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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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苏醒,K忽然想到一些事…如果天使大人与自己的见面时间只有十多句的限制的话……我明明还有那——么多东西想说,想知道的…当面问是不是效率太低了?不如直接写一封信,三天后直接给她? 哎呀,心动不如行动嘛对不对! 立即从家中抽出莎纸,一边看店一边写。 各种话语从心底流出,书写不停。似乎写作从未如此顺畅过,K实在是有着一个好奇心过盛、活力过剩的性子…… 写满诸多肺腑之言,毫不掩饰爱慕与赞美。倘这封信不是由一位幼稚的十四岁少女所递出的话,会被当成变态跟踪狂的。 等了三天,期待了三天,此信K也写了三天。 这三日到底有多漫长,K总觉得时间在不停静止……她希望、祈愿着太阳能转得更快点。尽快滚向三天后,这样就又可以与天使大人相会了~ …以前明明从来都不觉得三天会这么长啊唔唔…… ……… 啧。 好烦…这三天怎么过得这么快……… 要是那一天永远不会到来就好了。 问题倒不是那个我甚至可以爽约的神经病,她充其量也只能算糟事之上的冷霜而已。反正心情已至谷底没法再伤心了,她对我的影响其实不大。 …但我为何还在想那人?有病吗?她的神经病传染给我了? 唉…… 我真的要去见她吗…… 深吸一口气,再将空气呕出…… 今夜月星一如既往,柔和宁静。 不想面对明天… 明天就能见到天使大人啦!开心~! … 两人怀着相互撕裂的心情,随暗夜降临,异床异枕共眠。 醒来,便是新一轮的噩梦。醒来,是一片新的梦甜! slave郁闷得想死,K倒是兴奋得将亡。她们两人本不该有任何交集,不是么?所以羁绊会继续加深或直接碎于今日……就好好期待一下吧。 当然只有K会期待,另一位除了想吐只剩想呕。 …… 头晕脑胀,刺痛难忍,恶心翻涌。 深植的肠脏也被用刀刃剜转般拧烂、挂垂、滴落。一滩滩停在地上,融合成腥酸腐败的不可名状。恍惚。 渴望死亡。渴望死亡。渴望…… 此次,“它”所花费的时间比前几次都要长些许。slave满眼血红,渴望死亡。 她比死亡更怕这个。 ……… K照着上次在中午偷溜出城。但当她到了之后,并没有看见slave。 是天使大人还没到吗?不如我再等一会…就当作出门买东西晚归~ 应该离庄园的边缘远些,上次天使大人似乎一直很怕被发现的样子,我还是听她的话好了。 K躲进树荫后,探出双眼默默观察着。 …… 还不给我沐浴…不给我更衣……啧,脏死了。 难堪地吃过午饭,几乎是一边干呕一边吃下。反正也没人会注意到她、会关心她,所以不论她表现得如何难受…都没有人救她。 这是一矗冷漠的冰狱,剥夺所有人的同情心,生吞灵魂,化作腐尸。 就在slave被遣出主楼干活、凑近边缘之时,她听见了小小一声: “slave天使大人~?” 这道声线不太像日常的K,如一颗甜甜的饴糖,slave当即有些愣神。 …她可不想承认自己在听见这句话后,心情竟微妙地变好了些许。 没想到,你居然真来了……啧。 你还得多谢管家一时半会不可能巡视到这…… 可我为何会这么想?难道我想和她说话吗?呵。 “我有名字,请不要再叫我‘天使大人’。” 只有你不知我究竟有多么肮脏…如此称呼实在太过不敬。 “可是直呼姓名似乎有些不礼貌欸?我应当怎么称呼你?” 哦,原来你心中还有“礼貌”这个东西啊? slave早在心中冷嘲热讽过K千千万万次了。并不是她对陌生人的恶意太重,只是在这特殊的日子……她确实已经心情过差至需要用“嘲讽”来缓和的程度了。 “不知道。” 双眼一偏,slave没再看她,低头扫起地来。 否则真的会被她那个看不穿真心的诡异又灿烂的笑容给吸进去的。 “唔…可以冒昧问一下你的年龄吗?我再考虑考虑称呼!” 叽叽喳喳的声音再于耳畔泛起,slave听着有些头晕…… “十六。” “哦!那…slavejiejie?诶嘿嘿?~” 扫地的动作并不快,她跟在自己身侧踱步,似不愿离去。 比我年纪小?呵,意料之内。就是这个称谓倒让我想起“旧家”里那个集父母宠爱于一身的meimei了…当然她比你安静得多、漂亮不少,也不会如此天真………前提是你的“天真”不是装出来的。 “你多少岁?” slave相当于默许了这个称呼。 她在说话时一眼都没看K,K也完全不在意。 ——这人在见到自家“天使大人”的那一刻,已然心花怒放,忽略一切细枝末节。 “我成年啦!十四!” “哦?我还以为你是十岁呢……呵。” slave未忍住吐出了内心所想,包括那一抹讥笑的薄凉、赤裸的嘲讽。她本人也无暇监管这一次小小的、非“淑女”的行为,毕竟只要K接受了足够多的恶意,这个笨蛋也不会执意来打搅自己悲惨的生活了…… 就是这个笑容在K眼中会被解读成什么,肯定与slave所想的那个意思判若云泥。 天使大人笑了!?~第一次对我笑欸???~~呜呜???…… K的眼里狂冒爱心,疯癫的痴迷在体内生长。幸亏slave没有抬头看她,不然…… 看见被一个心智仅十岁的幼女以一种充斥着下流、肮脏、“色欲”、还娇羞的眼神盯着…那副场景有多恐怖?她此时倒不像个少女,而是刚刚对着自己的画像亵渎过一次的变态、猥琐、四十岁的恋童癖男人。 “十岁长不到这么高的啦!” “是吗…也对,呵呵。” 当然你现在也不怎么高就是了。 slave露出冷笑,这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冰气同样勾魂摄魄。她眉眼间垂着碎月的银辉,似房檐挂坠的冰棱般晶莹。 柔光混寒冷融合那双失虚的眼,黑色的倒影…依旧是黑色。瞳孔深处吸入所有景物,迷雾里名为“地狱”的深渊。搭配那微微起翘的魅梦,如同不食人间烟火只是游戏红尘的天仙,又若从密翳幽处走出的精灵——长发及腰,仙气飘飘?!白皙似死,苍白近亡??! slave这次的笑靥可比方才更美。 “天使——哦不,jiejie笑起来真好看!” K此刻就像一条狗一样隔着栏杆对主人疯狂地摇尾巴,却也得不到主人的宠幸。过早沦为她裙下的俘虏,就这点不好吧? “那我以后不笑了。” slave立刻收回表情,重归冰雪。 想来……K居然是在自己死过一次之后,第一个看见笑容的人。啧,我就不该这么轻易放松警惕顺从内心去嘲讽她的,那也相当于对她展示了“真我”…绝对不行…… 一旦真实露显,容易再被侵蚀,再受伤害。 尽管K很想对slave大声辩驳着“笑是天上人间至美之物”,可惜…时间好像快到了?因此她改口: “我有个东西想给你,是一封信,乐意收下吗?里面写了许多我未能当面问你的话,jiejie…请收下吧~?” 抽出那张折起的纸,从栏杆间递来。 “……” …… 烦躁、头痛,混合着干呕物搅动心神——slave的脸色略有发青,在她本就毫无血气的基础上,更像死人了。 也完全没有伸手去接那封信的意图。 “请收下吧。之后怎么处理随便jiejie,烧了也好,撕了也好,拿去当吸油纸甚至是厕纸也好,我都不在意!但是…请一定要收下……好吗?这是我三天里所有的心血,天使大——jiejie哪怕是不愿意看…也请收下,拜托了…………” 对面那人在听了这话后用力蹙眉,眉宇处薄淡的嫩皮都隐约显出“川”形。她的心情有些难以言喻…… 刚刚不过是一些习惯性的、一碰上K就会有的烦躁,并显露出来而已。