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就是好面
(二)就是好面
山长水远(纯百) 二 付析坐在饭桌上,还在一吸一抽的哽咽,小脸哭得红扑扑的,可恶的肚子还在不合时宜的咕咕叫,她好面儿,又再次憋红了脸。 谁和她说话都不搭理,趁大人忙着端菜的时候,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热腾腾的饭菜,等大人们来的时候又撅着个嘴假装不看,滑稽可爱极了。 庄秧瞧见了,弯着一轮月牙的笑眼,夹了点rou和菜放到她碗里,用手掌贴在自己肚子里揉,问她饿不饿。 付析眨了眨湿漉漉的眼睛,潮湿的睫毛根根分明,就是不想搭理,双手抱在胸前,一声哼一声嗝,逗得庄秧眉开眼笑, 饭菜主动的送到嘴边,白软团子才大发慈悲的傲娇的张嘴,小小的嘴巴塞的鼓鼓的,她嚼啊嚼,嚼着嘴里指着桌上的rou片,还要,哪里还有刚刚骨气的模样,嘴上一圈吃的油亮亮的。 付洁换了一套衣服,淡黄色的长裙,腰间系着细腰带,头发也挽了起来,看起来居家多了, “哟,不生气啦,你自己吃,还好意思让秧秧jiejie喂你啊。” 她对孩子不惯着,用成人的方式和语气交流,人小鬼大的付析开智的比较早,听出了mama嘴里的嘲笑,瞪了回去,一边瞪一边腮帮子嚼啊嚼,也不耽误事,嘟嘟囔囔的说着外星话。 庄秧笑了笑,摆摆手表示不碍事,又顺着付析的小rou手方向夹了一块rou。 “秧秧喜欢我,我也喜欢秧秧,臭mama。” 油糊糊的嘴巴嘚啵嘚啵个不停,“我还要rou。” rou手指挥个不停。 庄秧是哑巴,但她不聋,听到了奶声奶气的话也只是笑容更甜,从心眼里喜欢这个白软团子。 “啊,我不吃,秧秧,我要吃那个。”付析嫌弃的吐掉了嘴巴里青菜,摇了摇头,一幅苦大仇深,痛苦的皱起眉毛,又着急的指了指那盘rou,“那个,那个,不是,是那个。” 她着急的抖着指尖,偏偏庄秧要逗她,就是不把筷子放对地方,笑意更甚,小小的酒窝里盛满了青梅的香甜, 看着白软团子干着急,她也适可而止。 “秧秧,你坏!” 付洁给了白软团子一个脑瓜崩,“没大没小,叫秧秧jiejie。” “哎,哎,怎么又哭了。”曹凤花洗完手出来就看见付析委屈巴巴的靠在小孙女的怀里,掉着眼泪,瞪着付洁,嘴里还在嚼啊嚼, 小孙女端着碗,用胳膊圈着半大的小人,双腿夹着她不让她乱动,弯着腰,低着头用下巴蹭着小人的发顶,耐心的哄着。 “秧秧别惯她,就该揍一揍。”说完用拳头比了比划。 付析似乎怕了,张开短短rourou的手臂就抱着庄秧,整个脸都埋进了人家的怀里,嘴上的油渍也蹭的一干二净,一边蹭一边拱,小胖猪拱白菜似的,势不可挡。 庄秧依着她,放下碗筷,朝付洁摆了摆手,温柔的拍了拍小人的后背,等小人出来,提着胸前的黄斑展示给她看,得到了一个更加不好意思,打马虎眼的嘿嘿嘿,一股脑儿又钻进了庄秧的怀里。 曹凤花本不该多嘴,但还是问了,“小洁啊,你在外面…” 粗糙的手握着红筷子,夹起青菜放在碗里。 付洁难以启齿,看了看桌上的两个小孩,犹豫之下才开口,“秧秧,你带着析析去玩一会好吗?” 庄秧懂事的点了点头,拉着懵懵懂懂的付析到自己的卧室,在二楼,木质楼梯每爬一个台阶就嘎吱一身声。 “大娘,析析还望你多照顾照顾,”她放下了碗筷,脸上郁色浓重,“我、我的意思是析析不跟我走了,在这住一段时间,我给她找了个保姆。” 啪的一下,筷子断了,曹凤花哆嗦得气得说不出一句话,孩子还那么小,怎么舍得,她就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付洁哪里会是个什么好人,虎毒还不食子啊。 “我没办法,我能怎么办…..”