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王合欢篇
狼王·合欢篇
做完这些后,她已经能给伊比利斯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 这时候,她起了个玩弄人性的顽皮心思。 她发现这边的人似乎很喜欢光滑的皮肤,就比如滑溜溜的蛇,似乎是他们文化中很神秘的一环。 沈佳仪于是用很廉价的废玉料打磨成黑色的小蛇,巴掌大小,能做挂饰的那种,然后投入市场。 起初这东西的定价就高于其他饰品,买的人寥寥。 然后她在在背后安排人高价回收,大家发现这黑色的小蛇竟然有利可图,便纷纷追捧起来,到最后,简直一蛇难求,二道贩子的黑蛇竟然能够卖出浮夸的天价。 她掌握着火候,慢慢收汁,在人们狂热之际一瞬间挥舞起镰刀,把韭菜刷刷割好。 黑蛇的爆火渐渐过去,又回归了它本来的价格,甚至跌得亲妈都不认识,期间大量泡沫吹起来的金钱,多数都进了她的口袋。 她给伊比利斯赚来了千金。 狼王已经退去青涩的少年气,逐渐出落成青年的模样。 他气质更沉稳了,宽肩窄腰,身姿更加挺拔颀长。 沈佳仪总是隔段时间才能看见他,每次都会说一句:“伊比,你长大了。” 那是很慈爱的语气。 会整得堂堂狼王浑身不适。 伊比利斯来看她时,她把赚到的金子推到他跟前。 但她没有急着邀功,脸上也并没有什么欣喜神色。 “你怎么好像不开心?”他问。 沈佳仪很茫然,“我也不知道。这是我用小黑蛇赚来的钱,好吧,其实是骗来的,我……我好似并不欣喜。” 伊比利斯把她养的很好,她简直算是锦衣玉食,根本没有什么生存压力,因而赚钱除了维护她的尊严,并不能让她觉得多开心。 伊比利斯沉默地听着她讲话。 “这个钱,我赚的良心不安。”她很快自己找到了症结。 他轻轻一笑,“这样啊,佳仪,那我们把这些钱散出去吧,散给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如何?” 沈佳仪环顾华堂美器,那么多精美的瓷器,华贵的琉璃灯,泛着沉沉香气的上好木材…… 女孩皱了皱眸子,低头看见自己身上价值连城的丝绸裙子。 “伊比利斯,不要再送我东西了,我还不起。” 他一怔,后知后觉的发现,她早把那些金砖推到了他跟前。 原来是还他的么? 她是他豢养的小黄鹂,他想宠她,便宠了,倒是没想到会给她造成那么大的负担。 “抱歉。”他垂下眼帘,“我知道了。” 往后的一段时间,他果然消停了很多。 其实沈佳仪是个物欲很低的人,冬日休假,农庄可以几个月没什么运作。 她就窝在房子里,窝在壁炉的摇椅前看书,或是织织毛衣,画画,再看很多很多的书。 她很喜欢独处,这样让她觉得很轻松。 伊比利斯最近好像很忙,冬日风雪很大,他虽然仍旧如约来见她,但每次做客的时间明显比夏日短上很多。 而且每次走的时候,都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她很疑惑。 她当然还不知道,伊比利斯进入了发情期,这不是他能控制的住的。 沈佳仪只注意到他逐渐明显的黑眼圈,很显然是没睡好。 那么伊比利斯为什么睡不好呢? 除了她,大概所有人都知道。 他不过是想交配了。 可沈佳仪不知道,她只觉得伊比利斯该吃点褪黑素了,于是大半夜穿好防寒的衣物,跑到奶牛的老巢,硬是把奶牛摇晃出梦乡。 睡眼惺忪的奶牛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她不由分说一顿疯狂挤奶。 如此,一桶含有十倍褪黑素的牛乳就挤好了。 奶牛:为我发声…… 伊比利斯大抵是感动的吧,感动到整个春天都没怎么来找她,只靠写信跟她往来。 直至落花时节,她才又看见那眼瞳灿金的青年。 