结果这家伙居然会这么放低姿态恳求…… 想表达什么? 她是真心的吗? 为一位仅见过一面的恶人做到这种地步? 还是和“它”一样,只因外表而缠上我……?呵呵…呵呵呵……… “它”就是一个开关,一个令slave变得非人的开关。 ——真是虚情假意,值得耻笑的“心意”。连我是何等的肮脏都不知道便胡乱实施“善心”…你又不是天使米迦勒圣母玛利亚,少在那装救世主了,你个下贱的〇〇…… “…?!” slave瞬间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赶忙默念着忏悔,因为恶念与妄语同罪,是教条的禁忌…经文所述的罪孽…… K发现天使大人的脸色越来越僵了。 眼眶被她极力撑大,眼球即将溢出般恐怖瘆人。 这种表情,配上slave的静止…若死不瞑目的冤罪幼女,正怒忿惊恐地质问众人——以自己迸裂的双眼。 “不…不愿意收的话,不用勉强自己的……我知道了………” “不,我收。” 短暂而坚定的声音吞没了K未能出口的半句“以后不会再来烦你了…”。 她无论对天使大人再怎么好奇,也明白黏人很烦这一点。 若非slave临时转意,犹恐她们即缘尽于此。之后再无任何交集…… 而slave只是忽然间忆起,接受他人物件属于善举。否则今日做的恶事过多,过多地嘲讽周遭一切,她同样无法原谅自己。 她可不想和污秽之人同流合污,最终在地狱里痛苦地永不翻身。 再说,K也提到这封信自己不论如何处置皆可,还有退路。 “?!!谢谢天使大人——啊呜……” 脱口而出才惊觉漏去昵称。 见K双眼蓦然又亮起,slave神色一暗。 …果然像狗。果然改不掉那个称呼。 满面嫌弃地接下那一小叠厚厚的纸,才想起身上没有口袋,而它还不能被别人发现…… 啧,该放哪里? “不过你居然认字还会写?” 踯躅些许,slave决定忍着耻辱将纸条塞进自己胸脯藏匿,真是一个最安全却最恶心的地方…… 至于另一位如何看待?哦,呵呵…她的注意力早就被slave无意见露出的一缝脂瑜给吸飞了——自然是她家天使大人那柔白幽深的乳沟。 即便仅是微微提起领口,都能清晰地瞥见…… 丰裕、汹涌、深不见底、yin靡至极。 “我学过一点东西,会认的!” K还以为已经要被赶走了。 “幸亏我也认得。” 实际上,女子识字在这个时代属于奇事,slave能认纯属幸运使然。 … “……那个,jiejie,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K始终觉得slave一直在尝试疏远自己。她倒是不会在意天使大人的冷眼啦更何况就连冷眼也很好看呢…咳咳! 只是怕slave和自己在一起会不开心罢了。令对方在相处中不悦,这与K处世为人的信条完全相悖。 “………” 可迎来的却是沉默。 …这么自觉想回去了?呵,有长进。明明距离管家巡视过来还有好一段空暇…… 等等。 难道我是在期盼着这位神经病多陪我会吗?可笑。 “拜托了嘛~jiejie?我真的很想再见您!” 称呼又变了…算了,多少比“天使大人”好些。可惜,你不知道撒娇于我无用,我那位meimei便是通过这般方式偷得了宠幸,说这是我最厌恶的东西都不为过… slave的唇角扯出一抹绝对零度的讥笑。但K可“不懂”那么多…… “哇jiejie笑了耶~是回心转意了吗~?” 我又将想法置于外表了?!该死的! 一瞬紧咬下唇收回艳梦。 “五天,或是两天后,你选一个。” slave板起脸说着,用上了一种近乎怒视的眼神,来恐吓K。 “当然是两天后!” 间隔自然越短越好???~ “万一我不想来见你呢?” 空洞与铁青,是slave脸上的余剩。 “那也没关系?!” “…好。” 