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慈善晚会
9.慈善晚会
今天一整天都没课,商枝睡到上午十点才起床。下楼不见另一人的身影,餐桌上有一份冷掉的吐司三明治,应该是给她准备的早餐,她懒得复烤,直接拿起来吃了。 回到房间拿起手机她才发现,席宥珩临行前给她留了言,说工作室有事,晚上回来。 她「好」字还没发出去,就看到新的消息弹窗。 是父亲。 「七点半南浦区有场慈善基金晚会,你替我去一趟,邀请函我让小杨送过去了,一会就到。」 商枝回复知道了。 返回与席宥珩的聊天页面,她把刚才打的字删掉,重新编辑了一条信息。 「我今天要去参加一个慈善晚宴,晚饭不用等我。」 那边应该是在忙,没有回复。 * 下车后,商枝老远便看见酒店入口处有人在争执,走进才发现那个被拦住的男人居然是多日不见的陆竟遥。 男人见到她就像是看见了救星,“枝···商枝,你能不能带我一起进去?” 商枝有些无奈,她不懂为什么参加个宴会都能撞见这人,简直阴魂不散。 “你的请柬呢?” “不小心忘在家里了,现在回去拿时间来不及。” “陆先生,没有印有您名字的邀请函,他们是不会放行的,我也爱莫能助。”商枝礼貌地笑笑,将烫金请柬递到工作人员手里后,颔首转身。 陆竟遥在她看不见的背后,沉下脸色,眼底闪过一丝狠厉。 敬酒不吃吃罚酒。 宴厅内。 “孟小姐,我考考你,你知道为什么国外慈善基金会比国内多吗?” 商枝刚落座,就听见一道高深莫测的男音蓦然响起,在纷乱的会场背景音中格外突兀。她瞥了眼,看到一个衣冠楚楚的男青年坐在邻桌,旁边挨坐着两个姑娘,似乎是位孟姓千金小姐和她朋友。 都面生。她收回视线,没当回事。 国外为何慈善基金会多?无外乎两个字,利益。老外不是人傻钱多的蠢人,手握千亿资产跑到穷人堆里大发善心这种事只存在于那些无法辨别真伪的人物传记里。站在金字塔顶端的时代巨人,是看不见底层生物如何匍匐前行的。 今日在座的大多数都属于资本阶级人群,又怎会不深谙此理,这男青年看着年岁不大,也不知是哪家的花花公子在晚宴上故作玄虚,妄图糊弄小姑娘。 “不巧,我还真知道,”孟图嘉捏起手指打了个响指,“之前听我爸说过,外国企业家裸捐就是为了避税,外国遗产税很高,但如果捐给慈善机构就只需花收益2%的资金用于慈善,而我们国家则是硬性规定慈善机构必须将收入的90%投入慈善。” 李映辉勉强干笑两声,“哈哈······我还以为你会说因为外国企业家有家国情怀呢。” “那你也太小瞧我了。”额前有一绺卷曲的棕发遮挡视线,孟图嘉啧了一声,手法粗暴地将它拨到颊边。 “李映辉,太闲就多拍几件拍品,而不是在我面前随地大小考。一会你少捐半分钱我都看不起你。” 这话说得漂亮,商枝因此多看了她一眼。 “嗡嗡——”手机振动两声,孟图嘉瞥了眼屏幕,顿时喜上眉梢。 “夏夏,你先坐着,我去接个人。”话音刚落就匆匆站起身朝门外走去,三两下没了身影。夏宜无奈摇头,能让孟大小姐如此“屈尊纡贵”亲自去接的,除了她的那位比她小三岁的弟弟,恐怕没别人了。 那个曾经调皮捣蛋小鬼头,如今也已经长成十八岁的大男孩了,姐弟俩关系好到自己几乎都插足不进去,甚至有时候她靠孟图嘉近一点,他都会在jiejie看不见的角度偷偷沉下脸······思想至此,夏宜逐渐陷入沉思,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劲,那家伙对jiejie的占有欲是不是太强了? 夏宜自顾自地进行头脑风暴,没搭理身旁的男人。被称作李映辉的西装男显然不敢得罪孟小姐和她这位朋友,被下了面子也只能把气咽到肚子里,脸色青红交接,霎是精彩,察觉到商枝的视线,语气不善地冲她发泄:“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 就这种奇葩,跟他计较都嫌降低身价。