好像——他用合欢跟她通信的时候,也会从暮冬就玩消失。 沈佳仪把这个归类为伊比利斯的习性,或许他要冬眠也说不准。 正逢庄园举行骑射比赛,沈佳仪射箭很厉害,便也蠢蠢欲动。 慈祥的阿嬷却告诉她,那是男人间的比赛,女人没有必要去凑热闹。 “为什么?我不觉得女人天生就比男人差。”沈佳仪提出了质疑。 阿嬷责怪地睇了她一眼,并且朝一旁的伊比利斯使眼色。 青年扯了扯嘴角,笑道,“佳仪,你要向阿嬷证明一下么?这是个好机会。” 和煦的金色眼底是鼓励神色。 她眨了眨眼,“好呀。除了我,别的姐妹也都可以去,射箭而已,我们女孩子照样可以做得很好。” 伊比利斯表示了赞同,“静候佳音。” 事实上,在很多地方,伊比利斯都不会用性别卡她,他的认知很超前,甚至要比她那个时代的一些人还要超前。 伊比利斯说过的话,他肯定会践行。 就像他说等沈佳仪学会骑马,就要带她出去走走。 两人商议起旅行的目的地。 伊比利斯指着地图,指腹一下子就落在了阿尔卑斯山那。 “啊?”沈佳仪不想爬山,“这可老高了,我爬不上去怎么办?” 他思忖片刻,撩眼,灿金的眼底是很真切的询问:“如果你想去的话,我可以背你。” 好认真的口吻。 她瞬间红了耳廓,忙摆手:“不不不……不用的,我们可不可以去一些——度假风?比如看看建筑,看看博物馆,吃点好吃的,能晒太阳,还随时都能睡觉——” 青年眉梢一抬,垂着眼看地图,但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我是说休息,出去玩很累的,我需要充足的睡眠。” “圣彼得堡,比萨教堂,昂古莱姆大教堂,科隆,圣加尔修道院……这些都算泛大陆比较出名的建筑了。”他认真地挑选着,而后善意提醒道,“佳仪,但是那边的城市环境,会稍微差一点。” “不会全是屎尿吧?”她秒懂。 中世纪! 伊比利斯点了点头。 沈佳仪扶额,片刻,又眼前一亮,十分兴奋地用小拳头敲了敲桌子,“埃及!我想去埃及!还有小亚细亚!” 青年便愧疚地看了看她,“抱歉佳仪,那太远了,我们只有一个月的时间,恐怕不能往返。” “哭唧唧。”她只好妥协,“那可以度假的海岛呢?” 伊比利斯收起地图,点了点头,“可以。” 于是这事儿便全权交给J狼去做了。 沈佳仪是很P的人,她不喜欢做计划,出去玩也不太带脑子。 而伊比利斯喜欢掌控带来的安全感,而且主导会给他带来乐趣,两人在旅行这事上便很互补。 沈佳仪等上前往小岛的巨轮时,发现船长竟然是个英气十足的jiejie。 她不由地眼前一亮,偏头去看伊比利斯。 青年朝她会心一笑。 沈佳仪没有多问,几乎是福至心灵,她猜到这应该是伊比利斯的船,伊比利斯向来很鼓励女性,他不按照性别规训女性,也愿意给她们提供实现自我价值的机会。 伊比利斯为什么这么有钱呢? 他好像不是一般的有钱。 沈佳仪想起家里那几面厚厚的水晶,厚度感人,甚至冬日都根本不冷,他显然在切割之前就考虑到了防寒。 那么厚的水晶,还没有棉絮或是晶发……现在又是三桅帆的巨船,高耸的前后船楼直插云霄,仪器也精密到让人叹为观止。 她又想起小珍珠跑久了,身上棕褐色的汗液,很显然,那应该是很名贵的汗血马。 所以伊比利斯到底是什么身份呢? 难不成—— 叮得一声,躺椅旁的小几上放了一盏沁凉的薄荷水。 伊比利斯在旁坐了下来。 海风清清爽爽地刮过,海水的气味裹挟着潮湿的海浪,巨船犹如玻璃切割机器,所过之处,海浪碎裂成雪白的玻璃粉末。 “你躺了一下午,还真是惬意。”伊比利斯语带揶揄,也靠着椅背缓缓放平了身子。 她甚至是躲在角落里躺着的,因为有很多陌生人,她并不是很擅长社交。 沈佳仪笑了笑,“真的很舒服,我准备在这里看落日晚霞,或许还有星宿。 青年眯了眯眼眸,落日熔金,阳光和他的瞳色一样鎏金灿烂,“天气不错,今晚很可能有星星。” “但愿吧,虽然我也看不清。”