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还喜欢我
是不是还喜欢我
一清早起身,宝珠实在不想和陆濯吵架,她莫名地不想见到他。 她不开口,反而往床褥里头躺下去。数日没歇在此处,宝珠鼻尖满是陆濯身上惯有的香味,让她不自在,翻了个身,却与床边的他四目相对。 宝珠只好闭目装死,陆濯不催她,没多久她自己就躺不下去了,坐起身要往外走:“让我出去。” “出去做什么?”陆濯将手横在她身前。 “这你都要管?”宝珠嘟囔,“我又不是犯人,你凭什么像审问我似的。” 陆濯告诉她:“这并非审问,而是关切。” 他收回手,搭到她腰间,本想将宝珠抱在腿上,可宝珠哪里愿意,使了点劲儿又爬回床上。 “不出去了?”陆濯问话,宝珠背对着他,气道,“你把我关在这里好了。” 不与她争闹,陆濯又问正题:“你夜里为什么要哭?” 宝珠不想说,闭着眼装听不见,陆濯将计就计,合衣也上了榻。 二人的床帐不似寻常夫妻卧房那般绣着百子图,而是朵朵富贵逼人的海棠花卉,陆濯放下床幔,光影一暗,宝珠登时警觉万分,抬起脸盯着他。 “为何这样看着我,”陆濯无可奈何地轻叹一声,终究没忍住摸了摸她还未打理的长发,“你总躲着我,也不是法子……为什么要哭?还在因那一日的事生气?” 宝珠不懂他:“你一定要知道?对你来说很重要?” 得到肯定的答复,宝珠想嘲讽,又笑不出来,她说:“是个人就会哭,我难过,自然也这样,又不是什么大事。” “对我而言,这就是大事。”见她没反抗,陆濯的手轻轻环着她。 好久没抱着她,他说话时的嗓音不自觉放缓许多:“你一个人躲着我,夜里又偷摸着哭,叫我怎么放心?” 宝珠诧异地盯着他,半晌,说了句:“真虚伪。我的体会若这样重要,你当初为何那样对我……” 在真心面前,一切的伎俩都会失去效果,陆濯想了想,直言:“那时不懂,又一向自傲,因此做错了。” “是我自负地认为你来京找我,就是一心要嫁给我。可我用随口说的身份陪着你,你倒动了心。我心中有气,当日你在棋社所见,我心中正在犹豫是否要告诉你真相,给你买的那糕点……”陆濯小心观察着宝珠的神情,“旁人说那是俗物,宝珠,我不骗你,当日我心中亦是如此想的,它根本配不上你。我只是气馁,这样的东西,府上有得是比它更好的……” 宝珠打断他:“配不上我?”她平静地问,“在驿站住着,苦巴巴等着府上的人见我。这样的日子,就配得上我?” 陆濯道:“当初京中一团浑水,我只想着你住在驿站还清闲些,绝非有意叫你受苦。你记不记得,当初带你出去解闷,或是每回见你,给你带的东西都极好。我因一时自大做了错事,但不是为了奚落你。” 苦么,也不是很苦,地处神都,官驿比外头不知好了多少。、 可是所受的蒙骗怎么算? 宝珠听完,依旧无话,陆濯乌眸凝思:“你说,为何躲着我一个人哭。” “我会变成疯子吗?”她开口了,惶恐地想着,“我总是骂你,打你……以往也就罢了,可我说你不受爹娘待见,这样的话我从未骂出口过,下一次,我会不会说出更难听的话。” 陆濯惊异万分,良久才道:“你是为这事哭。那的确是我的伤心之事,但我已非稚童,没有父母亲情,一样过来了,你不必多虑……” 宝珠大声:“我不是担心你!也不是心疼你。是为我自己,我生怕被你逼得歇斯底里,只能靠骂你来解恨,我会疯的,陆濯,会变得不认识自己。” 大宅里,不就是这样将好生生的人变得半死不活,言行无状? 陆濯喉结滚动,将她搂到怀里安慰:“不会的,我不会再逼你……” 他的手掌在顺着她的背脊安抚,云丝缠绕,她靠在他怀里,听着耳边轻柔的嗓音,泪水滑落,她恨恨道:“你答应我会事事问我,可你根本就没改,在你眼里,一切都是你说了算。你根本就不明白我有多痛苦,在家中我尚且自在,嫁到这里,你哪里都不让我去,到处都是规矩,我也不敢随意走动……你总是哄着我、陪着我,对我这样好,可偏偏也是你当初骗了我……” 为宗室妇人,和她以往的生活自是天差地别,即便陆濯早已尽量免去那些不必要的麻烦,可这一道道高墙就已让宝珠堵得慌了。他只能不断拍她的背,想让她别哭了。 “我知道的,宝珠,是我的错,往后你想去哪里、想赴谁的约都好,”陆濯吻了吻她的额头,“你哭得这样难过,是不是还喜欢我?” 宝珠闻言,一下止了哭声,将眼一闭,被泪水打湿的睫毛一簇一簇,陆濯忍不住用指腹蹭了蹭。 她好一会儿才摇头:“我不敢,也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