快地跟在他身后,耳边传来身后男女争吵的声音。 “唐佳你耍老子是不是?! ” “你情我愿的事情,难道你吃亏了不成?” 郑怡宁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恰巧对上罗蕴愤怒的目光。 他恶狠狠地瞪着郑怡宁,嘴角的犬牙一闪:“草,看什么看?!” 那一刻,郑怡宁一点也不怀疑学校里关于罗蕴一挑十的传说。 那眼神,凶得简直要杀人。 郑怡宁慌忙转过身,垂首跟在周遂安身后,不知为何,刚刚那二人接吻的画面,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尤其是少女在罗蕴掌下露出的那截纤腰。 像烈日中一捧耀目的雪,下一刻就要在情欲里融化。 *** 好不容易摆脱了罗蕴,唐佳走到老楼前,爬到二层,打开那扇旧木门。 屋内的电视机开着,声音嘈杂,客厅里萦绕着一股橘子味儿。 “妈,你今天没上班?”唐佳在玄关脱下鞋。 屋内一片安静,无人应答。 “妈?“她又叫了一声,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急急忙忙地甩下书包,奔到卫生间。 果然,唐玉田蹲在马桶上,松弛的腹部突兀地凸了出来,整个人弓得如一只虾米,惨白的脸由于剧烈的疼痛彻底扭曲了起来。 “妈,你怎么了?!” 唐玉田的太阳xue上不断地渗出汗珠,唐佳知道她又犯病了,她轻叹口气,弯下腰来说:“妈,能走吗?我现在背你下楼,咱们去医院。” 唐玉田得的是克罗恩病,那是一种被称为“绿色癌症”的病。 在唐佳六岁、唐玉田三十岁的时候,她因一次腹痛被送去医院,起先被诊断为阑尾炎,本以为割了阑尾就彻底无事,可腹泻隔三差五地复发,周广宇便将她送去市中心医院,做了全套肠胃镜检查,这才诊断出这么个颇为洋气的慢性病。 克罗恩病无法根治,只能靠药物治疗缓解症状。按照医嘱,唐玉田每月都该去打一针。 一针一万五,一年,就是十八万。 “我没事,在厕所待会就好,你快去写作业……” 她话音未落,却被唐佳猛然夺下手机,她熟练地解开锁屏,启动微信,点开置顶联系人,一家三口的温馨头像旁,写着“周”。 唐佳说:“钱的事你别担心,我现在就找他要。” 唐玉田不顾裤子还褪着,慌忙站起来,伸手阻拦唐佳: “别,别打扰你爸,他这个月钱已经给过了——” “他用得着你心疼?!他有的是钱!” “他有他的难处——” “他难什么?!你都成这样了,他这月都没过来看一眼!“ 唐佳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刚刚的焦急、心疼,尽数化为此刻快翻上天的白眼。 虽说是见不得光的关系,可也没见过唐玉田这么做小伏低的小三。或许正因此,周广宇这么个吃软饭的男人,才挑上她做自己的情人。 唐玉田一不图钱,二不要名分,连独自产女都不曾抱怨过一句,放在古代,那就是个模范“外室”。可这是现代社会,她这样能捞着什么好? 见唐玉田抓过手机捂在怀里,唐佳太阳xue发疼,索性关上卫生间门,任她自生自灭。 她转身沉默地走向自己的卧室,却听见唐玉田在厕所里虚弱地喊她。 “佳佳。” 唐佳没理会她。唐玉田继续说道:“那个谁,周遂安,我知道他也在二中。佳佳,你爸好不容易把你弄到这个学校,你一定要听他的话,安安分分地,千万别去招惹遂安。” 她话音未落,唐佳已“砰”地一声,重重带上了卧室的门。 她坐在床上,伸手脱去校服,解开胸罩扣子时,忽然心头一动,打开床头柜最上面一格的抽屉,拿出里面的一张照片。 那是她去周广宇办公室的时候偷的,周遂安十六岁生日时,周广宇给他拍的照片。 周遂安戴着一顶棒球帽,穿着纪梵希的黑色短袖,身后是红色的旧金山大桥,和碧蓝无垠的大海。 那是唐佳从不曾去过的地方。 胸罩无声地掉落在床沿,少女赤裸的双峰在房间里浮现,倒映在相框内少年清冷的眼瞳中,如两座高耸的雪山。 唐佳用指节扣了扣照片里周遂安的脸,嘴角泛出一丝冷笑。 对不住了,爸爸mama,这个人,我非招惹他不可。 她开口,嗓音甜腻如糖,像是说给自己,又像是说给相框里的人: “毕竟,周遂安,你可是我心心念念的,哥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