她懒洋洋地应了一句。 “嗯?为什么?”伊比利斯还不知道她近视。 沈佳仪说:“我眼睛有点不好,东西远了,就看不清楚了。” “那这样呢?”伊比利斯凑近了她,近到潦水似的眼底都能映出她的脸庞。 她一怔,身子本能地向后一缩,而后噗嗤笑出声来,“你怎么跟个娇俏的少女一样?伊比利斯,你怎么也玩起了钓系?” 他也忍不住轻笑着,“不及你,像装了磁石一样。” 伊比利斯在说她往后躲的这个动作,像同极相斥。 她听懂了,翻过身去。 伊比利斯睨着她,眼看着她背对着他蛄蛹了过来,“你是说要我这样吗?” 翻个面,就是异极相吸了。 她属实足够幽默,逗得他忍不住又笑。 他们一起懒洋洋地看落日,余晖中,伊比利斯缠着她陪他下棋。 伊比利斯真的很爱下棋,他也爱诗文,爱音乐,爱雕刻与各式各样的艺术,爱山川地理,人文历史……他们相处时总有很多事情可以做,很多话题可以谈,甚至每每都有很多事情来不及做,于是堆砌给了下次。 翌日的下午,他们才抵达度假的海岛。 与其说是海岛,不如说是很崭新很干净的小镇。 下船舷时,伊比利斯抬臂扶她。 他教养极好,照拂她时,从来是抬起手臂,让她扶着他的手臂越过惊险的阻碍,沈佳仪也是从他这里,第一次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什么叫绅士手。 她下了层层叠叠的台阶,转身等待的功夫,眼尖地发现一旁草丛中飞身藏匿起来的小灰兔。 不由欣喜地惊呼一声:“唉!小兔子!” 只听砰得一声,她还没反应过来,伊比利斯已经开枪,一子弹就崩了那兔子,好精准,一瞬间就毙命了。 沈佳仪:“……” 侍者从草丛里拎起那只脑浆爆开的可怜兔兔,双手呈到他们跟前。 伊比利斯本是勾着嘴角,瞥了眼那兔子,对沈佳仪开口道:“待会儿我——” 但话说到一半,他发现她的表情是十分失望的,甚至很委屈地咬着唇瓣。 那一瞬间,他才想起来,她或许是想要活的兔子,毕竟她总是很喜欢那些带毛的动物,就如小浣熊,小梅花鹿,小狐狸……都是她曾经投喂过的。 该死,狼天生的狩猎习惯竟然先大脑一步,他真该死啊,他伊比利斯竟然——搞了这一遭乌龙。 这狼内心戏飞快过了几轮,终究还是喉结滚动数下,不大有底气地开口,“给你烤兔子,你喜欢么?” “兔兔……”她雾蒙蒙地抬眸,可怜兮兮地皱起眸子。 伊比利斯忐忑地看着她,内心反复鞭笞自己,他真该死啊…… “兔兔不好吃,我不喜欢。”她如实答道,“我想吃鱼。” 青年大大地松了口气。 别说吃鱼了,就是吃金箔他也给她弄来。 傍晚,男人女人们便一起在海滨捕鱼,这群身材高大的男女水性极好,他们甚至在水底螺旋式的下降,再螺旋式的上升回来,非常像大金毛的游泳姿势。 她大受震撼。 伊比利斯瞧见她瞪圆的眼睛,忍不住轻笑:“佳仪,你也想捕鱼么?” 她点点头,觉得有趣,“可我不会,我还没抓过鱼。” 她又低头瞧了眼自己丝绸的衣裙,也下不了水。 伊比利斯心领神会,“没关系,我教你,我们在岸边捉。” 青年捡了个木棍,抽出匕首,把木棍削得十分锋利,鱼叉太沉,他的姑娘拎不动,不如木棍。 沈佳仪拿着那长长的木棍,在水边守株待兔。 伊比利斯笑了笑,不紧不慢地卷起袖子,露出肌rou线条流畅的小臂,“佳仪,这样握着——” 他教她,给棍子倾斜了角度,伊比利斯握着棍子上方,灿金的眼瞳盯着平静的水面,洒下饵料,片刻的功夫,沈佳仪只看见个小气泡,他便动作快得不可思议,带着她花火一般落下木棍。 噗嗤一声,是尖端刺破血rou的声音,鱼拼命挣扎起来,扑腾地到处都是水花。 她侧头躲开,惊喜地仰头望向他,黑色的眼睛亮的不可思议,嘴角漾出齁甜的小梨涡:“抓到啦!!我们抓到鱼了!!伊比你好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