那我正好爽约你一次,让你长长记性……故意说出两个时间点,目的在此。 自己明明可以直接甩下K不管,却觉得不该那么做… 拒绝有求之人的恳请,而且还是有能力满足的愿望,属于罪孽。本来这副身躯已经不干净了,再不多做些善事戴罪立功…… 我会被地狱禁锢永恒。 不要。 才不要这种结果… “我现在还能陪您多少时间?” K终于问起这个问题了。 slave下意识还想骗她,可又忆起,妄语之人在地狱会遭拔舌,只能抵着头疼回答: “大约等我扫到中庭。” 也就是说,还有大半时间。 “我可以再陪你一会吗?” “……” slave完全不知该如何接话,决定沉寂几秒后直接开口,“你为何想要见我?” “因为…想认识jiejie!” K起初还有些呆愣,但很快由阴转晴,绽出瑰花。 “原因呢?是因为我的外貌?还是别的什么。” 她又面如死灰了。尤其在提及“外貌”这两个字的时候。 “外观确实有一部分原因,但我更感兴趣jiejie的为人!” 说谎。 K百分之百绝对是被她那死人般白皙的肤色,绝望落寞的失焦眼瞳所吸引的。可slave似乎不怎么喜欢她自己的外貌… 分明美若天仙,却并不引以为傲,甚至想要毁容……因此,真正的原因不能说吧? “我们才见两次。” 来自冰寒炼狱深处的声音。 slave的冷漠和瘆人程度绝不亚于政权的实际掌权者,那些满嘴仁义礼信、满脑幽暗肮脏的主教。 “正是因为不了解才会感兴趣呀!” K任slave赠回她的脸色有多难看,依旧那副似午后艳阳般灿烂灼热的笑容。 “…… “你真的很烦。” 如果人体没有极限的话,slave的白眼能翻到天上去。 “………”(←K) 啊,终于安静了…… … …… “那…那那…那封信天使大人还是别看好些……不然会败了心情……” 怎么摆着一副被“主人”吼过一句就后蔫了的样子,呵。 “我的心情在见到你的那一刻已经跌落谷底。” “……啊…” 她的双眼终于瞪大,也变得空洞。slave便知道自己快成功了。 “至于这封信——” “……” K几乎屏息。 “我不仅要看,我还要当着你的面看。” 语毕,slave立即从胸中抽出那叠纸,碾平边角一点一点地展开,再听到一声… “……!不要…!” 呵。终于让我等到你退缩的时候了,真不懂你这个这么不要脸的家伙所畏惧之物是什么。 一丝计谋得逞的玩味坏笑浮露于slave脸上,渐渐对着信读起来…… “‘亲爱的天使大人,近日可安好?我很想你,离开你的这段时间里,我没有一刻不想你——’” “别,别念了!我知错了天使大人!” K的手穿过栏杆发狂般凑过来,比奴隶还更渴望slave掌心的“生机”。可惜她如今只是笼中囚兽,一只看见了猎物的疯狗。 “‘——你的身影在我脑中挥之不去,唯独不知为何我们的相遇总那么短呢?我还有好多好多问题想问你!比方说……’” “别念了别念了…” K的声线略映出哭腔。 其实,K自始而终害怕的只有slave决定与她断联,对她失望透顶这件事。如今只是因为思路被slave的寥寥数语彻底打乱,辨别不清当下的情况而已,这种“害怕”本不该产生。 …一个爱你的十四岁已成年少女又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slave纵享着她的狼狈之色,愉悦异常。 “‘天使大人年龄几许,身高多高,日常生活会做些什么?!还有为什么表情一直都是很忧伤的模样呢…’” 居然在纸上给我画爱心?呵。 slave面上冷笑再扩大些许,她毫无温度的神情被K尽收眼底、清清楚楚。 “‘要是您的生活里有点阳光就好了…哦,对了!早晨与黄昏的斜阳很漂亮呢,天使大人看过之后心情一定会变好!还有夜晚的星星…我目前已经数到几百颗啦,不知道什么时候回突破一千~满天繁星,听起来就很浪漫?