醋意

    屋内的气氛一时凝滞下来，安静得连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见。

    季姿琳怔怔地站在门口，脸上的笑意还未来得及收敛。她下意识地咬了咬唇，手指紧紧攥住包带。

    慕庭轩的目光落在沙发上的两人身上，神情晦暗不明。他站在原地没有动，沉默像潮水一样压得人喘不过气。

    林初夏一时不知所措，慌乱地挣扎着想要从顾流川怀里坐直。她的指尖还带着微微的颤抖，脸上的泪痕在灯光下格外刺眼。

    顾流川察觉到气氛的变化，微微收敛了情绪，松开了手臂，温和地替她整理了一下滑落的发丝，低声道：“没事。”

    可这一声“没事”，在此刻却显得格外苍白。

    门口的三人，屋内的两人，空气里弥漫着尴尬与压抑。林初夏下意识地低下头，努力平复呼吸，却怎么也掩饰不住内心的慌乱和无措。

    她不知道慕庭轩此刻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季姿琳会怎么解释。只觉得自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被人当场抓住，心跳得厉害，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林初夏立刻从顾流川的怀里挣扎出来，却感觉到他在一瞬间收紧。

    那种力道让她心头一震，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自己也曾试图从流影的怀抱里抽身，而那个人却总是更用力地抱紧她，不让她离开。

    她诧异地抬头看向顾流川，只见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暗涌，但很快，他便松开了手臂，给了她自由。

    而季姿琳，却没有像以往那样冲上来质问或甩她一巴掌。相反，她扯开一丝笑容，带着几分不自然的亲昵，让林初夏不由得背脊发凉。“初夏，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她刚要开口，旁边的顾流川却抢先答道：“没什么，初夏的银行卡锁了，来找我帮忙处理一下。”

    他说着，不紧不慢地收拾桌上的文件，语气从容，“初夏，卡已经帮你解锁了，下次别这么大意了。”

    林初夏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事情掩饰过去，但直觉告诉她应该要配合，于是顺势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

    “哎呀！”

    季姿琳忽然走近几步，一把地抓起她的手，语气里满是做作的心疼，“怎么眼睛肿肿的，你哭过了吗？”

    她还没说话，顾流川又淡淡说道：“初夏和男朋友分手了，心情不好，刚才说着说着就哭起来。”

    林初夏心头一紧，有些莫名地不敢去看慕庭轩的眼睛，只能低下头，声音低低地应了一句。

    看起来似乎是默认。

    “流川他在这方面向来木木的，跟他说你只会越来越伤心。”季姿琳微笑着，语气里却带着几分意味深长，“以后受了什么委屈，尽管来找我。”

    林初夏抬头看了她一眼，也是淡淡笑道，“原本就想来找你，没想到你不在，只好和妹夫说。”

    “妹夫”两个字一出口，季姿琳的眼神明显闪烁了一下，随即笑容更盛了。

    “爸爸！”

    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的童音从门外传来。

    林初夏心头猛地一颤，整个人下意识地绷紧了。

    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小男孩蹦蹦跳跳地冲进客厅，扑到顾流川身边，紧紧抱住他的腿。林初夏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指尖冰凉。

    顾流川弯下身，温柔地摸了摸男孩的头，语气里满是宠溺：“睿睿乖，今天上学怎么样？”

    “有有有！”

    仿佛极想得到顾流川的表扬，小男孩兴奋地高高举起手臂，白皙的小手背上贴着一朵鲜艳的大红花贴纸，“我画的全家福得了班上第一名，老师还奖了我大红花！”

    林初夏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一阵发紧。那一声“爸爸”，像一根细细的针，悄无声息地扎进她的心里，让她的呼吸都有些发涩。

    “睿睿，不要在客人面前说这种事情。”季姿琳轻轻责备，脸上的笑容却愈发明艳，林初夏看到她眼里闪过一抹胜利，“这是睿睿，全名顾睿，我和流川的孩子。”

    林初夏费了好大的功夫在嘴角上扯开一个微笑，却清楚地知道那笑容有多苍白。

    “等一下要到慕家去，姿琳，赶紧给睿睿换件衣服。”顾流川温声对季姿琳说，然后转向她道，“初夏，欢迎下次再来。”

    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是在送客了。

    林初夏只觉得身体仍旧冰凉，仿佛连血液都在倒流，赶快离开是一个好决定，她点点头，“麻烦妹夫了。”

    “姿琳，那我也先走了。”慕庭轩开口，神情淡然，看不出任何异常。

    季姿琳笑着搂住睿睿，“慕大哥，初夏是我jiejie，又是你的助理，你不介意送她一程吧？”

    “不用了。”

    林初夏赶紧拒绝，声音有些发紧，她实在不敢此时此刻坐慕庭轩的车。

    “你客气了，林助理。既然你是姿琳的jiejie，就不要推辞了。”男人却用着不容拒绝的语气说道，“而且你也不想我被人说是刻薄的老板吧。”

    林初夏只能僵硬地笑了笑，“那、那就麻烦了，慕先生。”

    跟着慕庭轩离开顾流川的家，林初夏脑海里闪过无数种逃走的办法。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顾家的门一关上，慕庭轩就直接拽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她一下子没跟上他的步伐，啪嗒一声摔在地上。

    慕庭轩回头看了她一眼，她咬牙强撑着站起来，低头拍了拍沾上裙子的灰尘，自觉地朝电梯走去。

    膝盖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鲜血从破皮的地方渗出来，她穿着高跟鞋，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狼狈极了。

    林初夏完全不敢回头看慕庭轩的表情，只是低着头，先前一步步缓慢地进了电梯。

    他沉默地跟了进来，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电梯门合上，只剩他们两个人。林初夏余光瞥见他拳头紧紧握着，指节泛白。

    “为什么出现在顾家？”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火。

    “没什么啊，只是我银行卡锁了，找顾流川帮忙。”她尽量让自己语气听起来轻松。

    “是么？”他挑眉，眼神锐利。

    “要不然呢？”林初夏强装镇定，心里却莫名发慌。

    一种令她害怕的直觉袭击了她，她努力控制着不让身体发抖。

    电梯到达停车场，他冷着脸拽住她的手臂，力道依旧不容抗拒。

    林初夏想她已经知道他下一步是要干什么了。

    果然，她是了解他的。慕庭轩将她塞进车后座，自己紧随其后，动作利落地拉上帘子。车厢里顿时隔绝了外界的视线和声音。他一把扯开她的衣领，手指毫不留情地探入胸衣，粗暴地揉捏着，语气里满是嘲讽：

    “林初夏，我不过离开半个月，你就这么耐不住寂寞，急着找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