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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骑迅奋平边地

    刚下过雨,空气里夹杂着泥土的气息。

    微风拂过,一匹汗血马沿着小道小跑而来,踏起阵阵水花。马背上的骑士身披金盔金甲,腰佩长刀,头盔上两根高耸的牛角赫然挺立,极为醒目。

    背后,玄色披风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雨珠尚未干透,随风抖落。肩上斜挂着一弯硬弓与箭囊,在奔行中左右摆动。

    “吁。”骑士来到一个黑衣人面前,轻轻一拉缰绳,马尚未停住,便急不可待地飞身下马,宛如兔起鹘落,稳稳站定地面。

    黑衣人见到此人,立即单膝跪地,拱手道:“恭迎大将军。”

    骑士正是琉璃帝国大将军藤洛启法。四年前,因蛮族作乱,奉命镇守、经略西南边陲,到如今,局势看似平静,然而其中暗涌之凶险,唯有藤洛启法最为清楚。

    四年来,藤洛启法南征北讨,凡敢拒命者,无不血洗。朝廷每年遣使慰劳,恩赐接连不断,疆吏纷称其“威望远迈诸侯”。

    然也有人窃语:诸部自来多奉贡不纳赋,虽偶起摩擦,未至战事;今屡遭清剿,生灵涂炭,恐非长久之计。

    对此,藤洛启法嗤之以鼻,居功自傲,常以激烈措辞,呵斥文武百官,众人无不畏惧。

    此时,他却只是沉默地望着远方的山影,仿佛又在思量下一场清剿。

    藤洛启法面色冷峻,看都不看黑衣人一眼,下马只一抬手,道:“报上来。”

    很难想象,如此惜字如金的人,骂起人来,反而使人压力倍增。

    黑衣人沉声道:“经探明,居我部族酋长,近日往来于罕查部族,恐有所图。”

    藤洛启法冷哼一声,从牙齿里挤出一个字:“杀。”

    黑衣人迟疑片刻,低声道:“罕查部族酋长里嗣秋,乃是赞华公主的丈夫,若动刀兵,恐伤及皇室。”

    “皇帝外孙女罢了,嫁出去的女人,泼出去的水。”藤洛启法冷酷地道。

    藤洛启法清楚,所谓的“和亲”不过是另一种宫廷博弈的方式。那些曾被许配出去的公主,早在离开京都的那一刻,便与权力永远割席。

    黑衣人低下头,沉默不语,只觉额头冒出一身冷汗,顺着发梢滴落。

    天尚未亮,群山笼罩在阴沉之中,一支庞大的军队,披坚执锐,钳马衔枚,在数名向导带领下,悄悄隐入山林之中。

    藤洛启法骑在汗血马上,前方步兵和弓兵已经排开阵势,藤洛启法领着骑兵紧随其后。一眼看去,黑压压的人头,树林里悉悉索索,不时发出树枝折断的脆响。

    前方不远处,火光从树叶的缝隙中透了过来。

    树枝“咔嚓”一声折断,对面旋即响起一串高亢的骨哨声。

    显然,敌人已发现了他们。

    藤洛启法雷厉风行,立即抽出长刀,在空中挥舞一圈,厉声喝道:“杀。”

    步兵晃着手里的长矛,如人潮般冲向敌营。骑兵在后方解下马的嘴套,一时间战马嘶鸣,声势摄人。弓兵跟着步兵,在树林边缘摆开阵势,伏低身子,张弓搭箭。

    这套战法他们演练了不知多少遍,随着一声令下,便迅速运转,有条不紊,无一人迟疑。

    罕查部族的战士们,穿着粗糙的皮护具,手舞狼牙棒,以血rou之躯仓促迎战,喊杀震天。

    这些蛮族,长期在艰苦的环境中生存,争斗连年,是以日夜枕戈待旦,部落崇尚勇气与牺牲,人人奋勇当先,以战死为荣。

    他们双目充血,悍不畏死地前仆后继,竟使帝国军一时难以寸进,为后方的组织和撤退赢得了些许时间。

    中央大帐里,罕查族长里嗣秋双眉倒竖,表情震怒,却不得不着眼于眼前局势。

    他黝黑矮壮,戴着猫头鹰王冠,正在王座上下达指令,一名长腿年轻人跪在面前,浑身紧绷。另有数人在一旁待命。

    里嗣秋急切地道:“戈利贡,我命你骑上极霜,速速向主宰求援。”

    主宰,乃是近年来,出现在西南边陲之中的神秘势力,实力强劲,常向各部落资助物资,并调停冲突。存在至今,尚未被帝国觉察。

    叫戈利贡的年轻人激动得浑身颤抖:“吾王,大敌当前,怎么能剥夺我身为战士的荣誉,我请求出战!”

    里嗣秋怒斥道:“你知道敌人来了多少人?看看他们的盔甲,即便山神的长矛都难以刺穿。”

    山神,乃是罕查部族信奉之神,传说它的长矛,可以轻易刺穿野猪的皮。

    戈利贡凛然道:“那便让我战死,成为山神的供奉。”

    里嗣秋霍然起身,气势逼人:“山神不会收一个只求个人荣誉,置族人平民生死于不顾之徒。极霜是我们最出色的坐骑,只有你能驾驭。”

    戈利贡神色一变,这才醒悟过来,惭愧道:“吾王说的是。”说罢,起身匆匆奔出帐内。

    这时,一支火箭射咻地射入大帐,所幸没有准头,钉在布毡上,瞬间燃起一片,火势汹汹,已不及扑灭。

    里嗣秋大吼一声:“出去”,便撵着众人往外跑。

    远远望去,山神勇士的防线越来越薄弱,帝国军宛如一支楔子,深深地钉入阵地,遍地是血泊和尸体。

    里嗣秋眼含热泪,愤怒地拍打着一旁的树木,嘴里却在向族人下达撤离命令。

    一名族人拖着一个女孩,来到里嗣秋面前。那女孩大概十五六岁,柔弱的身体被五花大绑,皮肤雪白红润,娇靥如花,发间玉钿尚未取下,低垂的眼睫微颤,透出皇家的自矜。

    她,正是赞华公主绍荣冬,上个月刚来到罕查部族和亲,如今是里嗣秋的续弦妻子。

    里嗣秋咬咬牙,道:“带着她,一起走。”

    族人愤愤道:“她的族人带来了杀戮,我们应该给那狗皇帝一点颜色!”

    那可怜的女孩,张着无辜的大眼睛,浑不知即将降临的祸事,呆呆地看向丈夫。

    里嗣秋看都不看她,跺脚道:“现在不是做这事的时候,我命令你,立刻疏散、转移族人。这笔帐,回头再算,我以山神的名义,向你保证。”

    族人得到承诺,也不再纠缠,狠狠地瞪了绍荣冬一眼,拽着她便走。

    肌肤在地上摩擦,火辣辣地升腾,绍荣冬尖叫着,哀求道:“这位大人,请您放我自己走,这里是我丈夫的家,我向您保证,我哪也不去。”

    族人却毫不理会,像拖着猎物一般继续前行,公主只得竭力跟上他的脚步,仍不免磕磕碰碰,摔伤扭倒,鲜血染红了她雪白的肌肤和浅黄色纱衣。

    “不会的,皇上不会这样做,这一定是误会。”绍荣冬心里不住地哭喊着,流出泪来。但皇族的高傲与倔强,不允许她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