~天使大人觉得呢?’…” 装腔作势、龇牙咧嘴地念完后,slave回头看她——K已经麻木呆滞了。 “怎么,不敢说话了?” 一句来自“天使大人”的挑衅,slave嘴边依旧噙着冷笑。 终有一天你会明白我是距离“天使”最远的生物…… “天使大人…………” K凝怔的口中只聚出了咽咽呓语。 “呵,原来你也不过如此—— “……K。” … 第一次被心上人直呼名号,居然是在这种场景…… 名字像是比铅弹更沉重,比火药更灼烫疼痛,比冽风更刺骨剜心。额边流出脑浆,血液淌下心口,这才称得上是“中枪”的感觉…… 伤悲、苦楚、混乱…模糊了K的表情。 “我……” 极力想解释些什么。 “只有这种魄力就想见我?你还没认清自己的处境吗?” 理应是“得意洋洋”的神色,在slave脸上却显得诡异又吓人。 她虽明白嘲讽他人不对,但纠结不清、反复无常的内心依旧是希望把K赶走的。 收下信件已是仁慈,若她还这么不知死活地来见……… 算了,既已被打击多次,这是不可能发生的吧。 “天使大人…我…我……” “我的话说完了,接下来你自己决定。” 重新垂眸扫地,slave没再看她。 “是两天后和五天后对吧?” “……嗯。” 很不情愿地应了一声。 “那我现在回去?” “请随意。” 一切冷漠得令K心寒。 不过没事! 作为看板娘又怎么可能没遇到过几个难缠的客人呢! “谢谢天使大人准许我再见你?!!” 眼见这位神经病竟一瞬又露出笑容,slave心下暗语不妙…她真的低估了K的复杂程度。可能也不是,只是K纯傻而已…… 差点就能成功让你死心了……啧。 …… 原本,slave有数不尽的机会将K赶离,它们却都在无意识中被一一错失放过了…是因为心海深处仍在渴盼,有什么人能够稍微拯救一下自己吗? 即便这是位心智未熟的幼女,一个痴态愚钝的神经病…… … 怎么又搞砸了一切… 我到底是想让你留下还是让你回去?我到底在干嘛…?我的肮脏……它究竟在渴望些什么? 思绪断为空白。 slave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直面自己内在了。 这一颗分明在清晰跳动的心,我为何会读不懂它呢?这人于我而言,又带有什么意义? ……无法感知。 “天使大人…?有什么烦恼吗?如果乐意的话,请允许我帮您分担。” “我在想你平时是不是没事干太无聊了。” 分担? 呵,净会在这说笑。 像你这种一看就生活不能自理的家伙,还是好好思索一下未来嫁进夫家时该怎么讨好对方吧。说不定很快就会被休妻了呢? 胸中纠结是一回事,嘲讽K是另一回事,此二者对slave来说一点也不冲突。 只能说这些不敬的嘲讥真的化为她黯淡日子中的习惯了吧…… “我有工作的哦~!” 眼前的狗狗渐渐嘟起嘴。 “什么工作?” 不太像是做仆从的,否则不可能有这么多空闲时间… “卖东西!” ……商人? 原来狗狗的社会地位比我高啊? “你本来就这么活力过剩么?” “天使大人不喜欢…?我确实一直都是这样的……” “……” 嗯。确实。 蠢得情真意切,傻得无可救药。 天真痴愚、喧闹无度。 “…都成年该嫁人了,稳重点更好。” slave不明白自己是如何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这句话的……或许是为了劝她,或许是为了私心。 总之不论slave的出发点,K已经将她的意思扭曲得面目全非了… 哇哇哇!天使大人给我提建议了!!她愿意给我下达“神谕”了?!!! “好的?!天使大人~?!” 这人〇〇〇是压根没听吧…… …… “那,那…天使大人,我今天先回去了,两天后再见哦!” “你可以叫我的名字缩写,无需那么称呼我。” slave并没有向她应允全名的使用权,但此次态度相较上次…显然是没有那般骇人的锐利冰寒了。 