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

    她犹豫片刻，还是回了句，“我先问问他”

    沈玥：【我学长刚好顺路，就是上次那个，说想一起吃个饭，可以吗？】

    霍成那边几乎是秒回，简洁冷淡两字：【可以】

    随后又跳了一条新讯息：【我来接你】

    沈玥看著手机，似乎能想到霍成此刻的表情，不知为何顿时有种被拎住后颈的错觉

    义大利面餐厅隐身在老街转角，灯光是温柔的橘，空气里飘著番茄与罗勒的香气，窗边的四人桌只坐了三人，沈玥靠墙而坐，左是霍成，对面是季淮誉

    沈玥原本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又不知该如何开口，索性乾脆保持安静

    在沈玥第三次倒柠檬水时，奶油扇贝面上桌了，香气扑鼻，酱汁还在微微冒泡，配上烘烤过的蒜片与香草叶，一瞬间勾得人食指大动

    沈玥下意识动了下手想拿餐具，就在这时霍成在桌下握住了她的手

    掌心复上来，指节稍冷，却像钉在她掌心——带著一种明目张胆的，属于霍成式的占有

    沈玥心脏猛地一跳，指尖僵了下，不敢动，也不敢抬头，幸好餐厅灯光昏黄，她仅仅微红了耳根，嘴角绷住，不敢有太多表情变化

    “最近这案子闹得不小吧？”霍成率先开口

    “幼儿与非预期死亡，本来就是社会焦点”季淮誉不疾不徐地说，举起水杯啜了口，眼神落回沈玥身上，“她目前做得很好”

    霍成微微一顿，没再接话，手指在她掌心动了一下，一寸一寸的摩挲

    沈玥不敢乱动，低头舀了口面，这一口偏偏卷得太大，她嘴巴又小，结果面条一半没吸进去，一半甩到了下巴

    “……”

    她窘得恨不得钻进桌布底下

    “慢点吃”霍成语气还算温柔，拿著纸巾递过去，但语末那点低笑根本像是在调侃，“没人跟妳抢”

    季淮誉看著她慌乱拿餐巾擦嘴，淡声说：“霍先生似乎蛮习惯照顾人？”

    “只照顾她”霍成语气不重，说得理所当然

    “这样啊”季淮誉笑了笑，但眼里的笑意似是无声打量，语气轻巧却意有所指：“倒是挺让人放心的”

    霍成眼神没什么变化，只是食指在沈玥掌心不动声色地画了一圈

    沈玥忍无可忍，几乎是逃也似的站起来：“我去下洗手间”

    椅脚在地板划出一声细响，她几步离开了桌边，身影没入廊道，留下一桌奶油扇贝和nongnong气压

    两人短暂对视了一秒

    “她的工作你应该清楚”季淮誉语气不重，却透著温和关照的锋芒，“该有的警惕还是得有”

    “你是不是对我女朋友太关心了点？”

    桌面静了一秒

    季淮誉动作微顿，眼神没什么波澜，只是轻轻放下水杯，目光落回霍成身上，“这不是关心，是提醒”

    霍成没说话，手指缓慢转著杯沿，骨节分明的指节显得格外用力

    季淮誉像没看见那份压迫，只继续道：“现在处理的案子不乾净，我认识的沈玥不会轻易放弃，但那些人不是她一个还在实习的学生该独自承受的，我没办法一直跟著她”

    “她不是一个人”霍成语气低哑，眼神冷沉

    “我当然知道”季淮誉顿了顿，语气不改，“所以才坐在这里，看看她身边这个人，究竟能不能把她护住”

    这话落下时，霍成的视线动了一瞬，像刀锋稍稍一沉

    “我不会干预她的选择，但如果哪一天她回过头来后悔了，我不会坐视”

    霍成握著水杯的手缓缓松开，语气冷得几乎没人味：“你繞了這麼大一圈，到底想說什麼？”

    季淮誉终于笑了一下，轻而短促，却带著沉稳的力道：“我只是希望，她沒看錯人”

    两人视线正面交锋，气压几乎凝固，像刀与刀的对峙，不沾血，却已经互相刺入

    沈玥的脚步声从走廊方向传来

    她还没走近，霍成已经先收回目光，抬手将餐巾从桌上抽起，冷静得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沈玥回到座位时，感觉到空气有些异样，两人都没开口，只是她刚拉开椅子坐下，霍成便顺手替她推了椅背，动作自然得像早已习惯，但掌心的触碰仍然热得让她耳尖发烫。

    她试图舒缓气氛，喉头动了动，开口道，“刚刚在洗手间，好像听见外面下雨了？”

    季淮誉接话，语气柔和：“这周的气象预报似乎都会下雨”

    “嗯……”沈玥点了点头，却敏锐地察觉到两人眼里还残留著什么，像雨停后尚未散去的雷声，沉默中带著锋利

    霍成只拿起刀叉，低声道：“面凉了，快吃”

    沈玥低头夹起面条，没再问，却不自觉地看了一眼对面的季淮誉

    他没有再说话，却朝她轻轻一笑，仿佛刚刚所有的审视与针锋都从未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