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三)

    

黑暗(三)



    她靜了一下。

    不是發愣,而是忽然發現身體裡面什麼都沒了。

    剛才的充實、撐滿、連呼吸都能感覺被壓著的狀態,不知道從哪一刻開始,全散了。她摸了一下自己,大腿內側還黏,但貼上空氣時,冰得她下意識夾緊腿。

    只是那個夾緊,不再像是承受,而是失去。

    她深吸一口氣,沒人碰她,卻身體抖了一下。那不是高潮,而是空掉的反應,像什麼被抽走了。體內冷,不是因為氣溫低,而是那股曾經撐滿她的東西消失得太快,來不及收住,也來不及緩衝。

    那裡剛才明明還是熱的。鼓脹的。像被誰整個頂進來,頂得她整個下腹像火一樣燒著,每一下都往上撞。但現在,只剩空蕩。

    她不甘。

    喉嚨像卡著什麼,張口卻吐不出聲,只覺得渴,嗓子乾,裡面更乾。她低下頭,額上的汗還未全乾,黏著額髮。她的手伸下去,想安撫、想補救一點什麼。

    只是手指一碰,身體抖了一下,抽得不輕,但那種反應卻沒有熱,只是抽空之後的神經反射,虛虛的,像渴了太久卻喝到一口冷水,不但不解渴,還更餓。

    「……還是不夠。」

    她沒有喊,只是低聲說著,像是確認自己此刻的狀態,也像是給自己下一個判斷。

    她靠著,身體像是收縮著,整個人由裡往外地冷了下來,不是體溫下降,而是那種被填滿過後的空洞感,迅速蔓延。

    她不想這樣。

    不是因為愛,也不是想著誰。她只是無法接受這樣空著的自己。那種熱過、漲過、燒過後被丟空的感覺,讓她想要回去那一個個撞進來、撐著她的狀態裡,哪怕只是一點點。

    她不是控制不了,她只是清楚地知道:現在這樣,不行。

    那種騎著、撞著、一下一下塞進去的感覺,她記得太清楚。撐滿、灌進去、被頂到發顫,整個下腹熱到像灌了火。那種感覺不是靠想像能複製,她渴望的不是某個人,而是那個被徹底撐滿的狀態。

    但即便那時的她再怎麼被頂、再怎麼叫得語句都斷開、汗水從額頭滑到大腿內側、高潮一波又一波地襲來,她也知道,最終還是空。

    高潮結束,抽搐停下來,體內的液體沿著出口溢出,身體癱軟,四肢無力。她以為自己會滿足,會像以前那樣——短暫地滿足。可沒有。空得更深。

    她終於明白,那不是她要的。

    她要的不是狂暴、不是讓自己像野獸一樣崩潰,而是「親自」一點一點感受。從前戲、從碰觸、從慾望甦醒的最初,那一寸寸升起的過程。她要感覺清楚,從最原始的那點熱開始,慢慢升溫,不是突然被燒壞。

    她在高潮裡壞過一次,現在,她想清醒地重來。

    她不急著擦拭身體,也沒有躲進被子,只是讓自己癱著,緩緩回神。那雙眼睛沒了狂亂與混濁,反而明亮,像是剛從一場混亂中走出來的人,意識反而比平時還清楚。

    她坐起來,動作緩慢而穩定。腿還有些軟,身體仍帶著疲態,但她的語氣,變了。

    「……這次,不能再急。」

    她望向對方,眼神專注,不帶過多情緒,也不再渴求某種刺激或爆發,而是一種冷靜的打量,像是要重新組裝自己。

    她貼近他,坐到他腿上,不急著進去,也沒有任何叫囂或催促。她只是貼著,讓皮膚與皮膚的溫度相貼,讓體溫慢慢交換,呼吸互相交疊。

    她的指尖在他胸口劃過,像是測試,也像是詢問。她沒有刻意挑逗,甚至連語氣都低得像呢喃,只是輕輕說:

    「我要從這裡開始……我想知道,我是哪裡先熱的,是哪一塊肌膚先癢的……」

    她的舌頭舔過他鎖骨,不是為了刺激,而是為了感覺自己的反應。她自己能不能因為這樣而顫?這裡熱不熱?下身有沒有緊?她的心,是不是有跳快?

    這不是取悅,而是一場重新認識自己的儀式。

    她沒有急著騎上去,只是靠著,感受自己貼在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膚怎麼變化。她從胸前開始輕觸自己,手指劃過乳尖,感覺自己因輕碰而起的顫抖。那不是高潮,是身體對自己觸碰的自然反應。

    她笑了一下,很輕:

    「……光是這樣,我就濕了。」

    她的手摸到腿內側,指尖一探,果然——早已濕透,比剛才被幹瘋時還快。

    「我不是非得被cao爛才會想要,」她說,語氣裡有點嘲諷也有點釋懷,「原來只要我夠專心……我自己就能點燃自己。」

    她開始貼著他慢慢蹭,沒有進入,只是讓自己一點一點燙起來,感覺那個渴望不是從衝撞而來,而是從體內一寸寸升起的熱。

    而當那熱快要漫到極限時——她停了。

    她離開他,站起來,腳步有些虛,但神情依舊平靜。她走向水池邊,晨光還未完全灑落,池面映著石壁微光,靜得只聽見她入水的聲音。

    水冷,腳踝一泡下去,她就吸了口氣,但不是驚,是放鬆。

    她讓水沒過腰、過胸,坐下去,整個人泡進水中,像是將昨晚的餘熱一點點洗去。她不著急擦洗,只是靜靜感受清水如何掠過皮膚,如何將殘留的液體、味道與黏稠感一層層帶走。

    她的手沿著身體撫過,不是挑逗,而是一種確認。她還在,她不是那場高潮後的空殼。

    她看著水中的濁影,那些從她體內排出的痕跡,浮散、混濁,清晰可見。

    她沒有逃避,反而伸出靈氣,凝聚指尖,引導那些痕跡聚成一團,封入白玉桶中。不是為了收藏,而是為了不否定那一段歷程。那些是她的一部分,是她真實的經歷,是她從狂熱到清醒的見證。

    她過濾、提純,把裡面所有讓她躁動、牽扯、失控的雜念都剝除,只留下那份純粹的體驗本質。清澈、微黏、帶著靈氣——那是她自己身體煉出的東西。

    她舔了一口,笑了。

    「比靈果還補。」

    她吃了幾口,不多,只是讓自己的氣息慢慢穩下來,靈氣與神識一點點回歸。

    她看著那桶說道:

    「以前只知道吸別人的精元,現在倒好,連自己煉出來的都回收……我真是環保到骨子裡了。」

    她不是在開玩笑,只是終於學會,把「慾望」當作生活的一環——不否定,也不沉迷。

    她只是,學會了好好地,讓自己變熱,讓自己清醒,讓自己接受她是這樣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