毕竟妄语会将我拖下地狱…… 对任何人,不论如何,礼节都是最基本的。 “SL?SV?SA、SE?” K的声音一如往常,快且聒噪。 “……总之还请别叫我的全名。” “我能否得知原因呢?” “我猜你是时候该走了,K。” !哇又叫我名字啦???~!! K以偏概全、断章取义的本领已然出神入化,这才是她父母所谓“没心没肺”的真实面貌。 “诶嘿嘿~slave天使大人再见?~!” “…… “………” 〇〇一句话都听不进去… ………… …………… 空气瞬时寂静下来,K的气息随着那蹦跳的背影消散在森林中。 ……莫名其妙。 ……无理取闹。 ……不可理喻。 …… 可又十分莫名其妙地,自己的心情竟比刚从楼栋里出来时、比过往那些一成不变的日子…要略略好些。 …大概是因为被她气着了,注意力被迫转移。 “slave。” “——??!!!!” 将近浑身颤震的本能性恐惧,这便是slave不愿K喊她全名的原因……她很害怕,非常害怕,那一句从撒旦嘴里吐出的话语。 …幸好来人只是管家。 “你还好吧?” 他冷漠的脸庞出现在眼前。 “……我没事。” 赶紧换回最平静淡漠的表情。 “没事就行。” … “不知能否冒昧问一句,您为何关注我呢?” 除去三天前的、以及这次,一直以来,ST从未向slave搭过任何话。 这也真的很难不引起slave的警惕。 “每个下属我都会关注,不信你去问问别人。” …那还是免了。 庄园没有slave的容身之所。她没有“朋友”,“人缘”亦极差。在他人眼中,她不过一个衣装较为华贵,天天炫耀着自己身份、身段、与面容的阴郁透明人。 与她同房生活的那几位女仆,一丝目光与精力都不愿分给她,时时忽略、偶尔嘲讽。 slave同样,以淡漠忽略了所有人。 ——毕竟这只是天父给她的试炼而已。炼心淬骨,重塑意志,破坏一切再在天堂重生。 “而且我的直觉也告诉我,你状况特殊。” 之前没有被发现,反倒在遇见K之后被他察觉了? “自从你来这工作的那时起我就觉得你的身份有些微妙了。或许平日里可能下意识地多看了你几眼,不过…事至如今,我似乎也能猜出你的情况。” “………” 惊异、惊讶…什么都没有。 这个“秘密”被不被别人发现,slave都不想思虑后果。是流放、是杀害、还是被囚进罪恶中? 那又如何?这是我能抵抗的么? … 绝望至浸渗黑暗,再也不愿悲伤。slave只会接受所有现实,任由命运之轮将自己推向深渊。 “现下四周无人,我希望能和你确认一下。也请放心,这件事我不会说与别人听—— “————” “……” 既然他已察觉,那绝对有千万种确认真相的方式,尤其还作为着统管所有仆人、权力仅在庄园主之下的管家…… 倘我此刻再否认,反可能会欲盖弥彰…从而丧失他对于一个仆人的虚无缥缈的……“信任”。 从来…都是没有选择权的。 “是。” slave应答道。 “那你身上这套特殊的工服…” “并非我的意愿。” “好,我知道了。可能我今后向你搭话的次数会变多,请勿见怪,slave。” ……怎么可能… 但我别无选择。 “无妨,管家大人。” “还有…你刚才是在和什么人会面么?” … ……啧。我早该发现这事瞒不住的。就该早点赶她走…我为什么还要留下引她回来的线索…… “你脸色历来苍白,在需要户外工作的日子里更是青黑交加,可我感觉你今日貌似有些血气了。” ST神情极淡,毫无感情、毫无波澜地道出自己的破绽。 只是,这份“变化”其实并非白皙,而是双瞳。 怨仇悲凉与警惕的深渊里,为何会出现星尘?可惜,这微弱的摇曳火暖也同样容易被风烟掠灭。 对于一个生命已被绝望淹溺的人来说,那一缕名为“希望”的阳光究竟是什么呢…? 