付洁捂着脸抽泣了起来,双肩颤抖着。 一开始跟着黄毛离开了这个镇子,天真的以为爱情无价,日子上的财米油盐压得她苦不堪言,找了个厂子上班,一来二去勾搭上了厂长,做了厂长的小三,肚子争气,生下了付析,那厂长结婚那么多年没儿没女,开心得不行,后来被人家老婆发现,东躲西藏,没了办法。 最终还是回到了千水镇,好在那个男人稍微有些担当,从不缺她们娘俩吃的喝的,每次付析还甜甜的叫上一声爸爸。 男人说等风波过去了,再接孩子回去。 曹凤花长长的叹了口气,这世道怎么变得乱七八糟了,这世道怎么比那年大饥荒的时候还吓人。 “秧秧,我肚子撑。”付析掀开衣服,露出白花花饱鼓鼓的肚皮,挺着个肚子就要庄秧摸, 是撑了,按都按不动,庄秧温热的手掌贴了上去, 和小孩的体温还是不同,庄秧的手在付析那微凉,她缩了一下,咯咯笑,“好痒,好凉。” 她蹬掉鞋子就要往庄秧怀里蹭,好脾气的庄秧纵着她,分开腿抱着她坐在自己怀里,闻着她身上奶乎乎的味道,眼睛弯了又弯。 “秧秧,你给我揉揉,我撑,”她心思分散,拿着竹蚂蚱放在桌上玩,“这是什么?” 庄秧忘记了她不认识字,写完了字才淡淡的笑了笑,揉了揉她的发顶,将本子上的字涂抹掉,她开不了口,说不出话,没办法回答她,唯一能回答的就是含笑望着她,安安静静的,似水长流般静谧美好。 好在付析有一出没一出,拿着竹蚂蚱玩得开心,歪着脑袋,几乎要贴在了桌子上。 庄秧耐心的给她揉肚子,一圈又一圈, 她把棉麻衣衫的袖口卷了又卷,露出白藕似的手腕,掌心在裤腰上蹭暖了才贴上去。她揉得极轻,把饱胀一点点碾散。 低头盯着付析耳后那颗朱砂痣走神儿,那痣红得就像方才吐出来的杨梅核,鲜艳动人,称得白软团子更加宝贝。 “秧秧,你真好,你和我mama一样好。” 付析的小嘴很甜,话很多,千奇百怪的想法不断涌现,这会又开始夸起庄秧。 庄秧一直都是含笑看着她,像是一阵和煦的春风突然吹开的湖面,晕开一层一层的涟漪,转而那笑意在她鼻尖打了个转,藏进低垂的睫毛里。 付析只觉得身后的秧秧格外温柔,长得又好看,还特别喜欢她,没了拘束,咯咯的笑着,笑的眼睛眯成了一道缝, “秧秧,你真好,真的,比我的巧克力还真。” 庄秧的耳朵微微发红,捏了捏她的小脸。 “析析,我们回家了。”眼睛红肿的付洁抱着付析,挥手和曹凤花和庄秧再见,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四岁的孩子无依无靠的,曹凤花于心不忍,又叹了口气。 付析敏感的察觉mama的情绪,黑溜溜的一转眼珠,“mama,你怎么了?” rou嘟嘟的胳膊勾着付洁的脖子,“mama,我爱你,超级超级爱你。” 口水涂了付洁一整个脖子,湿答答的,小人就这么歪着脑袋埋在她mama的肩颈处,学着大人的模样,有节奏的拍了拍,哄娃娃睡觉似的。 “咿~~你的口水全涂mama脖子上了,mama要还回去。”说罢就作势要亲回去,付析仰着身子,乐咯咯的笑,左躲右闪推着付洁的脸。 扭动像个刚刚团好的糯米糍,付洁亲了又亲。 站在隔壁院子的庄秧听了有一会儿,嘴角弧度淡淡的,几分低落,直到曹凤花收拾完碗筷走到她身边,“秧秧,去洗漱吧,明个还要上学。” 庄秧收拾好情绪,咧着嘴角,点了点头,奶奶养大她不容易,她不能再让奶奶费心劳神了。 乌篷船枕着水波轻轻摇晃,橹桨上滴落的月光惊醒了沉睡的河面,肥猫蜷在船舱里,肚皮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千水镇的晚风总是带着远山的茶香、河底的水汽,吹进小镇幽深的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