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义结金兰
第六章 义结金兰
第六章 义结金兰 阿碧既已拿定主意,对慕容复的态度便悄然生变。往昔弹琴时眼波流转的关切,演武时欲言又止的情状,俱化作云淡风轻的浅笑。 那日慕容复提及纳妃之事时,面上已带着帝王似的睥睨,与其虽温,也没有施舍意味,但还是让阿碧的心凉了下来,次日午时抚琴时弦音里尽是决绝,数指染血,还还碰巧参悟了一个杀招。 “倒也不错。”她望着指尖血珠自语,抱琴返回琴韵小筑。裙裾扫过满地落花面。撞见阿朱与王语嫣在廊下逗弄鹦鹉,阿朱见她面色苍白,忙取了伤药来:“好端端的怎的弄成这样?” 阿碧将琴往石案上一放,而后又将带血的琴谱掷在案上:“方才悟得个杀招,却让琴弦割了手。” 王语嫣拾起一看:“《胡笳十八拍》,正适合作为杀招。” 阿朱仔仔细细给她上药,见阿碧神色郁郁,问道:“发生了什么?怎么看你这么不开心?” 阿碧思索片刻后如实回答:“公子想纳我为妾。” 王语嫣手中的茶盏当啷落地,碎瓷片溅在晚霞粉裙裾上 阿朱倒没惊讶,只是担忧地看向了王语嫣。 王语嫣:“纳妾……是了,表哥的身份,三妻四妾很正常。” 阿朱问道:“阿碧答应了?” 阿碧答道:“我本是江湖儿女,习琴练剑原是为求自在,岂肯沦为他人后宫粉黛?” 王语嫣怔怔又重复了一遍:“后宫……” 阿碧看王语嫣的样子,索性继续说道:“我问了公子,若公子为帝,那语嫣是否为后。” 王语嫣回神问道:“表哥怎么说?” 阿碧继续如实回答:“公子说会娶邻国公主,给语嫣贵妃之位。” 王语嫣走到窗前望向湖面夕阳:“原是我痴。表哥要复国,自当联姻。” 阿朱有些惊讶地看向阿碧,她不是惊讶慕容复会说出这种话, 她只是惊讶为何阿碧要和王语嫣说这些。 阿碧认认真真地说道:“语嫣,你也习武吧。” 王语嫣想说女孩子家打打杀杀不好看,可又想起阿碧在桃林中舞剑的模样,所以一时不知所措。 王语嫣离去后阿朱给阿碧烹茶,青瓷茶壶置于红泥小炉上,水汽氤氲,阿碧见阿朱眉间微蹙,忍不住轻笑:“jiejie,该叹气的是我,你愁什么?” 阿朱将茶汤注入杯盏中:“我是羡慕你,总知道自己要什么。” 阿碧:“自己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呢。你我如同姐妹,我就不瞒你了。jiejie。等我武艺再精进些我要去游历江湖,公子有令自当效力,只是不愿困在这方寸之地。” 阿朱饮尽杯中茶:“这样……” 阿碧:“那jiejie你呢?你有什么打算?” 阿朱沉吟片刻:“你应当知我一直心系父母之事。” 阿碧点头。 阿朱:“你日后行走江湖,能不能帮我留意……” 阿朱将自己的金锁同自己肩膀上的‘段’字给阿碧看了。 阿碧:“若是江湖中最出名的段家,那应该就是大理段氏了。” “大理段氏……”阿朱显然也听说过大理段氏的名号,“段姓是大理的国姓,大理境内姓段的成千成万。” “jiejie如此貌美,冰雪聪明,指不定是皇室公主呢。”阿碧说。 阿朱笑了:“就你会贫嘴。” “阿碧:“下次若有机会,我去大理帮你问问。” 她将阿朱金锁上誊抄下来,说道。 阿朱:“那便劳烦meimei了。” 阿碧:“你我姐妹之间说这个干什么?” 她起身推开轩窗,月光穿透云层,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jiejie。”阿碧说:“你也习武吧。” 阿朱笑弯了眼:“好。明日我也一早起来习武。” * 双修之事却未中断。阿碧想得通透,她心悦公子,贪恋他的身体,亦痴迷双修时真气交融的妙处。每至月满西楼,慕容复必至琴韵小筑,两人在纱帐中纠缠,云雨情浓,妙处无限。 纳妾的话说的理所当然,甚至仿佛是恩赐于她一般,她只是笑笑,并未回答。 横竖自己心悦于他,能和公子做那事儿也是一件乐事,更何况内力修行更是一日千里。凭什么是男欢女爱,就不能是女欢男爱吗。 她也弄清楚了为何慕容复这几个月对她是如此之好,原来是做着这样的打算。 阿碧的心思更深了一层。她深知慕容复虽对自己有情,终究脱不了复国执念。 所以她思忖一阵后借着机会和包不同说了想要结为兄妹之事。 她这主意实非心血来潮。慕容复麾下四大家臣中,包不同与风波恶行事最是放浪不羁,前者口舌如刀偏又古道热肠,后者生平最爱以武会友。 包不同本就对这精灵剔透的江南少女青眼有加,听得她愿以兄妹名分更好襄助慕容兄弟,当下拊掌称妙。风波恶闻讯亦来凑趣,三人议定以武为媒,于竹林深处较量切磋。 竹叶纷飞,阿碧身法灵动如燕,招式如落花流水般绵绵而出,直看得包风二人目眩神驰。竹枝折断声此起彼伏,斗到酣处,包不同跳出圈子,抚掌叹道:“这般练将下去,不出一年,我们怕就要被阿碧打得狗吃屎了。” “我是狗,你是屎。”风波恶立刻接道。 阿碧好气又好笑:“你们就不能当人吗?” 包不同:“这里最不像人的是你,想当年慕容兄弟在你这般年纪,也没你这么厉害。” 阿碧一愣,然后缓缓笑了。 “原是我高攀了!”包不同说:“快快快,我们就在这竹林誓血为盟!免得待会儿阿碧就超过你我!” 三人席地而坐,包不同撕下半幅青衫,折竹为刀。阿碧与风波恶依样画葫芦,各割破中指,血珠滴入酒囊。竹叶沙沙作响,恍若天地见证。 “我包不同,” 他举杯朗声道,“今日与阿碧、风波恶结为异姓兄妹,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打住打住!”风波恶急道,“我比你小五岁,凭什么要同年同月死?” 包不同瞪眼道:“盟誓哪有讨价还价的?” 阿碧忍俊不禁,将酒囊高高举起:“江湖儿女,原该快意恩仇。咱们兄妹三人但求患难相扶,生死与共,其余俗套便免了吧。” 说罢仰头饮尽混合血酒,包不同与风波恶轰然叫好,亦各自饮尽。 夜枭掠过竹梢,惊起满地碎玉。 阿碧望着血痕,想起姑苏城烟雨楼台,想起公子的复国大志,只觉得一念天地宽。 “妹子,” 包不同抹了抹嘴,“今后若有人敢欺负你,我老包先撕了他的嘴!” “我再打断他的腿!”风波恶补充道。 阿碧将竹刀插入泥土,微笑道:“两位哥哥,不如咱们先去把公子庄里那坛百年女儿红偷出来?” 包不同抚掌大笑:“正合我意!” 风波恶早已窜上竹枝,当先引路去了。三人身影渐没入竹林深处,留下一阵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