极夜中蓦然亮起的幽暝,深海中忽闪恍炫的微光,又是什么? ——那是鮟鱇鱼的陷阱。 就向着那缕光尽力奔跑吧…没错……没错……然后再被尽数卷入鱼腹之中。 slave可不会傻到去随意相信“希望”。 K对自己而言,不过一瞬胜过绝望的焦躁,一段无聊的消遣罢了。 …一定如此。 “嗯,现在又苍白了。” ST静静端详着一切,分明冷漠至极,可那眼神却像是要将自己剖开似的。 “……抱歉,我会及时与她断绝关系并——” “我没有这个意向。” …? “只是个年纪尚小的女孩吧?我在楼上看到了。” “………” slave霎时僵在原地。 倘他仅是察觉而没有证据,说不定还能周旋一下回避过去,但现在…… …… 看来,那家伙… 是注定要受我牵连了……… 从一开始就错了。 我就不该回头,不该答应她。 不该为了什么所谓的“善意”而拖累她的人身安全。 “反正都是些无法引起风澜的角色,我没必要管制。 “只要你们不弄出什么大动静,应该除了我没人能发现。” … slave依旧不敢相信他。 但话都说到这了,尤其目前庄园中大体事物的掌权人都是他…我该找什么理由拒绝? 立场早就是被动的了。 “谢谢管家大人的宽容无量……” 心中淌着黑浆,呕吐物粘连在喉项,却也只能说出一句咬牙切齿的……“谢谢”。 权力与阶级,恶心至极… …… …… 若我能再入轮回,恳请您…一定一定给我一副瑕过掩瑜的皮囊。无人欣赏也可,无人喜爱也可,让我踽踽独行终生亦无妨,平稳寂静,是我最后的所求… …我是如此深切地厌恶着这副光鲜亮丽的身躯。 至于从前那个总喜欢对着铜镜自矜地炫耀,“美貌是上天的福泽恩赐”的女孩,早已在嗤笑中化为焚烬的尸骸。 美貌是天父落下的垂怜,更是招致灾祸的根源。 是天生就注定背负罪途之名的纯白残夜。 肤润如玉,纯洁无暇的祭坛;柔若无骨,丝滑入喉的甜缎;弱柳扶风、不盈一握、吹弹可破…… 牺牲品。 滋养恶意、黑暗的牺牲品。 … 一如既往地祈祷,一如既往地念诵经文,slave总如此不知倦怠地不停念着……即便念到颈间穿孔、声带撕裂,也绝不止弭。 来自圣经的疼痛,是苦痛中唯一的清醒。 …… 至于K? 哦。 她开心到无地自容。 虽说“无地自容”这个词并不是这么用的。 但我词汇量匮乏没办法啦!诶嘿嘿~让我想想天使大人今天对我笑了…六次!还叫我两次名字!!呜呜呜呜???~~slave天使大人?~ 相信她们倘若再多见几回,估计K一看见“天使大人”眼里就会自发性地冒爱心了。并非渴望玷污对方的“爱慕”,而是将她推上神坛的敬仰,与梦之神祇近距接触的向往。 爱得纯洁不染半分霾雾,化作K眼中痴态的斑阴。 她甚至还收了我的信呢?!下次见不知能否问问天使大人的感想~分离的这两天,再写点东西给她吧!虽说有很多话都写完了……唔…就写些生活中的所见所闻吧!也不知道天使大人感不感兴趣…… 开心?~开心?~开心??~ 直至晃荡偷跑回家,K脸上的喜色还有一丝仍未褪去。 就连午后过路的客人也问了她:“今天发生什么事啦这么开心?” “诶嘿嘿…这是秘密?~再买一件商品有优惠哦,打不打算再买一个?” 打折并非她的“原创”,不过薄利多销是她们家最大的特点。正因客人们同样喜欢这种销售方式,所以仅由K一人所构成的店铺也能养活自己。 但对于全家而言,K的父母还要经常外出打零工,才能维系生计。 “每次都叫我‘再买一个’,你还真是…” “愿上帝佑您生活一切顺利!” “你这丫头,说话都不着边际的。” “多谢认可呢嘿嘿??” K的笑容会平等渲染每一个碰见她的人,予对方以独特的辉芒与温暖。 …除了slave。 在slave眼中,K实在有些过于死皮赖脸、以及聒噪了。怒从心起,甚至冲淡了悲伤。 