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浅尝
第二十一章 浅尝
在长廊外听了一个月的琴声,这是陈芨第一次踏进这里。 三十多平方的教室,被两面巨大的落地窗环绕,角落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乐器,而乐于知弹的那架立式钢琴则簇拥在正中央。 “咔哒——” 身后的门被关上,轻轻地。 屋内顷刻陷入昏暗,徒留浅薄的呼吸在逼仄的空间越荡越开,视线一时难以适应,眼前只剩下黑。 陈芨前进的脚步一顿。 又来了,那道仿佛要扯开她的衣服,钻进身体的目光。 “开灯。” 她开口,往前走两步,膝盖踢到琴凳,划出刺耳的响动。 许是她冷沉的语气太过明显,最后一个字落下,缠在后背的目光转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乐于知乖乖“哦”了声,听话地打开灯。 视线昼亮,几秒前的窥视仿佛只是场错觉。 不戳破。 就当它没有。 也是,他们要做的很简单,一张票而已,从椅子上拎起外套,把票根拿出来再递到她手上,乐于知的任务就结束了。 而陈芨只需要接过,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就可以让这场哑剧完美落幕。 谁也不会越界。 可当她捏住票纸的另一端想抽走时,乐于知的手却收紧了,死死地,指腹泛白。 “......”陈芨抬头。 乐于知平静得仿佛毫无波澜的水,垂下眼盯着那张票。 “你真的会看我吗?”他问。 静了静,又说:“我的意思是,整场演出九十分钟,我只弹上半场,半个小时的时间,我想你只看着我。” 无理的要求,用最弱的语气。 柔软的声线把涩味无限延长,沉闷席卷全身,陈芨有些发愣。 “会。” 她迅速避开那股微妙的闷意,“专注本来就是对演奏者的基本尊重,在剧院里谈情说爱,我素质还没差到那种地步。” 故意曲解,模棱两可。 让人高兴又难过。 乐于知没有胡搅蛮缠,好说话地松开手把票给她,嘴角微微牵起。 只是一句“会”似乎已经足够哄好他,无论真心假意,他都不纠结,追根究底除了让自己不开心外根本没有任何意义,陈芨也会讨厌他。 “那你可不可以重新考虑一下,”他放缓声音,把自己摆在最低处,“加个联系方式吧,电话,微信,随便你想给什么。” “不回消息也可以。” “......”陈芨挑起眉,看向他清澈无辜的眼睛,嘴角扯了扯,蓦地笑了。 谁说他单纯的。 她看他算计得明明白白。 小心翼翼只是表象,乐于知简直把以退为进发挥到了极致。 他那么真诚,那么听话,从来不争不抢,一个电话而已,连回消息都不强迫你做到,你是有多冷漠无情才会拒绝这样一个可怜兮兮的omega。 呵。 棒极了。 但陈芨不吃这套,把票揣进口袋,懒懒地问: “就这么喜欢我?” 乐于知早有被她戏弄的准备,脸不红了,只是点头,淡淡地“嗯”一声。 拳头打在软柿子上。 陈芨盯着他安静的侧颜,过很久才说,“看着我。” 语气突然认真。 乐于知顺从地抬头。 两双眼直直撞在一起。 “jiejie好看吗?”陈芨笑起来,用一种不着调的口吻。 她的脸离他很近,或许只要微微俯身就能亲吻到对方的唇,热气在密闭的空间里蒸腾,即使有风,也只会徒增热浪。 冷静噼里啪啦掉一地,乐于知盯着她那两瓣微张的唇,藏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开始蜷缩,眼里逐渐涣散出某种冲动的渴望。 陈芨还在继续,“乐于知,世界上的一切都是明码标价的,喜欢也是。” “有人付出身体,有人付出真心......那你呢?你究竟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我没......”乐于知想否认,却因陈芨骤然发冷的眼神转瞬哑口无言。 “想接吻吗?”她问,“还是想......睡我?” “......”琴房里安静下来。 泛上他们身体的不是冷寂,而是更加动荡微妙的燥热,用加重的呼吸,用慢慢融化的心跳。 乐于知说不出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回。 说没有吗。 他不想接吻,不想跟她做更深入的事...... 不,他想。 连梦里都在想。 “乐于知,我们没可能。” 陈芨说够了,喘口气,坐在琴凳上。 “你太乖了,我们玩不到一起,我也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 “......你是哪种人?”乐于知看向她。 “和好人搭不上边的那种人。” 陈芨手撑在身侧,打算再说绝一点,“乐于知,你是好学生,懂我的意思吗?” “你有原则、守规矩,你对我来说就是一杯温开水,能喝但是如果有更好的替代品谁也不会想喝,懂了吗?” “我不懂。”乐于知攥紧手。 “......”陈芨真的被他的执拗打败了,索性直言道:“我喜欢sao的,这回懂了吗?” 乐于知:“......” 陈芨在他的沉默中继续说:“如果在床上面对的是你这种连接吻都会扭扭捏捏的好孩子,我会没感觉。” 已经够直白。 换成其他omega,早就哭哭啼啼地跑走了。 陈芨觉得乐于知就是内心再坚韧,也经不起这种程度的羞辱,好学生都是有傲气的,他也不例外。 她松懈下来,拍拍腿打算离开。 可下一秒,身侧传来细微的声响,在她闻声抬头的瞬间,微风带着一团黑影沉沉压下来。 乐于知勾住她的脖子,堕落地弯腰,贴上了她的唇。 陈芨:“......” 没什么味道,浅尝辄止,只在唇上残留下湿和热。 窗外也在刮风,宛若浪潮的轰鸣,乐于知稍稍偏开脸,低声说,“我可以主动的。” “只要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