商枝举起右手边的高脚杯浅呷一口香槟,只当没听见。 李映辉自讨没趣,悻悻离开。 后面的拍卖环节,商枝象征性捐赠了五千万的拍品,这是父亲交给她的任务,她必须完成。 至于父亲让她这样做的目的是否是想借此机会跻身上流社会,就不是她该考虑的了。 在复杂的环境里坐得久了,难免感觉烦闷。商枝悄悄推开宴厅后门,躲到长廊尽头的露天台透气。 嗡嗡作响的耳朵终于汲取到片刻安宁,顿觉安逸闲适。 可惜好景不长。 “商枝。” 倏然听到自己名字,商枝不由朝声音的来源望去。 是陆竟遥。 看见他,商枝一点都不意外。一个人真正想达到目的,有很多种方法可以办到,就看祂自己想不想。 恰巧,陆竟遥正属于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那类人。 “有事?”她语气冷淡。 以前商枝喜欢陆竟遥的一切,包括名字,她曾经一笔一划书写过无数次,那时候她觉得陆竟遥的名字很有韵味,可现在她遽然发觉,原来两个人的结果从姓名中就已注定。 陆竟遥,路竟遥,他们终究走上了两条不同的道路。背道而驰,永不相交。 “肯赏脸聊几句吗?”陆竟遥对着她的方向摇了摇手中的高脚杯。 商枝没说话,到底还是心软了。 男人在她的默认中一步步走近。 “我一直相信一句话,‘感情没有先来后到,不被爱的才应该退出’,商枝,我知道跟他结婚并非你情愿,只要你一句话,我就算破除万难也要把你娶回家。” “······?” “怎么了枝枝,”他微笑,“我会像你从前爱我那样爱你的。” “陆先生。”商枝忍无可忍,打断他的发言。 记忆里少年的眼瞳是非常明朗的,可如今已经变得暗淡,像蒙了一层什么,甚至能看出两分污浊。 “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一切皆流,无物常驻,宇宙万物没有什么是绝对静止和不变化的,一切都在运动和变化。” 陆竟遥皱眉,“···什么意思?” 商枝只是平静地阐述。 “你就好比那条河,而我则是曾经踏入过河流的人,时间是流动的,我们也都是不断变化的,你觉得我是有多蠢,才会再一次踏进那条河里?” 她不会,也绝不能让同一个人伤害她两次。 无论是这条河,还是这个人,现在都已经今非昔比了。 “还要我说的再清楚点吗。你凭什么认为我商枝就非你不可,必须为你忤逆父亲,放着安稳的婚姻不要,离婚嫁给你?还是说,我身上有什么你觊觎的东西,让你必须得到不可?” 商枝觉得可笑至极,连着反问他两句。忽然觉得索然无味,不明白自己哪来的闲情雅致与牛弹琴。 荒谬。 “不是这样的,枝枝······” 商枝抬脚便走。 “商枝。”他语气哀求。 她最终还是停下脚步,给他说完最后一段话的机会。 “陪我喝最后一杯酒,可以吗?”陆竟遥将手里举着的两杯红酒分她一杯,她接过,犹豫片刻后仰头饮尽。 把酒杯又塞回陆竟遥手里后,她决绝离去。 “以后不要再见面了,我有我自己的生活。” 商枝离开的脚步稳健而坚决,陆竟遥却突兀地笑了,收起酒杯,悄悄跟在她身后。 没过多久,他便亲眼看见商枝从平稳行走到步履维艰,最后只能扶着墙跌跌撞撞缓慢挪动。 成了。 他得意地笑,上前抓住她的手臂,准备带她离开,却不巧转头撞上一男一女两个人。 年轻女性见这对拉拉扯扯的奇怪的组合,试探着询问: “姑娘,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 商枝身体前倾,微微睁大眼睛,努力分辨眼前人说的内容,不想一股热潮忽然上涌,她腿一软,就这么直挺挺地歪倒在那人的方向。 没得到回应,孟图嘉蹙眉,刚想问别的问题,就看到商枝整个人朝她栽过来,情急之下她下意识张开双臂,将姑娘稳稳抱住。 “···你还好吗?” 女孩的身体正在向外散发着热气,她很热吗? 商枝两颊挂着绯色的媚红,豆沙色的粉唇被水光浸润得晶莹,她晃了晃如同浆糊一样的脑袋,似乎已经神志不清了。 这里是···哪里? 好香,好温暖,好想靠近哦。 她拱拱身子,贴女人更近。 孟图嘉有些诧异,倒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只是没想到看着挺恬静一姑娘,举止居然这么大胆。 她没注意到,身边站着的少年因为商枝的动作一瞬间沉下脸色。 “滚开!少多管闲事。”陆竟遥面色微狰,想要推开孟图嘉。 “别碰她。”少年脸色更加阴沉,掩藏起来的阴郁晦暗更是抑制不住向外弥散,陆竟遥接触到他的眼神,不自觉地脊背发凉。 “你······”陆竟遥气势明显弱下来,语气放缓,“你们误会了,她是我女朋友,我们刚才吵架,她生我气这才喝多了。” 见男人发生这么明显的变化,孟图嘉觉得有些奇怪,偏头看了眼孟证南,却见他神色如常,没什么异常。 算了,估计这男的精神不正常。她转过头不再细想。 “你说你们是情侣?怎么证明。” “为什么要向你证明?”陆竟遥神色不耐,伸手想把商枝拽到自己这里,却被孟证南一巴掌推开。 孟图嘉原本就很怀疑,见他这样更是觉得不对劲,低头看向自己怀里拥着的女孩,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她似乎听不见自己说话,也说不出话,这种状态可不像单纯的醉酒。 “状态松弛,精神赳振,以及类似醉酒的兴奋感,有点像摄入低剂量GHB的症状。”孟证南忽然开口。 是没听过的专业名词,孟图嘉不解。 “那是什么?” “通俗来讲,听话水。” 孟图嘉从没接触过这些,依旧不是很能理解,但也能猜到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顿时嫌恶地瞪过去,“恶心。” “你就凭他无依无据的一句话给我定罪?”陆竟遥难以置信地大叫起来。 孟图嘉冷笑,“废话,我不信自己的弟弟难道该信你这个形迹可疑的陌生人?” 孟证南静默地站在她身旁,一言不发,嘴角翘起的一丁点弧度却暴露了他内心的雀跃。 僵持不下之际,孟图嘉怀里的商枝忽然动了动脑袋,接着缓慢掏出一个手机举到两人眼前。 加、加个联系方式呀。 孟证南冷眼瞧着商枝昳丽的脸蛋,心里不爽到极点。 “可以给她认识的人打电话。”他提醒。 她怎么没想到?孟图嘉赞许地看了弟弟一眼,按着商枝的手指解开锁屏,找出最新一条有人名备注的通话记录打了过去。 那边很快接通。 “喂,你好。”陌生的女音。 席宥珩重新看了眼联系人姓名,略显迟疑,“你是?” “请问你跟机主什么关系?我是孟氏集团孟沛城之女孟图嘉,这姑娘现在状态不是很好,有个男人想带她走,说是她男朋友,但她好像不太愿意跟那人走,你方便过来一趟吗?” 男朋友?商枝身边有名有姓的男人,除了商长柏他只能想到陆竟遥。 席宥珩将手机开成免提放在桌面上,迅速更换衣服。 “可以帮忙暂时看顾一下她吗?万分感谢,我是她丈夫。麻烦报一下地址,我马上赶到。” “你不知道地址?”妻子去什么地方参加活动,身为丈夫居然不清楚吗?孟图嘉有些怀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人说的话。 “抱歉,这件事确实是我的失职。”他很干脆地揽下过错。 “算了,你先过来。”孟图嘉报完地址后就挂断了电话,转而看向一边企图潜逃却被孟证南按下的男人。 她冷笑,“解决完她,现在该解决你了。” - 孟大小姐:你是她什么人? 席某人: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