心情缓和的真相竟是愤懑,讽刺…… ……… 到晚上啦~该关店了~ … 已经接近黄昏了吗……某个笨蛋(K)竟然还说夕阳很漂亮我看到后心情一定会变好的…呵。 从囹笼中仰观天色。为何我不能化作鸠鹃…死在苍穹广阔的自由里?为何不能逃离……逃离这个世界……请带我离去吧,天使大人……我虔诚地祈求着… 天使大人…… 天使大人……… “天使大人?!” ?! 心湖内莫名的一道异常声音,冲断堤栏。 对了,她的信…应该没有被我的汗弄脏吧…… 从胸中抽出,幸好,还是完整可读的状态。 …等熄灯前再看好些,绝不能让任何人发现。 …… …… K今日的记录依旧全是“天使大人”。唯一一点与三天前的不同之处——画的爱心更多了。 至于slave?完成一成不变的流程后上床,将那叠纸护在怀里。甚至在洗浴时,她都担忧着是否会有人从自己的衣服缠带里将它翻出来。 庄园主有明确禁令,全体仆从不得与他人私通,来往信件都必须经审查,为的就是防止逃跑。传闻中,似乎曾发生过某对仆人尝试私奔去城市最终被处死的事…… slave倒不怎么畏惧赴死,她只是害怕那位天真笨蛋…… 来,让我好好看看你到底写了些什么玩意。 开头念过的那一段略过,K后面写的是: 我从来没见过庄园是什么样的呢!一直觉得很神奇!那天能够过来…其实我也是偷跑出来的嘿嘿~!我当时在森林里晃了很久,差点还以为走错方向了…结果!皇天不负有心人嘛!(这句话是这么用的吗?我不太懂呢?:D)我就遇到天使大人啦! 就是,不知道天使大人的气色为什么那么差…记得按时吃饭按时休息保持好心情哦~我平时也是这样的! 哦,对了对了,天使大人所说的那个“巴尼耶”领主真的存在吗?他的传闻真的好恐怖好恐怖…天使大人会不会有危险啊!该不会脸色都原因就是这个吧…呜…… 那真的有点难呢…该如何让天使大人心情变好…… 不知道天使大人在庄园里有没有朋友呢?朋友能够带来许多快乐! …slave斜斜窥了一眼那几位同寝室的女仆,细碎耳语间似乎还在谩骂着自己。真是可笑。 我就有个好朋友!当然街坊邻居都很好啦~就是她似乎很快就要嫁人了,即将与我分别…唔……那天使大人就试试从生活中找点乐趣吧! …等等,这人写信写到这有哪怕用过一个句号吗? 我不是特别清楚天使大人平时都要做些什么,不过也可以试一下忙里偷闲发发呆看看风景什么的?:D 算了先不谈这个…(因为我想不到了嘿嘿!)就说说我遇见天使大人的经历吧! 原本我爸妈是明令禁止我出来的,我就盼啊盼…盼啊盼…终于让我盼到了机会!我事先背下了地图,听说这附近有座庄园就想来一探究竟!我带上了刻刀防止迷路,因为偷跑出来就要面对一片森林!然后……我就一直走一直走,差点以为要……欸我是不是写过这一段了?☉▽⊙? 我当时在看到你的那一刻真的!真的…!!欣喜,好奇,兴奋?总之我感觉很震撼?!你真的好迷人好迷人好迷人!!(抱歉我可能有点找不到形容词…)我呆呆地仰望了你许久,想着想着……发现“天使”很适合来形容你!苍白、纯洁、忧郁、高不可攀、可望而不可及?…我的心在那一瞬沦陷了??…… 你如同由上天派下拯救世人的高洁,纷乱中唯一绽发的梦魅,凝脂膏腻的香氛…我从未感受过如此迫切的欣喜!玫瑰从我的胸中生出,桃夭于我的眼角印烙,月兰自四肢百骸流漫,鲜血融成晶色,也在吐诉着殷切的渴望——期待再多看你一眼,再多与你拉近距离,再——!! slave合上了信。 怪不得她当时说我看过后可能会坏了心情,说得很对。 所以…终究还是因为我的外表吗……?搁那说什么“对我的为人更感兴趣”,呵,骗人。 而且K压根没使用任何书面语以及句号,导致自己一看到这些字句,耳边便传来源源不绝的幻听…喧嚣、吵闹、烦人。 小心地将纸片藏到板床底下,睡觉。 …… 很好。爽约与拒绝她的心情更坚定了。